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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殇痛

    罗素素在床上不住的咳嗽着,大口喘着粗气,忽然间坐起身来,冲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师姑!”

    “师父!”

    “前辈!”

    此口鲜血引得聂枫等失声大叫。

    彩儿将药拿来,用水替四女擦洗过后,各自敷上金创药后,已无大碍。

    瑶梦见到罗素素伤重如此之深,向着聂枫问道:“公子,前辈为何会这样?”

    聂枫把师姑她们几个进王府之事一一细说出来。

    瑶梦闻言不语,她心里也担心聂枫他们会伤及到自己的父亲。

    聂枫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说:“你父亲并不在王府内,师姑乃是柳人杰所伤。”

    罗素素右手捂着胸口,血不住的往指尖迸出,左手伸向聂枫,似有言语。

    聂枫跪下,泪流不止,握紧她的手。

    瑶梦问:“前辈,我替你上药吧?”

    “没用的,我已年迈力衰,况中镖所处又是血气凝聚之处,恐怕难逃一劫了,只是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聂枫失声痛哭道:“师姑,您不会有事的,枫儿一定要救你。”聂枫上榻准备替罗素素运气。

    罗素素摆摆手,止住聂枫,道:“枫儿,你体内全是至阳之气,师姑承受不得,你想让师姑变得不男不女吗。”

    “那怎么办啊,郡主,你不是也懂医术吗,你想想办法啊。”聂枫起身抓住瑶梦的身子摇晃着。

    “我……我,前辈受伤太重,伤口太深,我……”

    罗素素对聂枫说:“枫儿,别难为郡主这丫头了,我的伤她也无能为力的。”

    聂枫又一头扑进罗素素怀里,大哭起来。

    小桃等在一旁默默垂泪。

    罗素素伸出手摸摸聂枫的头,轻轻说:“枫儿,以你今日的武功,虽说打败柳人杰为时尚早,但我观他经脉逆转,大限也不远矣,定是强行练功而致,每当子夜时分他必武功丧失殆尽,那时他最为脆弱!”

    “难怪前夜我轻而易举地便打败他了,今早又见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聂枫若有所悟的说。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们四个。”罗素素望着小桃她们四个说道。

    “师父!”四女沙哑着嗓子哭声扑向师父。

    罗素素爱怜地望着四位弟子,也是老泪纵横,哽咽着道:“我与她们四个,虽名为师徒,实有母女之情,她们四个都是孤儿,是我隐入万花谷后先后收养的,枫儿,我死后,你当替我好好照顾她们,带在身边,服伺于你。”

    “师父,您不会有事的,我们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四女听闻师父口出不祥之言,皆痛哭流涕,大声喊道。

    瑶梦和彩儿见此情景,也默然垂泪,在一旁擦拭着眼角。

    聂枫听完师姑之话,似有难处,言道:“师姑,我……我……”

    “我知你已有心上人,况且你用情之专,与你父亲当年一样,你带她们在侧,为奴为婢,凭你决断,只是别让她们孤苦无依。”

    聂枫想起昨夜发生之事,现在已和灵儿有了夫妻之实,可她还是不辞而别,定是还在生我的气,现如今又带上四女,往后我该如何去找寻她啊?万一再让她产生误会咋办呢?

    见聂枫默默不言,罗素素急喘大气,用尽最后一口气说:“枫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师姑就这一事相托,难道你也不允吗?”

    聂枫听言,跪倒在地磕头不止,道:“枫儿定视小桃她们为亲妹妹,好生保护。”

    罗素素闻言欣然大悦,握住胸口金镖,用力一拔,大叫一声:“柳人杰,我生不能杀你,死不瞑目啊。”说完仰天“卟嗵”一声躺倒在榻,气绝身亡。

    聂枫、小桃、小荷、小菊、小梅与郡主等皆大哭出声,看到罗素素犹死虽生,眼睛还睁得老大,眼角流下泪水,深知她是带着一丝遗憾而愤然离世的。

    拂云斋内哭声此起彼伏,四女几次哭得死去活来。

    郡主吩咐将大厅布置成灵堂,堂外高悬一条长长的白布灵幅,堂上正中一个大大“奠”字;字的下方是口棺材,棺材上全是用白布扎成的花,此刻四女正披麻戴孝的蹲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往炉里添着纸钱;

    “师父,走好。”

    听着这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头戴着孝正跪在地上的聂枫忽然站起来对郡主道:“郡主,在下有一事相求。”

    “嗯,什么事,说吧。”

    “我想请郡主帮个忙,让我大师伯与师姑合葬在一起。”

    “这个不难,只是不知道段老前辈尸身如今在何处。”

    聂枫低头沉默许久后才道:“大师伯去世的时候,我眼睛又看不见,也不记得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那里好像是城外的一间破草房子。”

    郡主道:“这样吧,我这就派人到城外打探一下。”

    聂枫点头答应着,继而又跪下哭了起来。

    过了一天,四女连续的哭泣之下,心力交瘁,都相继晕倒在师父罗素素灵前。

    聂枫和郡主忙得不可开交,刚刚救起这个,那个又躺下了,聂枫只好把她们一个个先后背入房内休息。

    这时,老张满头大汗跑了进来说道:“郡主,聂公子,我已查明,襄阳城南门外有一座偏僻而且破旧的小草屋,我进去查过,拾到此物。”老张手里递过一个酒葫芦给聂枫。

    真是睹物思人,聂枫一见酒葫芦,将它抱在怀里,再次失声痛哭起来,泣道:“大师伯。”

    郡主上前劝道:“公子,莫要太过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还需好好保重身体。”

    聂枫拿起酒葫芦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对老张说:“张大哥,麻烦你带在下前去草屋。”

    郡主叫上几个心腹家丁,带着聂枫,乔装打扮一番,秘密前往城南。

    出了城,行进至大约有三十余里的地方,远远就望见一座孤零零的草房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四周的土墙也是残破不堪。聂枫“啊”地大叫一声,三步并做两步直奔前去。

    一推开在屋门,聂枫就觉有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就在这里。”聂枫接过一家丁手中的铁锹动手在泥地上挖了起来。

    郡主叫家丁们也都各自动手挖掘。

    聂枫埋葬段无痕时乃中毒之时,且力疲体虚,因而挖坑不甚其深,不一会儿,有一家丁就叫唤起来道:“在这里。”

    大伙闻声齐齐围拢过去,时隔几月,虽说段无痕尸骨已经慢慢腐朽,但仍然可以清楚的辨别出此具骸骨正是“逍遥醉剑”段无痕的尸身!

    郡主叫过老张,道:“老张,去准备一口上好棺木,替段前辈好好收殓,好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老张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老张拉着一具棺木返回,众人将棺木扛进院中。

    腐烂中的尸身难免会发出阵阵臭味,众家丁皆掩鼻而立,聂枫却未分惧色,跳下深坑,用手抚摸着段无痕的尸身道:“大师伯,枫儿带你回家。”情之悲切,言之感人,令郡主杏眼汪汪,一片汪洋。

    聂枫抱起段无痕的尸身,慢慢举出深坑,老张和家丁们接过,小心地放入棺木中,将棺木抬到车上。

    待一切都安顿妥当后,聂枫冲郡主深深作了一个揖,拜谢道:“感谢郡主大恩。”而后又谢过老张和众家丁。

    郡主言:“聂公子,不必和我如此生分。”

    老张更是诚惶诚恐地道:“公子,小人乃一粗陋下人,不想公子几次三番礼待于我等,实在令小人不安。”说完回头对众家丁说道:“聂公子乃真豪杰,真侠义也,对我们下人就如同兄弟一般,大伙可要尽心帮助公子才是。”

    众家丁齐声应着。

    老张吩咐道:“你们先把段大侠的棺木送往拂云斋,路上须小心。”

    众家丁护着棺材先行离开院子。

    聂枫这才认真观详起这座破败不堪的草屋来,推开里屋的门,就闻有一股霉味。走进去,虽说这屋子四周,各个角落里都结满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但聂枫还是感到格外的亲切,毕竟这也是自己在落难时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片瓦容身之处啊!

    屋内地上那堆干草,正是自己躺了好一段时间的“床”。聂枫蹲下身子,摩挲着这堆略显有些扎手的干草,眼泪又止不住“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郡主见聂枫如此,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这两天哭了太多次了,怕已流尽所有的泪。她跟着蹲下扶起聂枫。

    聂枫望着眼前这座似曾相识的房子,心里止不住悲痛,一次次的长叹道:“如此荒破的房子,让大师伯居于此地,枫儿不孝啊。”

    老张凑过身子对聂枫说:“公子,在下还打听到一事。”

    “愿闻其详!”

    “昨日我打听这房子之事时,曾问当地里正,他告诉我这房子原先的主人也是喜爱武艺之人,可是后来不知何故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房子已有几十年不曾有人住过,后来让段前辈暂时得以栖身。”

    “哦,原来是这样,可知那主人姓甚名谁吗?”

    “好像叫陈凌虚。”

    “啊。”聂枫一听此名,怔了半晌,他听大师伯讲过虚无宫开山祖师俗家姓名就叫陈凌虚。原来这里就是他老人家的出生之地啊。后来让大师伯暂且藏身,好像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一般,又仿佛都是在梦里。

    既然是虚无宫祖师爷的地方,那我这个玄徒孙就该替他老人家好好打扫打扫,聂枫动手清理起屋子来。

    “张大哥,你先送郡主回去,她这几天也够累了,我一会就回。”

    老张点点头,和郡主走出屋子。

    刚搬完地上的干草堆,聂枫又继续整理桌子,他看到桌子下面有个神龛,龛里有尊锈迹斑斑的佛像,他趴下身去想把神龛拿到桌子上面摆着,谁料刚一挪动,“咣当“一声响,把聂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