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巨人岩的特殊性质，光是它的重量，就不是区区骑士能够负担得起的。”
瓦格斯吐出一个烟圈，与白茫茫的蒸汽混在一起。
“而且，那块已经被人定下了。”
他挥动着手中的铁锤，又多解释了一句。
“瓦格叔，店里有客人？”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嗯，两个外地来的骑士和巫师。”
透过半掩的房门，法兰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身影从小巷中出现。
对方的气质颇为冷淡，一袭黑色的盔甲紧紧包裹着她修长的身躯，冰冷的钢铁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相得益彰。
精致的面容上挂着冰山一般的表情，那女人的双眸犹如深邃的湖泊，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感。
腰间那把锋芒毕露的刺剑，无声地宣告着属于她的威严。
“瑟莉亚，你的订单要过几天才能完成，处理巨人岩之前需要做些其他准备。”
“瓦格叔，我今天只是来交剩下的订金的。”
瑟莉亚将手中的袋子递了出去。
“也不用那么着急，毕竟你才被撤职，谁不知道你在位时候的清正廉洁，城卫队也没什么油水好捞的，这些钱晚个十天半个月在给也不迟。”
瓦格斯继续敲打着手中逐渐成型的武器，没有收下那袋金币。
“毕竟，你现在也急用钱吧。”
瑟莉亚沉默了一阵，将钱收了回去。
“谢了。”
她向瓦格斯微微行礼，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对上了来自店里法兰的目光。
瑟莉亚愣住了。
脑中的记忆——又或者只是梦境——不断地在眼前回溯，一直到那场滔天的血色洪水，那个瑟莉亚拼命想要抓住的，那个在洪水中一闪而过，却屹立不倒的身影……
逐渐与眼前这个男人重合。
是他吗？
心底的声音在催促着瑟莉亚，让她不自觉地迈开了脚步。
法兰看着突然呆住，然后径直向这边走过来的瑟莉亚，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就看了对方一眼，怎么就好像要来找他索命一样？
“你还记得二十六年前，维尔城的那场洪水吗？”
瑟莉亚一上来就抛出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洪，洪水？”
听到这样的回答，瑟莉亚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像是得到过无数次这样的答案。
她几乎就要相信那个身影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但命运还是和她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
“抱歉，失态了。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瑟莉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掩盖不住眼眸深处的失望。
她在道歉之后就匆匆离去了，就像是来时那样。
“你的……老相识？”
科琳娜戳了戳法兰的腰子，眯着眼睛问道。
“你看我像二十六年前到过这里的人吗？”
法兰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他方正的脸型和胡渣比较显老，但这具身体的真实年龄也才三十岁出头。
二十六年前，他还在领主庄园的马厩里玩泥巴呢。
“不错嘛小子，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我见识过第一个能勾起瑟莉亚兴趣的男人。”
瓦格斯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过来加了把火。
“她就是那个预订巨人岩的客人吗？”
法兰的脸有点挂不住了，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
从刚才的对话中，可以看出瑟莉亚似乎就是先他们一步订下巨人岩的那个人。
据科琳娜给自己解释，巨人岩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金属，这种罕见不在于它的硬度或是韧性，更在于它具有自己的“生命”。
巨人岩可以吸收穿戴者的魔力或者生命，用来修复自身，因此它又被称为“矿石中的寄生兽”。
除此之外，巨人岩的密度也远高于其他金属，导致一副盔甲的重量能达到其他金属的十几倍之多。
法兰想象不出瑟莉亚如何能负担起这样的诡异金属。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瑟莉亚应该是二环剑刃巫师，但她的身体里又有股极其古怪，远超二环的力量。”
科琳娜看出了法兰的疑惑，替她解释道。
“才二环？”
在法兰看来，二环在他眼里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二环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城市里中最强大的巫师了。”
科琳娜差点被这个缺乏常识的家伙气晕过去，他知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言论会让多少努力一辈子，都还只是一环巫师和零环学徒的道心破碎。
“她说的没错，瑟莉亚是二环的剑刃巫师，也是维尔城的城卫队队长，却在前几天被免除了职位。”
瓦格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第一次仔细地打量店里的两人。
“一眼看出巨人岩，再到看透瑟莉亚的实力……你们不是什么岌岌无名的旅行者吧。”
法兰摇了摇头，他也没什么名头可以吹嘘的。
科琳娜本来想大大方方地报上自己的名号，但想到可能招致的一系列麻烦事，就又没有开口。
“不说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瓦格斯也不在意，默默地点燃另一支烟卷。
“不过，我为之前说你只是区区骑士道歉，看在你身边这位小姑娘的份上，你可能真的可以承受巨人岩所铸造的铠甲。”
法兰苦笑了一声，其实对方的话也没什么毛病。
“我实在不想让某些只会把我的作品当作炫耀资本的人买去，但巨人岩的确没有了，你可以选其他的主材，或者我帮你挑。”
法兰正愁不认识材料，科琳娜的话对于盔甲制造这方面也没什么研究，所以有人帮忙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够耐造就行，千万别打一场就得换一套盔甲。
虽然以他的肉体，不穿也不是不行，但不穿盔甲又怎么能叫骑士呢？
他是骑士法兰，又不是狂战士法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