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杂人等止步。”
门口的两名守卫拦下了脚步急促的瑟莉亚。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才恢复得七七八八，她就急匆匆地赶到城主府来。
“瑟莉亚，需要面见城主。”
瑟莉亚出示了自己的徽章，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无关人员不可入内。”
守卫摇了摇头，并没有把前路让开。
瑟莉亚很清楚对方的意思，毕竟自己早已不是当初的城卫队队长，此刻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民而已。
“我以城主女儿的身份，有要事需要禀报城主。”
瑟莉亚的口气逐渐冰冷起来，虽然她不想用这个身份压人，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二环巫师的气息没有隐藏，洪水般的气势让两名身为骑士的护卫有些抵挡不住。
“城，城主……城主说今日事务频繁，概不见人。”
守卫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但还是硬着头皮拒绝了。
瑟莉亚心中有一丝明悟——对方大概已经知晓她来的目的，所以才会给守卫下达这样的命令，不过……
这样的话，那与邪教相通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了。
瑟莉亚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虽然她大可以晚上潜入，但时间拖得越久，局势就会对自己越不利。
这样一来，也只有硬闯……
“让她进来吧。”
城主府的大门被推开，睡衣模样的维罗站在那里，似乎是听到了几人的争执。
“是，城主大人。”
既然有上头的命令，那两名守卫也是松了口气，被夹在两个大人物之间着实不太好受。
瑟莉亚也没有磨叽，快步走上前去，正要开口，却被维罗打断了。
“进去再说。”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瑟莉亚似乎能在其中读出几缕无奈。
大门轰然关上，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后面。
……
“母亲大人近来可还安好。”
维罗在前面领路，瑟莉亚看了眼之前的卧室，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动静。
“她……一直都很好。”
维罗有些愕然，他没想到瑟莉亚会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说到底，瑟莉亚与维罗的妻子瑞娜尔并不认识。
没错，自瑟莉亚有意识起，她的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瑞娜尔这个养母的身影，只有养父维罗一直将她拉扯到大。
每次问到这个问题，维罗总是会告诉自己，养母的身体不太好，需要在房间里养病，不适合出来走动。
瑟莉亚小的时候深信不疑，长大之后与维罗的见面都屈指可数，更别提那毫无感情的瑞娜尔。
她都快忘了对方的存在。
现在想来，瑟莉亚不得不怀疑那所谓的“瑞娜尔”是否真实存在，是否也是维罗与【生命熔炉】那群人勾结的表现之一？
维罗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目的，不禁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开始诉说起他与瑞娜尔最近的经历。
瑟莉亚从他的语气中竟然能感觉到一丝喜悦，毕竟这还是第一次，瑟莉亚主动关心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养母。
难道，是自己想得太多？
瑟莉亚下意识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她在对方的眼中，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种溢出的幸福感。
“她一直都不爱吃……哦，抱歉，我们到了。”
维罗走到一扇门前，将其推开，里面是一间干净的会客室。
瑟莉亚和维罗分别在两边的沙发上坐下，后者丝毫没有意识到瑟莉亚是来兴师问罪的，似乎也忘了前些天将瑟莉亚撤职的一些不愉快。
“不好意思啊，父亲刚才有些事情，让你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先点水吧。”
维罗亲自端着一杯水递了过来，没有一点城主的威严，反而像是一个和蔼的父亲。
瑟莉亚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腐烂味，这种气息她从小就能从维罗身上闻到，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严重。
“维罗城主，我今天是来询问一些要事的，请不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
瑟莉亚直接站了起来，将水杯放在一边。
“女儿啊，在这种私下的场合，就没必要这么严肃了。”
维罗为自己也倒了杯白水，一口喝了下去。
“如果是因为之前的撤职生我的气，那我向乖女儿道歉，我确实一时冲动。”
维罗把瑟莉亚按回沙发上，让她好生坐着。
“现在已经有其他人上任了，我这边也不好直接调职，不过我这边还有一个尼拉哥那边的外驻职位……”
“城内的下水道中有【生命熔炉】教徒的痕迹，他们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组织，利用乞丐进行献祭，这是在他们那里找到的一封信。”
瑟莉亚打断了维罗的话语，直接将信件亮出。
“而那些被献祭的乞丐，就是我所追查的失踪案。”
“维罗城主，你封锁消息，妨碍调查，为了一城之主的位置，竟然不惜与那些残害无辜的邪教徒们合作！”
瑟莉亚的语气冰冷，厉声呵斥道，眼神中是满满的愤怒与悲伤。
面对板上钉钉的证据，以及女儿的质问，维罗沉默了。
他靠在对面的沙发上，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悲伤。
“父亲，你到底在和那些人谋划什么，现在说出来还不晚！”
瑟莉亚语气不禁缓和下来，她看着那个佝偻的身影，二十六年的养育之恩还是无法彻底忘记。
她只希望对方能够尽快坦白。
“父亲，你还记得小时候教我的那些道理吗——去做一个英雄，去拯救他人。”
“但是，你背叛了这句话，你也……背叛了我。”
维罗的目光逐渐聚焦，他盯着自己气势汹汹的女儿，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瑟莉亚，你错了，大错特错！”
他站起身来，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雄狮。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从未说过要拯救所有人，我只能拯救那些我深爱的，深爱我的那些人们。”
瑟莉亚被逼得后退半步，她没想到那个已经垂垂老矣，心灵腐朽的维罗竟然会有这般气势。
“而且，其他人可以对我说这些话，但唯独你不行。”
维罗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眼神中竟是悲伤的神色。
“我对不起其他人，但唯独，不会对不起你。”
“什么？”
“如果你相信我，就把那杯水喝了，之后我会送你去尼拉哥任职。”
维罗重新坐了回去，言辞恳切，又恢复之前的慈父形象。
“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心灵的腐烂已经和那挥之不去的气息一样，深入骨髓了！”
瑟莉亚的手腕逐渐亮起几道法环，虽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她有信心直接将对方擒拿归案。
“腐烂？你说那是腐烂？！”
维罗的面容突然扭曲起来，言辞激烈。
“那是你母亲的气味，你怎么敢这样说你的母亲！”
瑟莉亚愣住了，脑中的思绪似乎有些无法运转，记忆如铅锤一般压在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的双腿突然一软，瘫软在身后的沙发上，耳边被无法抑制的嗡鸣声占满。
自己没有喝任何东西，可为什么……
腐烂的气息越来越近，瑟莉亚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气味……某种熏香的气味被掩盖了……
“……那杯水就是解药……但……”
“既然你不愿相信父亲，那就别怪……”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瑟莉亚的意识陷入了彻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