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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药

    (我回来了)

    丁元,自幼便是个行动如风、果敢决断的少年。一旦下定决心要盗取那传说中的灵草,他便立刻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准备阶段。

    探听到自己的值守时刻后,他迅速准备起了用以掉包的凝露草,并在首次值守的时机里,巧妙地开始了他的灵药窃取计划。

    在行动之前,丁元早已在家中反复练习了移植植物的技巧,直至他能够在不留任何痕迹的情况下,将植物完美地移植。

    他更是巧妙地找到了炼丹师,精心配制了一种特殊的药水,这种药水足以让筑基期的修士在服用后暂时性地出现腹泻的症状(不要怀疑,虽然修士因为有修为在身,体质远胜普通人,但摄入的能量等级也随之提高了,闹肚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值守期间,丁元巧妙地实施了他的计划,成功地让一同值守的同门暂时陷入了腹泻的困扰,而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将阴凝露草替换成了凝露草,并顺利地将它带出了驻守之地。

    当丁元带着阴凝露草来到炼丹师面前时,炼丹师那痴迷而贪婪的眼神让丁元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随后,炼丹师告诉丁元,要想炼制出补心丹,必须前往一处阳气充盈之地,为阴凝露草中的阴气去除寒气,否则其母将难以承受丹药中的寒意。

    这一刻,我心中便已明白,丁元肯定陷入了某种陷阱之中。

    也许高阶修炼者有办法去除阴气中的寒气,但这种高手绝对不会去济世医馆卖丹药。尽管他自小历经磨难,警觉性极高,但在见识上,他还是过少。

    心生警惕的丁元以为母亲准备生活用品为由,暂时离开了炼丹师。当他再次出现后,便与炼丹师先后前往了阳壁。

    阳壁之上,炼丹师带着丁元来到了中心地带,施展土遁之术,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他们到达之时阳气还未往中心位置汇聚,能使用土遁术)。

    此刻,丁元心中的警惕已经达到了极点,毕竟此地看着很像是提前准备好的场所。

    然而,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又怎能轻易放弃?加之炼丹师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恶意,丁元只能暗中提高警惕。

    炼丹师开始布置阵法,并向丁元解释这是聚阳阵,能够聚拢周围的阳气。

    随着石板上的聚阳阵逐渐成形,炼丹师请求丁元帮他控制已经布置好的阵法,他自己则开始布置一套小型阵法,炼丹师解释说此阵法可以对汇聚过来的阳气进行净化。

    当小型阵法也布置完毕时,丁元已经感到阳气汹涌而来,几乎难以抵挡。炼丹师告诉他再坚持一下,自己需要布置一个装置将阳气从大阵引入小阵之中。

    此刻的丁元已经无暇他顾,只能全力以赴抵抗着汹涌而来的阳气。

    而炼丹师则走到丁元身边,一边布置器具一边告诉他等这套器具布置完成便能替代他的位置,让他休息休息,以待炼丹完成。

    然而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丁元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当炼丹师终于将繁琐的器具布置妥当,丁元已近法力枯竭的边缘。

    随着炼丹师一声微妙的咒语,丁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被地上的器具紧紧吸附。

    失控的阳气如狂潮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丁元淹没在无尽的炽热之中。

    当丁元再次从昏迷中苏醒,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炼丹师和炼丹炉都不见踪影,他自己则被牢牢地固定在地上。

    原本他以为会成为聚阳阵与小型阵法之间不可或缺的过渡,但此刻,他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小型阵法的中心。

    那曾经狂暴紊乱的阳气,在经过两次阵法的洗礼后,变得异常纯净,并如汹涌的河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丁元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经脉已尽数被阳气冲击得支离破碎,丹田也破碎不堪。

    原本即将凝结成丹的气旋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株他再熟悉不过的植物的根茎——阴凝露草。

    此刻的他,竟然也成为了一个特殊的阵法,他的身体成为了最后一道屏障,用以洗涤那些暴躁的阳气,并将其供给身上那株微小而顽强的小草。

    接下来的日子里,炼丹师偶尔会前来查看。他总是默不作声,只是反复凝视着丁元身上的阴凝露草,口中呢喃着:“就快了,就快了。”

    当丁元询问何为“就快了”时,炼丹师倒也不隐瞒,坦言自己因天赋所限,修为已至瓶颈,难以再进一步。

    然而,他意外发现的上古丹方,却给了他一线希望。

    他向丁元解释,将即将成熟的阴凝露草种在人体上,再以阳气灌注,便可将此人的修为和修行潜力作为养分,孕育出阴阳凝露花。服下此花,便可极大提升修行资质。

    而丁元的天赋,正是他眼中极为理想的养分,丁元那低到土里的身世背景则可以让炼丹师少很多麻烦。

    炼丹师得意地告诉丁元,当他得知烈隐剑派发现阴凝露草的消息时,便已心生贪念。

    但苦于无法将其据为己有,只能干着急。

    没想到,丁元却自己送上门来,这简直是天意。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觉得自己是顺应天命而行,甚至还“好心”地告诉丁元,作为对丁元慷慨行为的报答,还会帮丁元照顾好他的母亲。

    遗憾的是,丁元无法推算出炼丹师每次来访的确切时间,更不知晓其修为的深浅。

    因此,我庆幸自己在第一时间将他从那个险恶的空间中带离,利用土遁之术将他转移到了安全之地,希望能以此摆脱那位炼丹师。

    当丁元把所有的事情详细告知我后,他的生命已经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然而,在那一刻,他竟奇迹般地坐起身来,用尽最后的力气,从丹田处扯出了那株已然蜕变为阴阳凝露花的阴凝露草。

    他用力地拍打丹田,留下一个大洞,仿佛在宣泄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前一刻的粗暴与挣扎,却变为下一刻的无比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株灵草,仿佛它承载着他一生的哀愁与希望。

    丁元的脸上没有一滴泪水,他静静地端详着这朵花,仿佛在审视自己短暂而又坎坷的一生。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他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我以为这是他即将离世的回光返照,但他却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紧接着,我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当我再次醒来,丁元已经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毫无生机。他手中的阴阳凝露花已不见了踪影,只在旁边的石头上刻着几行小字。

    “这位大哥,无论你因何缘由来到此地,我都要感谢你。

    “你让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保留了一丝尊严。我曾恐惧疼痛和死亡,但当它们真正降临,我发现我所惧怕的已不再是这些,而是对母亲的愧疚和对人生未尽的遗憾。

    “我无法微笑着面对生命的终结,但我也无能为力。我害怕我死后无人照顾我的母亲,也害怕那个害我的人逍遥法外。

    “当我坐起身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离死亡不远。因此,我决定将这朵阴阳凝露花赠予你,作为对你的感谢。希望你能带着我的生命之火,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我无法想象丁元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绝望,但那一刻,我的感性战胜了理性,泪流满面。他才十三岁,本是天赋异禀的少年,前程似锦,却在这人世间受尽苦难后带着遗憾离世。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眼前消逝,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我在心里默默发誓,从此之后,他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他的未竟之志将由我来完成。

    我本应将丁元送回家中,让他入土为安,但我不能这么做。

    我肩负着暗堂的使命,我必须先将丁元的尸体带回烈隐剑派。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收起,毁掉那块石板上的字迹,利用土遁之术离开了那里。

    我不敢御剑飞行,生怕遇到那位炼丹师,只能依靠身法赶路。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跋涉,我终于回到了隐龙城。

    回到暗堂时,已是戌时。

    我立即请来了大长老,向他详细汇报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在提到阴阳凝露花时,只说我去的时候丁元已经离世,至于死因则不得而知。

    我将丁元的尸体交给了大长老,相信门派查验之后就可以送他回家办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