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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怒屠粉楼

    七弦转身快步离去,找了间当铺去换银子,当铺实在黑心,价值千两银的金属材料只肯出价一百两,七弦没办法,只好先当一百两,又跑到齐先生那里借来一百两。

    等带着银子紧赶慢赶到了那家粉楼,还没进门就从一扇三楼窗户里瞥见小莲半截身影,只见那身影一晃就笔直坠落,砰一声砸在七弦面前石板地上。

    “小莲…”七弦扑过去,抱起小姑娘几乎毫无份量的身子急急问道:“你怎么…”

    小姑娘口鼻间往外淌着血:“…”。

    “什么,小莲你说什么?”七弦连忙把耳朵贴到小姑娘嘴边。

    小姑娘断断续续、低声呢喃说道:“小莲…一直都想…能有个哥哥…能疼着我、护着我…你…能不能…做小莲的哥哥…”

    “能能能,我做小莲的哥哥!小莲,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哥哥。”七弦眼中一片血红。

    小姑娘脸上露出微笑,溢着血沫的嘴里说话声音却越来越微弱:“哥哥…哥哥…我有哥哥了,哥哥…可惜…小莲要死了…下辈子…下辈子…小莲天天早晨…给哥哥…做甜豆花……”

    话音未落,小姑娘的头轻轻垂下去,嘴角鲜血不断涌出一直流淌到衣襟撕破、露出来的半截胸脯上。那血,是如此殷红,那片胸脯,白得是如此刺眼。

    七弦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姑娘,紧紧瞪着小姑娘胸脯上的血迹半晌无声。

    足足半刻钟后才缓缓脱下上衣,帮小姑娘裹严身体轻轻抱起来,将她下颏搭在自己肩膀上、右手斜搂着小姑娘腰背,也不管身旁围观的人群面朝粉楼站定。

    “嗷呜…”

    声嘶力竭一声野狼般的长嚎,撕破街道上空黑压压乌云和旖旎香粉味道,震得围观众人面色发白耳底嗡嗡作响。

    “妹妹,别怕,哥哥带你去杀人!”低头在怀里的小姑娘耳边轻声轻语一句,说罢抬腿迈步,缓缓走进粉楼。

    迎面过来两个手持木棍的壮汉,叫骂着就要拦阻。

    七弦步子未停一脚踹出,直接踹断了左边壮汉手中木棍、踹折了他的胳膊、踹塌了他的胸膛。又一巴掌扇在右边壮汉脸上,将他的脑袋整个扇扁。

    越过眨眼间变成尸体的两个壮汉,楼子里又冲出四个手举刀剑的汉子。

    七弦侧身跨步躲开刀剑,一头撞坍一个汉子的面骨,顺手拎过他手中长刀横扫出去,斩掉两颗头颅又斜着劈下,将一个汉子腰斩两段再回刀撩起,自那个面骨粉碎嗷嗷惨叫汉子豁至头顶。

    此时此刻,七弦双眼血红周身煞气冲天,这段时间以来在书册和齐先生教导下养成的对道理、规矩、法度的认知,早已被小莲的血清洗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裸裸无穷杀意。

    此时此刻,七弦心中只剩下血债要用血来偿的冰冷的丛林法则。

    一步步走到顶楼,整个粉楼里已经充斥了一堆堆的尸体碎块和喷溅遍地的鲜血,随手丢掉长刀站在那扇小莲跳下的窗前,眼神一片冰冷平静。

    目光失神看着楼下石板地那摊血迹,喃喃自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讲道理、守规矩,而你们却偏偏不肯…”

    就在此时,远处跑来一群披风艳红、腰畔配刀的灰衣壮汉,在一队灰衣灰甲、盔顶雕羽手持弓弩的士兵配合下驱逐闲杂人等,转眼将这间粉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先生教诲心有所虑、行有所止…刚才脑瓜一热好像既忘了虑也没有止呵…”

    看着蜂拥而至的刑捕和城卫军士兵,七弦咧嘴苦笑。

    他敢盛怒之下杀光粉楼里的人,却不能轻易击杀刑捕或者城卫军,否则便是公然武力对抗帝国的谋逆大罪,势必会给狼牙部甚至齐先生家带去天大的麻烦。

    粉楼已经被十几个刑捕和上百城卫军包围,无处可藏躲没路逃跑又不能冲杀出去怎么办?难道要束手就擒,然后被丢到深牢大狱里等着审判问罪不成?

    七弦虽然已经读了不少的书、受到齐先生很多教导,可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无法无天无君无国的“蛮人”。

    在他意识中决然没有“认罪伏法”觉悟,更不甘心将自己命运生死交给帝国律法和官员去掌握。

    怎么办才好呢?

    “…找些已经拥有强大实力的人做靠山,将自己的潜力展示给他们看,付出你能够接受的代价来换取必要的庇护…”

    这一刻想起齐先生那句话,七弦忽然就乐了,自己不是有个虽然貌似文弱,却“强大”到连廷尉祁连海见面都得磕头的靠山呢嘛。

    想到此处,便把小莲轻轻放在这间屋子床上,走到通往所在第三层的楼梯旁将其彻底踹坍。又转身站回到窗前,从储物袋里取出乌木长弓几根羽箭。

    “嗡咻咻咻…嗡咻咻咻…”

    红披风刑捕和灰甲城卫军正要往粉楼里面冲、打算生擒甚至现场击杀行凶之人,忽听楼上弓弦震鸣紧接着风啸大作。

    “弓箭手?!”

    骇然止步中三个领头刑捕脚下叮当乱响,低头看时赫然发现自己腰畔刀鞘已被射断系绳坠落于地,背后披风也穿破了个洞。

    三个头领模样的城卫军满眼惊骇,发现彼此头顶雕羽竟被齐根射断。

    而众人身后石板地上,突突乱颤着六根仅余半截箭杆的白尾羽箭。

    我的天,这明显是楼上弓箭手无意伤人的警告射击,不然这两弦六箭足以轻而易举穿透精铁铠甲、夺去六条性命。

    再想到耳中听到的前后两声弦鸣,彼此间隔仅一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若是强行攻击冲上楼顶,刑捕和城卫军们至少得被射死几十个人。

    “止步,勿动!”

    现场刑捕头领和城卫军头领额头冒汗后脊梁冰冷,急忙大声喝止己方手下,却未擅自退却而是立于原地不再向前。

    “楼上的朋友,也许你心有不得已而为的苦衷,可毕竟光天化日之下斩杀如此多人,帝国律法森严,希望你不要乱来!”

    站在最前边的刑捕两鬓斑白目光深邃,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之辈,尽管心里发颤、抬头仰面朝楼上喊话却也不卑不亢。

    “可怜某义妹年仅十二岁,被其后母强行卖入粉楼妓寨,又因不肯清白身子遭人玷污蹂躏,而被那些凶徒从此处推下生生摔死在某面前…”

    七弦复又抱起小莲,一双眼睛静静望着楼下众人,朗声喝问道:

    “且不提帝国律法如何规定,今日某只问大家一句话…若是你等亲身经历此种人间惨剧,又该当如何?”

    刑捕头领闻言看向楼上少年怀中纤弱女子尸身,想起家中女儿顿觉哑口无言,楼下众人亦无不沉默低头。

    片刻后城卫军中一个军官模样的壮汉,与刑捕头领对视一眼随即喊话表态:

    “朋友手段高明却不肯乱杀无辜,对今日所做所为亦有理有据,但为自证清白考虑还请随我等前往廷尉府接受询问,若帝国律法判你无罪,城卫军保证绝对没人敢乱找麻烦。”

    “廷尉府自是当去,但在动身之前,某七弦要在此见到廷尉祁连海大人、还有城卫军大统领铁山大人…各位兄弟,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上次去铁匠铺子问青狼啸月的黑壮威猛汉子叫铁六,来亲自定做铭纹长刀的青袍中年叫铁山。后者是镇北城城卫军大统领,这个消息还是他的随从下属铁六来拿刀送酬劳的时候透露的。

    七弦亮出名号来要求祁连海到场,自然是希望能借助齐先生这个靠山得到某种程度庇护。

    而要求铁山过来,则是想知道铭纹师的身份在城卫军大统领这个级别人物眼里究竟有着怎样分量。

    楼下两个头领闻言对视片刻,不清楚七弦的要求有什么目的,骇于其弓箭威力又担心各自顶头上司可能因此遭遇不测,二人脸上眼中满满都是进退两难。

    “呵呵,楼下各位不必为难,只需将此地情况和某原话禀报那两位大人,他们来与不来七弦都不会为难你等。”

    七弦这句提醒挺管用,刑捕和城卫军当即后撤一段距离守住粉楼出口,分头派人用最快速度跑回去禀报各自上司了。

    ※※※※※※

    时近正午,镇北城城卫军大统领府,正厅里摆了张造型粗犷的原木大桌。桌上几盘简单肉菜、一坛陈年烈酒,便是大统领铁山宴客之物。

    依旧穿着普通青布袍的铁山坐在主位,往身旁客位一位虽着便装、坐姿却难掩军旅彪悍气息的中年壮汉面前杯中倒满酒,自己却给抄起来咕咚下子喝掉:

    “大哥,你我兄弟二人相交十数载,这次分别后想要再见面可就难了…为往日救命恩、同袍情,且容小山先敬你一杯!”

    看着铁山重新倒酒,刚刚退役的黑甲军原军主沈天逍哭笑不得摇头道:“小山呀小山…同袍情你就只说同袍情,提什么救命恩呐?”

    “你这老兵又不是不懂,上了战场不是你杀我、我杀你,就是你救我、我救你,咱同为帝国尽忠、同为陛下效命,遇到危险相互救助乃同袍本分…八百年前的破事儿别总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