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和小蒯是去年一起被分配到铸镇派出所的新警。
两人关系虽然不是很铁，但情意还是有的。见小蒯非要跟着柴文明父子俩去赵奉阳家，小李怕他的性格太刚硬容易吃亏，所以着急想去看看他。
小李昨天跟着陈队长去过以后，他就听说了这个“叶总”的背景。
叶富云，40多岁。早年一直在粤海省做进出口生意，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近几年随着政府逐步放开土地使用权，允许房地产开发企业进入市场，再加上住房制度改革的推进，福利分房制度也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他就转行到我们地区开始做房地产生意。
作为本省的著名企业家，叶富云的名号可谓是响亮的很，当然也是很多官员的座上宾。在一次楼盘剪彩仪式上，陈队长作为外围执勤队员见过叶富云一次，后来打听过他的背景，深知此人的厉害之处。
我爸想不通这样的人物竟然会亲自来堡子里讨债。对于普通人家15万确实是不少了，但是对于他这种老板来说，那就是毛毛雨，为何会连着两天来这破地方呢？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和赵耀东打的那个哑谜。看来赵耀东有他想迫切得到的东西。
我爸他们几人到了赵奉阳家巷子口的时候，已经又围满了人。
围观的人们虽然都在窃窃私语，但倒没有听到打架的动静。
“让一让，让一让”，我爸和润喜替小李在前面开道。看到是穿着警服的人来了，大家也都自觉让开了一条缝隙。
小李从人群中钻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包括叶富云和他的几个手下。不过小李并没有看他们，左右瞅了瞅，找到了靠在停灵架子边上的小蒯。
他被柴大海拉着胳膊，整个脸都被怒气涨红了脸，太阳穴附近青筋暴起，两只拳头紧紧握着。如果不是柴大海拉着，估计早就冲上去找对面的叶富云干仗去了。
赵耀东和几个叔伯兄弟守在院门口。昨天散乱一地的花圈纸扎都已经收拾起来，将将立在墙上。棺材还没有抬出来，透过门上的缝隙可以到院里有几个女人在低声啜泣。
巷子里，鼓乐队和跑堂的人们都已经被叶富云的手下从棚子里赶了出来，在旁边战战兢兢，手足无措。
叶富云倒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
“呵~，又来个毛头小子。你们警察难道不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道理吗？怎么还帮着欠钱不还的人呢？”
“咔哒”一声，叶富云点燃了一根香烟，微笑着看着小李。
“欠债还钱确实天经地义。可你们不能打人吧？”小李反问。
“打人？呵呵，我们打谁了？”
“他吗？”叶富云指了指蜷缩在一边的柴文明，“你让他自己说，我们打他了吗？”
围观的人们也随着叶富云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柴文明想站起来了，可是却被柴大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呵呵，小警官，你看，并没有人被打嘛。”
“那你们就别拦着我们要账了，好吗？”叶富云表面客气，眯着的丹凤眼中却满是阴狠。
“你们要账也可以，不能拦着人家出殡吧？”小李的脸色也开始微微涨红，咬牙说着。
“不会，不会，我们怎么会拦着人家出殡呢。奉阳老哥也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也来送他一程，这不还找了几个朋友帮忙抬抬棺，谁知道他儿子这么不知好歹。”
“你”，赵耀东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来，
“你要是敢动我爸的棺材一下，我和你拼命。”
“你看你，我昨天不是说了嘛，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我的钱，或者呵呵，你知道的。”
俩人又打起了哑谜，也不知道叶富云想和赵耀东要什么。
“我也说过了，我不知道。你如果要钱，就等我慢慢还你。”
“行吧，那我就送送奉阳老哥吧。”
叶富云说完，勾了勾手指头，示意手下的人冲进门去。
“你敢？”小蒯挣脱柴大海的手，挡在了赵耀东身前，
“有本事从我身上踏过去。你们私闯民宅，如果再袭警，可真够判的了。”小蒯毫无惧色。
“瞧你说的，我们哪有私闯民宅，这不是来送送我的老朋友嘛。这犯什么法了？警察也不能给人乱扣帽子呀。”
“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呀，去抬我奉阳老哥出来。”叶富云收起了嘴角，
“可千万不能碰这个警察啊，要不人家说咱们袭警呢。”
“叶总，要是他碰着我们呢？”一个大汉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脸得意的神情。
“他要是碰你们，那就是警察先打人喽。再出了什么事，可就怪不着咱们了。”
“你们”
眼瞅着这群人越靠越近，赵耀东紧紧握着手里的铁锹，鼻子喘着粗气。看得出来，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小蒯和小李已经慌了，他们怕局面无法收场，甚至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追责。
“我给你们钱。”
就在这时候，院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全身孝服，腰裹麻绳。帽子上的盖脸纸微微翘起，一张精致的脸若隐若现。
这一身是葬礼上标准的儿媳妇装扮，出来的人正是赵耀东带回来的新媳妇儿。
“我给你们钱，你们别闹了。”女人淡淡的说着，可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菁菁，你快回去。这里不用你管。”赵耀东赶紧催促女人进去，看的出来，他对女人是非常在意。
“耀东，你别这样，不就15万么，我给他们，我只要你好好的，你要想想咱们的孩子啊”女人说着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是柔情。
“菁菁，这是我家的事儿，你别管。”
“我爸妈把我人都给你了，还在乎这15万吗？耀东，你听我的，别和他们闹了。”
“啪啪啪”，叶富云拍着手走上了前，“好让人羡慕的一对鸳鸯啊。”
“你要替他还钱是吗？”
“是的。我给你钱，你不要再来找耀东了。”女人盯着叶富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