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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无法平静之夜

    许浅在跟祁牧离开的过程中一直紧张地用余光观察着两名女子的方向,直到抵达露营区域,确定那两个人没有跟上来以后,她才长松了一口气,放开祁牧的手,几乎是跌坐在了草地上。

    祁牧看向刚刚被许浅握住的那只手,掌心居然完全被汗水给浸湿了,可见许浅的紧张之极。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他还没有单纯到以为许浅是真的身体不舒服,那明显只是一个急于脱身的借口。

    许浅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她们……很可怕,绝不像你外表所看到的那样。”

    “可怕?”祁牧咋舌,那不就是两个普通的女人吗,放在人群中也毫不起眼,最多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漠似冰,反差很是明显,但完全看不出可怕在何处。

    他甚至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想:许浅不会是因为看见他跟别的女性相聊甚欢然后吃醋了吧,然后再装病把他带走?

    许浅对祁牧的了解远超他的想象,光是看表情就能将他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严肃道:“别瞎想,我是认真的。”

    “先去搭帐篷吧,我慢慢跟你说。”

    他们在露营区域的中央找到一处合适的位置,祁牧就开始搭起了帐篷,许浅观察四周,确定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之后,才蹲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她们杀过人!”

    “什么?”祁牧手一抖,马上就要搭好的帐篷轰然崩塌,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看戏的目光。他挥了挥手,将那些目光驱散后,重新搭好了帐篷,两人一先一后钻了进去。

    这种单人帐篷并不大,光一个人在里面伸展身体就会占据绝大部分区域,两个人的话便显得十分拥挤了,祁牧只能尽量往里面缩一缩,勉强给后进来的许浅挤出了一个位置。

    受到“杀人”两字的影响,祁牧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许多:“你亲眼看见她们,杀人了?”

    许浅肯定地点头,在封闭的帐篷里面,她像是有了些许的安全感,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许多:“就在我的眼前,她们的手段很是熟悉,完全不像第一次杀人的样子,不过她们动手时并没有看到我,所以刚才应该不会太起疑心。”

    “那你怎么不报警,让警察来抓住她们?”祁牧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打不出去电话。

    “那种地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找警察也没用的。”许浅摇头道。

    祁牧还是一头雾水:“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就是你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去过的地方啊!”许浅幽幽地说。

    “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祁牧本来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去思考这件事了,可许浅和王洁一次又一次地提及,让他变得越来越怀疑,究竟有没有这样一段失忆的时光,他该相信自己的记忆,还是许浅那根本无法唤起他任何印象的隐晦描述?

    可当女生软软的身体紧贴在祁牧身上时,他的那点疑虑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紧张和不知所措。

    现在两人的处境可不只是共处一室那么简单了,这是绝对的零距离,恐怕祁牧只是稍微放松一下就会和许浅有更多的身体接触。更可怕的是,许浅完全不在意什么,就是那样紧紧地靠着他,像是要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一般,这对他一个刚刚成年的男生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刺激。

    “记不起来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万一不小心再见面,可千万不要跟她们再打交道就是了。现在先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看日出呢!”

    许浅和衣躺了下去,往左边挪了挪,为祁牧腾出了一半的位置和枕头,她拍了拍枕头,眼睛亮晶晶的:“快来吧!”

    在那段消失的记忆里,他和许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祁牧思绪混乱地躺了下来,关上了帐篷里自带的小灯。帐篷边上还有网格状的窗户,有些许的星光散落进来,让这里不至于太过黑暗。

    虽说还是夏天的末尾,夜晚山顶上的气温却异常之低,光靠祁牧自带的那条薄毯肯定不够,两人一合计,把自己的外套风衣都脱了下来,叠着盖在上面,才总算感觉到被窝的温度适宜了许多。

    不过这样一来,两人现在身上就都只穿着一件短袖了,在这个狭小的帐篷里,就算刻意想要避开,也难免会有所擦碰。

    况且他们都没有避嫌的心思,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延展一下身体,两只手臂自然而然地就靠在了一起。

    许浅的胳膊冰冰凉凉的,难道是刚才受到的惊吓还没有平复?

    她的手会不会还是冰的?祁牧突然有了一种握上去的冲动,虽然刚刚是许浅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但因为太过紧张,事后回忆起来,除了冰凉的紧张感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扪心自问,实在有些可惜。

    既然是她先主动的,为什么他不能握回去呢?祁牧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过紧张,他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终于鼓足了勇气,抑制住颤抖,伸手轻轻握住了许浅的右手。

    女生的小手果然很冰,但身体并没有再发抖了,应该只是因为害怕而有些体凉。

    在近乎漆黑的帐篷里,想要看到许浅的反应,必须要做出一些很大的动作——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祁牧伸手的几秒之后,许浅的右手微微用力,反握住了祁牧的手。

    一瞬间,两人的呼吸都紧促了几分。

    “还冷吗?”安静了一会儿,祁牧问道。

    “没事,衣服很暖和,你的手也很暖和。”许浅的声音轻柔,说话间,又向着祁牧这里靠了靠,两人的肩膀贴的更紧了。

    他们都不再开口,帐篷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和对方难以平静的呼吸声。

    祁牧一个未经人事的男生,第一次和异性有这样亲密地接触,一时半会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也不是什么能够一直保持安分的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又无法入睡,实在有些折磨,只能瞪大眼睛,默默数起了帐篷外野地里的虫鸣。

    当最尖锐的那声虫鸣响彻整整三百声时,祁牧估摸着女生应该睡着了,就轻轻挪动了一下右腿,想要放松一下。

    “真是的,睡着了也不安分。”

    旁边传来了许浅的一声轻笑,吓得祁牧连忙闭上眼睛,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只听见一阵窸窣的声音,应该是许浅正在起身,她要干什么?祁牧努力侧耳去倾听,窸窣声很快结束,他并没有感觉到两人身上的毯子和衣服有被掀开的样子。

    就在这时,许浅松开了握着他的手——祁牧不免有些失落——下一刻,他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了,女生呼出的气息直接喷在了他的脸上,这就意味着,她已经面对面地凑到了他的脸前!

    从当前的状态推断,许浅应该是在毯子里侧过身来,将脑袋撑到了他的脸部附近。

    她是在看着自己吗?还是……

    祁牧无比迫切地想要睁眼看一下情况,可是又不想在这个时刻暴露他在装睡,只能强忍着平复自己的呼吸,硬着头皮再装下去。

    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态,他更想听一听许浅的心里话,这个谜一般,却又时时透露着与他之间亲密联系的女生,她所展现的,是否一直是真实的一面?

    祁牧只要睡着了就会进入深层睡眠状态,几乎是雷打不动,许浅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毫不担心自己的动作会吵醒他,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叹息道:“难道已经消失的记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你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了我,真是个是不负责任的人啊……”

    她又说了很多祁牧听不懂的话,语气却越来越坚定:“……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时间还有很多,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许浅深吸了一口气:“你总说,我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可你错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差距都不重要,我们一直是同一类人,不曾改变。”

    她这样说话,是发现自己醒了吗?祁牧的身体骤然紧绷,心里思考着对策,可许浅却无知无觉一般,很干脆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直接半趴在了祁牧的身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并环臂抱住了他。

    这样接触的触感远比初次见面时背着的姿势要强烈的多,加之被女生身上幽兰般的清香气息所包围,祁牧不是圣人,正值精力旺盛的年纪,整个人差点就要控制不住,狠狠地抱回去了。

    好在许浅这回是真的困了,趴在他的身上,居然就这样就睡了过去,还好没有察觉到祁牧什么异样,不然可能真的要尴尬到难以收场了。

    等到许浅的呼吸声趋于平稳,祁牧终于敢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女生恬静的睡容,他下意识地回应许浅的拥抱,将她搂在了怀里。又是熟悉的拥抱感,这种身体上的熟悉感,再加上许浅刚才发自肺腑的话,让他确信了自己消失记忆的事实。

    大脑的记忆虽然消失,但肉体的记忆存留了下来,这段记忆,应该弥足珍贵,却根本无从寻找,光是想来便让人无比抓狂。

    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祁牧的困意也上涌起来,感受着与那具柔软身体的密切接触,他很快也进入了梦乡之中……

    与白天一样,这个梦不可避免地梦到了许浅。

    更神奇的是,现实里发生了什么,梦境里好像就会出现相同的场景:他和许浅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手牵着手,翻来覆去间,每个人都没有睡觉的想法。

    “所以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时间啊,我怎么一点都不困呢!”祁牧叹气道。

    许浅抬手,徒劳地看了眼停止转动的手表,慢慢摇头:“大家的生物钟完全紊乱了,又经历了这么多天,根本没办法判断时间,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几天。”

    “恐怕谁都没办法准确地确定时间了。”祁牧伸出空闲的手,在空中慢慢划着圈:“出去走走?”

    “现在大家都在睡觉,我们到处跑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话是这样说,可许浅连起身关灯的意思都没有,任由房间里灯火通明。祁牧瞪圆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又过了几分钟,他扭头看向许浅,正好与眼神清明的女生对上了视线。

    “不能再躺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祁牧一狠心,将举起的手重重摔在了床上,而他的上半身则借着这股劲道直接拉着许浅坐了起来:“既然睡不着,我们还是找点事干吧,出门时轻点不要吵醒他们就行。”

    “就等你这句话了!”许浅飞扑过来,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去南边的那家购物中心吧,我早就想换一副窗帘了!”

    “你早有预谋!”他们笑着打闹在了一起。

    多么美好的梦境啊,就像存在于平行时空的幻想一般,是祁牧可望而不可即的生活。

    ……

    今夜的星光在凌晨时分达到了最亮,不过这种最亮的光芒分散在每一片土地上提供的照明甚至还不如一个瓦数最低的灯泡,就算在紫山这样星光最为繁盛的地方,夜晚想要出来散心或是方便时都得带上一个手电筒用来照明。

    不过也有例外。

    星光之下,一个身披紫色风衣的人出现在了露营区域的边缘。

    如果有人一直在观察这片区域的话就会发现,他并不是在索道运营时段内跟随众人一起上到的紫山之巅,而是在夜幕降临、索道停运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露营区域旁的密林之中,如同幽灵一般,谁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又是在什么时间攀上的悬崖。

    紫衣人的头上戴着一张极其普通的猫头面具,面具上面还有一副不普通的眼镜,眼镜的左上角闪烁着红光,将黑夜中的场景清晰地呈现在佩戴者的眼中。紫衣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祁牧和许浅的帐篷旁,透过夜视眼镜,他看到了帐篷里相拥而眠的一对人儿,啧啧叹道:

    “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吗?真是让人怀念逝去的青春啊!”

    他的声音沙哑,似男似女,无法分辨性别,甚至无法判断出年龄,只是只言片语就会让听到声音的人感到阵阵不适。

    轻风刮过周边的树林,引起了细微的摩擦声,紫衣人的耳朵极其敏锐,一切声音的来源都会被他自动甄别,在这杂乱的摩擦声中,他灵敏地分辨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偷看人小朋友睡觉,害不害躁啊!”

    这让紫衣人走向帐篷的脚步顿住,回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紧接着,他拧紧了眉头,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露营区域边缘的树林中,死死地盯着其中一棵较为粗壮的大树:“既然都来了,那就出来认识一下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名女子分别从树后两侧飘旋而出,就像两只飞舞的精灵,一袭红衣,一袭蓝衣,就算在夜视眼镜下也显得无比醒目。

    “朝朝暮暮。”双胞胎并不常见,更何况在这样的场景下,紫衣人嘶哑着嗓音,:“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我们只是来旅游的,你信吗?”朝朝摊手,她们也带着专用的夜视眼镜,将紫衣人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是来旅游的,就不要多管闲事!”紫衣人冷声道:“这还不是你们应该触及到的事!”

    “谁能想到一趟旅行能让我们碰到值得‘紫猫’亲自出手的猎物呢?”朝朝揶揄道,笑意未达眼底便已消散,只余冷漠:“不巧,我正好就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他们虽是第一次正式碰面,但仅凭一些细节就足以识别出对方的身份,紫猫在看到朝朝暮暮时心里就有了几分担忧,现在注意到二女坦然的自信,那几分担忧大概率就成为了事实:“听闻你们姊妹俩前段时间一起迈上了新的台阶,不知是否为真?”

    “如果没有迈上新的台阶,您会正眼看我们一下吗?”朝朝断然道:“早就听闻紫猫的风格,从不将战利品拱手相让,事到如今,这两个小朋友的归属,只能让我们用实力来说话了。”

    “一战定归属!”暮暮依旧言简意赅。

    见二女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思,紫猫也就不再废话——他本是极其自负的人,谈判的目的也从不是想要妥协,而是为了更好地寻找出对方的破绽和弱点:

    “一直传言,‘朝朝暮暮,合二为一’,就有可以达到下一个台阶的实力,今天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吧。”

    “废话少说,手下见真章!”

    对话戛然而止,双方屏气凝神,紧紧盯着对方。悄然间,一股莫名的气势开始在几人之间流动,他们还站在原地,在每个人的感知中,敌人的气势正变得越来越微弱——这是属于刺客即将出击时的濒危前奏!

    就在激战一触即发的瞬间,空气却突然凝滞了,双方之间紧绷到极致的气氛无形间消散了许多,转而一同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树林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人,他出现的位置之精妙,正好与对峙的双方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让两边都摸不清楚他究竟是哪一方的人,自然而然就停了手。

    最恐怖的是,此人之所以会被发现,完全是他自己刻意挪动了一下脚步——这就意味着他是在紫猫以及朝朝暮暮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了距离他们如此近的地方,这种无声无息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来人一身黑色斗篷,帽沿下是一张年轻而又苍白的面孔,要是祁牧和许浅在此,一定会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不就是他们昨天晚上在祁牧家小区花坛里救起来的那个年轻人吗?

    紫猫和朝朝、暮暮都不认识年轻人,而黑色斗篷实在过于常见,并非哪个势力或是哪个人的独特符号,无法辨别。但这个年轻人身上那隐而不发、如火山喷发前不断积蓄般的气势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一时间,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朝朝观察半晌,确定他跟紫猫,跟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后,谨慎地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看向她,眼里闪烁着寒光,以至于朝朝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都被他那的抹冰冷给刺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半步。只见他用那看死人一般的眼神一一扫过朝朝,暮暮和紫猫,缓缓开口,像是在宣判死刑一般:“杀你们的人。”

    他抬起了右手,轻轻一划,指缝里瞬间闪过三道银光,径直向着三人的脖子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