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奇景：
夜战渐渐结束，周围的士兵也越围越多。
但都摄于杜永年之前的威势，以及许川的警告，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杜永年在地上打坐，双目紧闭，像一个积年老和尚，周围却不是什么青灯古佛，而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手持武器的士兵。
许川在一旁紧紧皱着眉头，不敢断定杜永年是真的死了。
过了半晌，杜永年嘴也不动了，合十的双手也垂了下来，眼、耳、口、鼻开始往外渗血。
“流血了！七窍流血了！”因为是晚上，灯光昏暗，渗出的血并不显眼，但是仍有眼尖的士兵注意到了，大喊起来。
周围的士兵一下激动起来，终于有个胆大的上前去，用手中的长枪远远地戳了杜永年的背脊。
杜永年再也保持不了打坐的姿态，整个身子轰然倒下，旁边的士兵上去小心翼翼地探了下鼻息，早已气绝身亡。
许川眼见此景，精神上压力陡然一松，同时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一样，感受到一阵舒服的清凉。
城外阴影处，孟慈心正带领着一拨人马等候着。
“除了刚刚那几个人，还有别的人回来吗？”虽然内心焦急，但是孟慈心言语依然镇定自若。
“回孟统领，刚刚又跑回来了一队，浑身淌血，一身是伤，军医刚给他们包扎好，这就叫他们过来。”
旁边的人说着话，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兵就被带上来了。
“杜统领在何处？他怎么没有跟着你们一起回来？”
“杜统领跟对面一个使单刀的打起来了，好半天不得脱身，我们人越打越少，弟兄们舍命突围才回来的。”
“你突围的时候，杜统领受了什么伤吗？”孟慈心连忙追问，至于逃跑这件小事，被她自动忽略了。
伤兵回忆了一下，随后用肯定的口吻说道：“杜统领和那人打的火热，身上也没见什么伤。”
“这就奇了怪了。”孟慈心开始喃喃自语，她原以为杜永年是轻敌冒进，被打伤腿脚，逃脱不得才在原地缠斗。
现在看来，杜永年分明没有受什么大伤，引气入体后，数丈高的城墙不过是几步的事，想跑随时能跑。
现在逃回来的伤兵只说明一件事，就是今晚的夜袭已经彻底失败了，杜永年却不见了踪影，总不能是被杀死了吧。
想到这，孟慈心甩了甩脑袋，暗道自己真是糊涂了。
虽然她对杜永年不假辞色，但是杜永年的实力她却是了解的。
白莲教内圣母之下，就是三十六护法，七十二使者，两者并无高下之分。
不过护法多精通法术，她也位列三十六护法，擅长制符、用符。
使者都是些蛮横之辈，武力惊人，杜永年引气入体比她早些，一身实力在七十二使者内也能排进前十，甚至前五。
要不然这次攻打申阳也不可能以他为主。
白莲教自起兵之日，至今已经攻下两州之地，还没有过使者、护法身陨的先例。
盖因这些人实力强劲，又相互配合，即使打不过，凭着超人的耐力和速度，也能跑出包围圈。
这也是为什么杜永年如此胆大，身为大统领，还敢孤身带队夜袭，甚至冒进想斩首白镇。
因为他至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最多就是攻城失败，没有死亡的可能。
事实也是如此，若不是碰上了许川这个怪胎，又在逃跑时身上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杜永年还真不至于倒霉的死掉。
孟慈心在原地又等了许久，久等不见杜永年，最后只得带兵回营了。
“那贼将真有如此凶悍？”方县丞在睡梦中被叫醒，等到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夜袭已经结束，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真的如此，末将亲眼所见，那贼将好似一个混世魔王，一柄大刀挨着就死，擦着就亡，眼看着就要斩杀白镇将军了。”
报信的人说到这吞了一口唾沫，好像此时还心有余悸。
“后来呢？”方县丞内心紧张，催促报信的人赶紧往下说。
“此时许队长突然杀出，跟他大战起来，从这头打到那头，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贼将被许队长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命丧当场，这时候您猜怎么着？”
报信的人不知道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内心紧张，还是平日里听评书听多了，竟打起了谜语。
“快说！我不是让你来当天桥下的说书先生的！”方县丞勃然大怒，狠狠斥责道。
“好好好，卑职这就说。”报信人脑子立刻清醒起来，明白自己在跟谁说话，连忙道：
“许队长人胜，但手中的刀却败了，被砍成两节，但他索性弃刀不用，跟那贼将肉搏起来，最后将那贼将生生打死！”
“那敌军呢？”方县丞最关心的还是有没有守住。
“贼将一死，敌军立刻作鸟兽散，死的死，逃的逃。”
听到这，方县丞长舒一口气，只要城没破，一切都好，死点人都没什么。
“下去吧，把隆俊良叫来。”隆俊良是隆捕头的本名。
不一会，隆捕头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县丞找我是为了什么事？”隆捕头一边扣着衣服上的扣子，一边问着。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今晚的夜袭。”报信人也不太清楚，但依然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夜袭跟我有什么关系？”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隆捕头还是来到了方县丞的房间。
“砰砰”隆捕头站在门外，轻敲了两下木门，整个身子不自觉地佝偻下来。
“是隆俊良吗？是的话就进来吧。”
隆捕头这才打开房门，进入其中。
“你最近的巡城做的不错。”方县丞喝了一口茶，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操心过度的样子。
“都是大人教导有方，小的不过是遵照大人指示。”方县丞突然提到巡城，让隆捕头有些摸不清路数。
“不过巡城嘛，也不能只巡城，白莲教围城，搞得人心惶惶，你也要多注意这些。”
“好的，大人。我一定严加巡视，有了白莲贼子的踪迹立刻上报。”隆俊良以为摸清了路数，言语也轻快了起来。
“呵呵，有些事你也要注意。”方县丞脸上露出一个捉摸不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