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大家互相摇了摇头，董乔朗在一阵沉默里举起右手，略显病气的面容因兴奋而变得神采奕奕。
“老师，我有！”刘老师的目光转到他的身上，愉悦地弯了眉眼，仿佛在庆祝自己的留影记录计划能够成功展开。“演唱那天你可以带过来吗？我想用相机留住我们班在舞台上演唱的时刻。”“虽然说只是短短两首歌曲的时间，但对于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我们来说难能可贵，相机记录下来的片段以后要留在我们班级的纪念册里。”董乔朗虚浮的声调难得响亮。
“好，我到时候把相机弄好拿过来。”曹慕琛尚未从方才嘶声呐喊的歌曲中回过神来，中职班级的凝聚力同以往他所在的班级都不同。他能从中真正感受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那种势不可挡的气魄和力量。国庆歌唱比赛无论是比赛当场还是练习都会给每个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包括他自己。
曹慕深转过眸子看向暖色墙壁两旁的深红色幕布，他们下次再来到台上就是在比赛那天了。夜色沉沉，他们把校园的喧闹练过，练到了整个学校静谧无声，只余下淡淡的合唱声穿过墙壁，回荡在周围的树木和灌木丛里。
环境对人的影响确实不容小觑，曹慕琛心里默默记住同学们的脸庞和老师温和亲切的容颜，方正的礼堂大厅在耀白色的灯光照映下变得更加庄重肃穆。连同他多日以来浮躁的心性也变得沉稳许多。
曹慕深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便染上了容易紧张的毛病。每当站在舞台中央的阶梯上，他总有那么瞬间的恍惚，觉得台下人满为患，而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当真到了歌唱比赛的那天，曹慕深明明站在后场，却发现他好似置身在海洋表层，浑身被轻柔的水托着，身体轻得不像话。他旁边的同学们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的青涩稚嫩的脸庞绷得紧紧的，脊背僵直，双腿在微妙地发抖，身体更像弓箭上那根拉直的弦，蓄势待发，然而稍微过火一点就会绷断。
即将上场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一个圆圈，一双双手彼此交叠。“加油！加油！！加油！！！”上一个的班级缓缓退场，舞台天花板的聚光灯开始转动，全场的灯光打在了他们的身上，刹那间曹慕琛的脑袋陷入白茫茫的一片。座位最前方的评委们把目光放在了他们的方向。
指挥手在众人的面前站定，随着灯光的闪烁，两边音响的伴奏慢慢放了出来。大家的呼吸齐刷刷停止了片刻，指挥手听着音乐像无数次练习的那样挥舞着手。节奏点到来的瞬间，众人纷纷放开嗓门，用尽全力唱起来。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一旦唱起歌来，大家全然忘记了登台的忐忑不安，逐渐进入到状态，不再关注台下评委观众们的眼睛，附近嘈杂的话语声也丝毫无法影响到他们。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贴着你的心窝。”“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很快他们唱完了校方规定的《我和我的祖国》，轮到了班级自行挑选了《美丽中国》，愈发地得心应手。
“歌词山绿起来，人富起来，面朝大海中国春暖花开。”“一个梦用五千年文明的承载，美丽中国世世代代。”“目光里有些迫不及待，一个声音打开我们的心海。”到了关键时刻，大家整齐划一地拿出手中的小道具左右摇晃，铆足了力气要在退场前好好表现。
“美丽中国昂首阔步走来，是今天也是未来的中国精彩。”“内心里说不完的感慨，万水千山传递民族的情怀。”“美丽中国美在山水之外，有前辈也有我们对祖国的爱。”“山绿起来人富起来，天地间回荡着中国节拍。”……两首歌曲结束，众人在观众区坐立不安，煎熬地等待主持人宣告结果。曹慕琛耳膜轰鸣，甚至连其他班级的名次都没有听进去，心跳一记跳得比一记重，他渴望听到答案，又害怕答案不如人意。
“恭喜刘老师的班级，获得了全校第二名的成绩。”话落的那刻，焦虑沉重的气氛顿时破开，欢呼声响彻他的脑海，大家开心地聚在一起，相互拥抱。“听到了吗？我们班是全校第二！欧耶。”“看来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太好了。”相比于他们的开心，隔壁班级有的人表情显得不怎么好，他们阴恻恻地盯着相拥的众人，冷脸离场。等着吧，你们高兴不了多久。
直到一天放学之时。曹慕深在和班级里的同学说再见，个纤细瘦弱的同学笑着和他挥手告别，离开斑马线走到了回家的那条巷口却忽然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学生团团围住。
“你们做什么？”双方的体型悬殊，同学们下意识地拉开距离往后退。“当然是教训你们！”那群人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冲上来抓着他们猛地拳打脚踢，力道极强，根本没有留一点情面。几个同学看得真切，这些人穿着的校服和他们的相同，显然是中职里面的，而且有人认出了里面的有隔壁班级的人的脸。
“你们是隔壁班的对不对，我们没惹到过你们吧，你们为什么对着我们就打。”附近的同学听到了打架的动静，想到同学刚刚走过这条巷子，心头一颤拉着人赶忙跑过去，及时救下了人。曹慕深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全班集合开会的前夕了。刘主任听到消息，气得上心头，平日里温和的容颜此时冷沉阵阵，寒意快要溢出来。“同学们，刚才放学的时间，我们班级里的同学被隔壁班的同学打了，打架斗殴是件很严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