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杨念郎突然冒出一句“里面什么都没有”，罗生如遭雷击一般。
本来还想着事呢，边走边看网约车到了没，结果被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老实说，那块墓地里可能什么都没有，这个想法罗生也不是没想过，但是真当被认证的那一刻，罗生还是觉得十分震撼。
以至于罗生忘了第一时间问杨念郎，他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后来坐在网约车上思考整件事，罗生猜想杨念郎这一切应该归功于杨念郎的第三只眼睛吧。
杨阿姨果然没有被安葬在墓地，当然这也是能想得到的。如果杨阿姨遗体好好地躺在里面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一次的任务。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新的问题，那杨阿姨现在到底在哪？这件事他老公知道吗？
“罗老师，我们还能吃饭吗？”
坐在后面的殷璐璐突然问罗生，想起中午那些美食，现在两眼都放光。
小孩子这一句，给司机听得挺诧异，什么叫还能吃饭吗？饿了不都是问现在能去吃饭吗？或者是不到点该吃饭了，什么叫还能呢？
主要殷璐璐在酆都的时候，也不了解一日三餐这个最基本的规矩，她也不是饿，只是纯粹的嘴馋了。
“当然能啊，下车老师先带你们去吃饭。”
罗生被拉回了现实，杨阿姨的事，看来今天是不能一口气办妥了。找酒店住一晚，罗生准备明天去找公墓的那个闫经理，感觉他一定有猫腻。
晚上带着两个孩子吃了汉堡，又带着他们逛了逛山城最热闹的商场和夜市。
一路上两个孩子不停地问罗生各种问题，罗生耐心地回答着孩子们的问题。
罗生发现酆都的孩子们提的问题，其实总体可以归为两类问题，一种就是纯好奇，看到什么没见过的会想问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
另一类问题怎么说呢，就比较难回答，因为涉及到一些伦理层面。
比如杨念郎看到商场的ai机器人，罗生和他介绍完这是什么后，鼓励他可以试着和机器人对话。
两个小孩子和机器人交谈了几句，对于机器人的表现特别惊讶，它居然什么都知道。
随后杨念郎就问罗生，ai机器人是不是人间新诞生的“人”，罗生告诉杨念郎，这只是个机器，并不是人。
但是杨念郎觉得它可以和人对话，有自己的思想，它就是有灵魂的，为什么不能说是“人”呢？
所以这种问题，罗生就很难回答，他记得以前就有电影讨论过机器人的“人权”问题，但是目前社会并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
其实不光酆都的孩子，人间的孩子也会在小的时候，对于一些事物提出自己独特视角的观点。
但在长久的成长过程中，不管是家长还是老师，会以“教育”的方式帮孩子一点点“改正”，让孩子慢慢变得像自己一样。
以前的罗生并没有这种感觉，只是现在和酆都的孩子待的时间越久，这种异样的感觉就越明显。
有时候，罗生觉得这些所谓传统神话故事里的神仙，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群生活在纬度更高的生物，像人类看待蚂蚁那样，看待着我们。
好在孩子们总归是孩子，他们对于问题的答案只是好奇，并不执着。大部分时间，罗生回答不上来的时候，他们可能下一秒就被其他事物吸引走了注意力。
转天大早，罗生被两个小孩子吵醒，五点多天刚亮就来叫罗生起床了。
杨念郎和殷璐璐是不睡觉的，这也是罗生昨晚才发现的，昨晚回到酒店，罗生准备给他们俩洗漱安排睡觉的。
结果俩孩子表示自己从来没睡过觉，于是一个看了一晚上电视，一个用酒店的电脑上了一晚上网。
早上罗生一脸困意地带着孩子们出门，殷璐璐再次问起吃饭的事，罗生好奇这龙王家的小姑娘怎么这么能吃啊，也不见她胖。
罗生带着这俩小祖宗吃了两家早点，一家豆腐脑油条，一家小笼包馄饨，殷璐璐哪家都是碗的吃。
就这都还意犹未尽，等车的时候又缠着罗生在路边早点摊买了个煎饼。
罗生三人再次坐车来到田村公墓，下车时候殷璐璐刚吃完最后一口煎饼。
站在田村路边，罗生望着公墓的接待处，早上确实比昨晚人多，已经看到有两拨人进去了，应该也是祭拜亲人的吧。
罗生还在想怎么能从那个闫经理嘴里问出杨阿姨的事，毕竟自己不能跑进去，把杨阿姨的墓刨开，然后指着空荡荡的墓室直接问。
“小伙儿，小伙儿！”
罗生听到旁边好像有人叫自己，但是声音不大，有种怕被人听到的感觉。
罗生回头看了一圈，发现是路边停着的小三轮车卖水的老板在叫自己。
“嗯？”
卖水的小老板看到罗生注意到了自己，抬手冲对方招了招手。
罗生还以为对方需要帮助，就走了过去。
“怎么了？老板？”
小老板是个年纪四十左右的男人，有些谢顶，头顶的头发特别稀疏，留着两撇小胡子。
笑着招呼罗生的同时，还不忘左右张望一下。
罗生看到这个小老板的第一眼，就想起一个特别热门的乡村电视剧里的“广坤叔”，两人的气质包括外形都很像。
“小伙儿，你来着是不有事儿？”
罗生走近后，广坤叔先打招呼。
“瞧您说的，来这肯定是有事，不然谁没事干来这啊。”罗生笑着回了一句，心想对方可能只是招揽下生意，问自己买不买水。
“嘿嘿，你是不是来找媒人的？”广坤叔这句话说的特别小声，仅限罗生能听到的音量。
“媒……人？”
罗生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这是山城这边的方言吗？罗生按着读音又读了一遍。
“对啊，配婚的，家里是不有人走了？需要给找一个伴儿？”
广坤叔这一解释，罗生知道是什么事了。敢情对方是个配阴婚的托儿啊，自己法制新闻上可没少看。
本来想扭头就走的，当了一辈子遵纪守法好公民的罗生，下意识地想离这种污糟事远一点。
但是一想到配阴婚，罗生脑海灵光一闪，会不会和杨阿姨的事有关，毕竟现在杨阿姨的遗体并没有被好好安葬在墓地里。
“啊……对，您怎么知道的，嘿嘿？”
罗生准备先套套广坤叔的话。
“我昨晚就看你来一趟了，你昨天是不是直接进去问人家了，被赶出来了吧？”
昨天自己还真没注意到路边有卖水的，但是广坤叔应该是看到昨晚在大厅那个闫经理赶自己走了。
“啊！我不知道，头一次不懂该咋弄嘛。咋嘀，叔你这有门路啊？”
罗生拿起三瓶饮料，给广坤叔扫码付款，分别递给了杨念郎和殷璐璐。
“你家谁没了？想找啥样的？我给你问问。”
“嗨，我三叔没了，一辈子光棍，这不临了了家里觉得不能走的时候也还是一个人呐，就让我过来问问。”
广坤叔眼神逐渐亮了，心想这不又一单买卖来了嘛！
“有！我这有个四十二岁的，刚走三天，还有个……”
广坤叔神采奕奕地和罗生盘点了下手里的“资源”，那模样真得活脱脱像个媒人。
“唉，叔，我第一次不太懂这个事哈。您这个是人家家里人也同意啊？还是怎么弄的这个？”
罗生见广坤叔盘点个没完，甚至把病了好久还没去世的都开始介绍了，赶紧打断对方，准备往深点挖挖。
“这……小伙子，叔也是实在买卖人，我告诉你这种事没有家人同意的，只能是偷偷给你配。”
广坤叔说到自己是实在人的时候，还拍了拍胸脯，像是给罗生在打包票一样。
“啊？”罗生装作很是震惊，“那回头人家里头知道了咋办？别回头警察找上门就麻烦了。”
一听到警察二字，广坤叔下意识地就左右瞅了瞅，然后给罗生指了指公墓接待处。
“你放心，咱里面有人，家属肯定不可能知道。到时候偷偷给你配走就完事了，家属又不知道那里面是空的。”
果然，这一句里面是空的，让罗生觉得杨阿姨的事肯定跟眼前这个男人有关系，或者说肯定跟配阴婚有关。
“哦……”罗生摸了摸自己下巴，做个思考的样子，没应下也没继续问什么。
仿佛是看着罗生的表情，怕对方不放心，广坤叔又狠狠给罗生打了个包票。
“我跟你说，你看这个公墓，里面的经理那都是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