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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对峙

    “所以呢?你的态度是?”

    “我厌恶呆若木鸡的家伙。这些人即使被屠宰,也不会吭一声吧。”

    “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姑娘正处于我的利刃威胁之下。”

    “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干。实在抱歉,但我不会松懈的……”

    彼得孙警惕地观察着这个懦夫。面对死亡的暴凌,即使只是他人的死亡,他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抵抗。

    他的手脚似乎只是如尸体一般僵直着,他的[意念力],显然还是茫茫天迹的混沌一片,绝大部分平民都是这样。

    一个像他彼得孙一样的战士,即使不持任何兵刃,仅凭他的[二级意念力],再加上一些小小的意念力的[运用],就可以轻松杀死数十个[一级]的渣渣。

    即使是手持枪械的兵士,他也可以轻松躲闪其枪口迸出的毒焰,即使被击中了手脚,即使流出了鲜血,那也只能是小小创口,不会对[杀戮]的事实产生什么可观的影响。

    谁叫[二级]意念力者的[速度]、[力量]、[耐力]、[抗性]与[感知力]都要高于[一级]的凡人呢?

    何况,何况[二级]的强者还可以使用[意念力]的[具化],这种最简单的意念力[外放]运用,更是加倍增长了使用者单方面的力量。

    这样,仅需一拳,一个普通的[二级]人员就可以击穿两分米厚的石砖墙,也可以一蹦五米高,让他可以飞檐走壁……

    沉浸入无聊的忘我的自我内省的彼得孙突然扼断了思维。

    因为那个懦夫的眼神忽的尖锐起来!

    这种眼神中有一种触之惊心的愤怒,任何以压榨他人为生的家伙,什么王族地主财阀政客县长土匪头子,还是什么[联盟]的话事人,无不在这眼神下动摇。他们的心中泛起或大或小的涟漪,现在彼得孙心中也是。

    自认理亏的他不堪忍受无聊的眼神的对峙,正欲发难,那懦夫却先发制人——

    “我说,你个混账,放开她!”

    尤里卡说道,拳头攥得更紧了。

    “如果我不呢?”

    彼得孙忽的来了兴趣,总算是走上正轨了。

    不料那小子把头一歪,缓缓张开了左手。

    “你要干什么?!”

    惊慌的彼某更惊慌了。

    “揍你!”

    一声未落,憨逼的彼得孙还未来得及憨逼,自己的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鞭打,却不怎么疼。

    彼某暗道:“是[圣痕]能力吗?!怎么会有这么弱的[圣痕]……”

    然后伴随轻蔑而来的还有窒息感。

    一个人在紧张的状态下如果突然一口吸不到氧气,是有可能导致昏厥的。这一下,米雅当场晕倒,彼某因为有强大的[抗性]与[耐力]就只是有点头晕。

    还没等他骂街,“熊男”尤里卡就掷来一条长凳。

    电光石火间,彼得孙扬剑一格,同时下意识发动了[圣痕]。

    尤里卡只能看见电光一闪,彼某忽的到了跟前。伴着蓝色的电弧,剑锋已穿入熊男的心口!

    尤里卡咬紧牙关,用双手去去压剑身。彼某加力穿刺,却觉手感松软。

    这一是因为彼某长时间未进食体力欠缺,二是因为剑的确变得松软!

    一用力,那皇家佩剑竟如泥水一般垮下来!

    彼某大惊,欲急退,熊男出拳正中其面门。

    彼某在拳头挨到脸上的前01秒时开启了[二级黄色意念力]构筑防御,那熊男之拳只是触到彼某鼻尖的涌动的薄膜般的黄色能量,便觉手部的拳骨火辣的疼,好似硌到石块一般,但他还是用力地狠狠地击打下去。

    彼得孙化为一道闪电,撞到了屋顶上。他用左手拉住横梁,猛回头反击熊男。

    只见他右手亮出一柄短刃。

    “受死吧!”

    彼某正要出手,忽觉心肝一绞,身疲力乏,刚涌起的[二级红色意念力]都退了回去。

    这让他大为惶恐。

    “我,虚了吗?!”

    然而一声巨响炸起,青烟喷薄而出。

    一颗小小的[众生平等丸]如蚂蟥般叮住他的右臂,又死命往里钻。

    彼某惨叫一声,从梁上落下,又结结实实挨了熊男一板凳,在地上狼狈打滚。

    狂乱中他抬首,只见熊男凶神恶煞,那已断刃的半截剑被他握在手中,随时要敲爆他狗头。

    其身后正是那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她刚才竟在装晕?!手中一把小枪随时待命。

    可恶,如果不是分神加大意轻敌,如果不是体力不支蓝量打空,如果不是[二级红色意念力][威装]短刃失败导致肾虚,仅仅这种手枪他彼得孙还不轻松拿捏。

    可是没有如果。

    这手枪子弹让他右臂负伤,鲜血直流,又无体力用[黄色意念力]堵着伤口止血,如不迅速就医,恐有生命危险。

    事到如今,万事皆终。

    过往的一切都成为了走马灯,纷嚷而过。

    彼得孙正襟危坐,一把撕碎右臂上的衣物,鲜血四溢,在积灰的地面上留下点点血梅。

    他的神情坚定而出乎意料的清澈,宛如刚出世的孩童,将要从护士手中回到母亲的怀抱。

    那时,万籁俱寂,世间万物因他而息。

    两人亦被彼某的姿态镇住,只好面面相觑。

    “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不就是要我的人头吗?拿去罢,去换你们的黄金万两!尽管它还不值这么多。”

    “但你们要知道,我,[杰拉瑞尔]的高贵的王子,曾经万人景仰的彼得孙,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懦夫!”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是否应该默默承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还是转头应对人世间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决然与之为敌,并将其克服。此二抉择,究竟是哪个更崇高?哪个更正确,哪个更能使我接近自由?”

    “死亡,是直刺苍穹的利剑,它分隔尘世与地狱。”

    “我也曾迷茫彷徨,也曾将天平倾斜,为生的渴望所奴隶。”

    “命运赐我金靴一双,又赐我齐天洪力。我的成长在深宫大院,死亡在平民猪圈。”

    “一位骄傲的王子,他至今所学的技艺与知识,礼仪与道德,爱与正义,责任与骄傲,都在逃亡生活中被彻彻底底粉碎,最终同干枯的身躯一同坠下九重深渊。”

    “是生的渴望,导致了这场屈辱的死亡吧?”

    “那我的决心已下。我不会在最后一刻懦弱!”

    “来吧,人间的无涯的苦难,我将在同您拥抱接吻之合又猝然分离了!”

    彼得孙举刃欲自刎,被熊男死命握住刃身。

    他心口的血同手心的血,混淆一团,结成泪珠滑下,同彼得孙的血水相聚。

    “熊男”尤里卡的眼神火热而真诚,让彼得孙竟无言以对。

    最终,彼得孙开口说:

    “你……为什么?”

    “要我的活囗吗?”

    “错了!错了!”米雅着急大喊,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松懈,食指压在扳机上,时刻准备开火。

    “我们,最开始就没有杀你的意思!”

    “不然你……不然你怎么能好端端躺床上呢!”

    “如果我们要卖了你,要杀了你,你怎免得了一条铁索或一把尖刀?你个,你个背情忘义的,忘恩负义的家伙……”

    米雅已经泣不成声,彼得孙羞愧难当。

    他松开紧握短刃的手,疲惫地松懈下去。

    熊男的右手与他的左手相触,二人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彼得孙自从逃亡出[杰拉瑞尔]公国,一路上遭遇了无数次猜忌、欺瞒与背叛。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然而现在他沉浸在羞愧与震撼之中,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心还活着,自己还无法彻底冷血下去。他的短刃将出未出。

    “敢问尊姓大名?”

    “我是尤里卡,“熊男”尤里卡!叫我熊男就可以啦!”

    尤里卡擦擦鼻子,突然发现米雅哭得稀里哗啦,赶忙上前安慰她。

    这是极好的机会。

    然而彼得孙已失去奔赴黑暗的勇气了。

    我已失去挣扎的勇气了。

    我的肩膀啊,

    我的心脏啊,

    它们好痛。

    我的决心呢?

    我的黑暗呢?

    你们在哪?

    我的复仇,我的恨呢?!

    你们不复存在了吗?!

    冥冥之中彼得孙感到有天光自穹顶而下。

    万籁皆诵起哀怜的歌谣。耳边又怎的迸出迷妄的杂鸣。

    这是[神]的审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