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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的9号监

    在看守所的第一天里写的比较乱,其实开始的那几天在看守所里,我的确是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因为是新犯,谁都可以指责你,谁都可以给你脸色看,谁都可以不当你回事,自己呢,又每时每刻都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生怕哪里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而被上面人臭骂或者被面壁罚站,这段时间里,我通过多听多看多琢磨,总算是对看守所和我所在的9号监有了些了解。

    先从看守所说起,看守所就是关押刑事拘留和治安拘留人员的地方,治安拘留就不提他了,最多也就15天的时间。我只说我们刑事拘留的,我所在的看守所有所长和教导员各一名,所长我提到过,个子高嗓门大爱骂人,犯人们都怕他;教导员是个女的,听别人说是离异独身的,再加上每天面对那么多犯人,整天都没有好脸色。

    两个副所长,一个管刑拘的李副,就是主管我们刑拘犯的,这个李副从办案中队调过来的,在押人员都很讨厌他,又都挺怕他,人精瘦精瘦的,黑着个脸,好像我们都欠他钱似的,整天手里拿着一大把钥匙,“哗啦哗啦”的在监外走廊上来回的走,还老喜欢学香港警察那样,把对讲机别在自己的肩章上,国内对讲机重啊,把肩章都拉的垂下来了,李副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还认为自己这样挺酷,他对监室管理不是很专业,就是一个字“骂”,从这一头能骂道那一头;另一个副所长管短刑犯的,短刑犯就是法院判完了,刑期在一年以内的犯人,时间不长也不送监狱,就在看守所服刑了,这些人在另一处关押,这个副所长也不是很熟悉,就不说了。

    剩下的都是管教民警,一个民警管两个监室,我们9号的主管民警姓王,我刚进去那段时间正忙着调动,也不怎么见到人。在看守所里的称呼,所有的民警犯人都叫“所长”,看守所所长叫“大所长。”

    刑拘监室是一排有15个监室的平房,1号监和15号监是女号监,关押女犯,3号监和13号监是过渡监,主要是新犯来时先放到那两个监,教他们在看守所里的规矩,教会了再分到别的监室里,我是没有属于没有经过过渡的,直接分到监室的,象我这样的被叫做“空降兵。”空降兵啥也不懂,监室里的犯人最喜欢搞这样的人,幸运的是我因为一支香烟贿赂牢头没被狠狠的戏耍。第一天晚上提到的被打的那个新犯也是“空降兵”,结果就被修理成那样。

    我们这排房对面就是放风的场所,在押人员都叫放风场是“笼子”,挺形象的,面积20平米左右,三面水泥墙,一面铁栏杆,上方是角铁焊死的,象个关鸟的笼子,这样的笼子有8个,所以我们15个监要分两批放风。

    我的监室有30平米左右,长 10米,宽3米,高6米,进门就是1米的过道,过道尽头是个蹲便器,旁边是水龙头,左手是两米宽的大铺,就象北方的大炕,铺有膝盖高,铺板下有10个储物洞,大家管那叫笼子,放我们的衣物等私人用品的,大铺的墙上有印着1到10的号码,以表示铺位的位置,由此可见,我们的监室其实是按10人标准建的,现在却塞了20个,人满为患。

    1号铺是牢头睡的,他会占两个位置,牢头身边的那几个人都会占一个铺,到最后我们两个铺要睡5个人。吃饭就在铺板上吃的,分为四桌,1号桌吃饭的是牢头和他身边那几人,他们在监里都是说一不二的,可以决定监室里的一切事务,他们是监室里的法律;2号桌吃饭的是牢头的打手和勤务员,要教训谁了,要处罚谁了,由一桌决定二桌执行,另外还负责一桌的勤务,洗衣服、按摩之类的活;3号桌吃饭的是几个牢头看着比较顺眼比较听话或者有钱的犯人,干一些擦铺板叠被子之类轻的杂活;4号桌吃饭的就是我们几个新犯或者牢头不喜欢的犯人,干最脏最累的活,处于监室的最底层,1号桌管2、3、四桌,2号桌管3、四桌,如此类推。

    监室里的伙食很差,我4天以后就饿得眼睛开始发绿了,不过有钱就可以给自己加餐,一般6元一个菜,有鸡腿、大排等,一天加两个,一个星期就得84元,另外每个月还可以开两次奖,就是可以买所里小卖铺的食品,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守所叫开奖,每次开奖可以订200元左右的食品和生活用品,所以一个月想吃的好点就得花费800左右,没钱的就只能看着流口水了。

    接着说说9号监里的在押人员,从一号桌说起:值日:小圆头,33岁,本地人,犯得是隐瞒包庇罪,据说以前是辅警,因为通风报信致使罪犯逃跑被抓了进来,刚提值日没几天,最担心监室里出现打架的事情,会被大所长骂,所以整天骂下面的人,唯恐我们这些人闹事,每天都把自己绷的紧紧的,其实也是个活着很累的人,本质倒也不算很坏;

    吴光,30左右,本地人,银行员工,挪用公款赌博进来的,虽说是单位人,正儿八经的一个坏胚,看人都翻着白眼,下面人犯一点小错就喜欢把错误整大,和牢头相反是一个唯恐监室不乱的人,很阴险的一个人,我刚进来时拿矿泉水瓶砸我的就是他,平时也是骂我最多;

    阿龙,23岁,本地人,因为打架故意伤害罪进来的,浑身上下就几根排骨,就这样的小身板还在外面打架,想不通,和吴光一样也是个天生的坏种,身上纹着惨不忍睹的青龙,那天站在铺板上踹新犯的就是他,据翁伟说小圆头之前的值日就是他,因为所长没给他香烟抽,就以不当值日了要挟所长,所长没给他面子,直接就把他撤了,让小圆头当了值日,因此阿龙和小圆头关系很微妙,整天和吴光想整点事情出来给小圆头出难题,对三桌四桌的人很坏,有时还会直接扣下他们订的快餐和食物;

    傅林,25岁,本地人,盗窃进来的,话虽不多,但和吴光阿龙玩的比较好,属于一丘之貉,所以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喜欢欺负新犯,也同样不太买现任值日的帐。

    二号桌:阿四,30来岁,本地人,长的一副愣头青的模样,开赌场进来的,在社会上混的,没心没肺,喜欢玩,估计在外面就是别人的跟班,所以在监室里能够坐到二桌,可以管三桌四桌的犯人,觉得很了不起,脾气很坏,喜欢骂人,但是没有脑子,情商比较低;

    老端,38岁,温州人,运输毒品罪进来的,之前已经进过两次监狱,是个三进宫了,在监室里话不多,小圆头把他当作军师,很多事情会请教他,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在外面是个瘾君子,在里面烟瘾也特别大,大家偷进来的香烟全交给他保管,他有空就躲在角落里用那些烟头卷小喇叭;

    胖子,30岁,湖南人,土家族,开设赌场进来的,他在监室里是个总管的角色,新犯进来教规矩,走队列喊口令,安排下面人干活什么的,性格比较直爽,但是一号桌不团结,让他这个总管有时候很为难,吴光阿龙让他搞下面人,值日在那里又不发表意见,他两头都不想得罪,有时候看上去很纠结很郁闷;

    阿海,24岁,本地人,诈骗进来的,做值日的勤务兵,好像有了天大的权利,对上面几个是阿谀奉承,对底下人狐假虎威,整天开口就骂,很多人对他敢怒不敢言。

    三号桌:大明,27岁,东北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进来的,在外面干的就是打手的活,收收保护费,看看场子,其实他这次进来挺冤枉的,朋友和人打架,打电话让他过去帮忙,于是立马打的过去,可是人还没到现场,前方消息传来,对方已经被捅死了,于是马上返回了,结果当天晚上就被抓了,说是流氓团伙,这家伙下手黑,搞新犯的活基本都是他出马,下面人都挺怕他。

    老沈,53岁,本地人,职务侵占公款进来的,据说数额比较大,涉案金额近300万,人称“沈老板”,他在我进来那天晚上给过我一个枕头睡,不过这件事他一直念叨到他去监狱那晚,不知道他在监狱里还会不会念叨,老沈比较小气,印证了一句“越有钱越小气”的话,可惜他碰上了一号桌阿龙这个恶棍,每次订菜的时候直接从老沈帐户上划钱订菜,老沈很肉痛,又不敢说。

    陈二合,39岁,河南人,故意杀人,小姨子和情人从老家过来投靠他,给他两介绍几个工作,小姨子情人总是嫌这嫌那不做,还和小姨子吵架,一气之下,两锤子就把他脑壳敲开了,然后分尸掩埋,是个狠角色,我洗碗手法不对,经常站在铺板上骂在下面洗碗的我,我不敢得罪他,只能任他骂,努力把碗洗干净了,他是杀人犯,值日对他比较关照;

    小何,26岁,江苏人,销赃罪进来的,别人在船厂里偷废铁,他开车在围墙外等着收,就这么给抓了现行,做生意的,脑子活,在监室里属于稳定分子,不惹事;

    老周,54岁,本地人,盗窃罪进来的,也是偷船厂里的废铁,人比较老实,也比较随和,有点钱,有时也孝敬点一号桌,日子在监室里也还安稳。

    王明,30岁,本地人,诈骗进来的,二进宫,很想往上爬,可惜不怎么会处世(很奇怪,我们监室里两个诈骗犯进来的都情商不高,和想象当中的诈骗犯不一样啊),和周围的人又搞不好关系,谁都不喜欢他,一号桌也瞧不起他;

    四号桌:翁伟,31岁,温州人,盗窃罪进来的,独行大盗,专门入室盗窃,一不留神偷到一个钻戒,价值10万,不幸的是被摄像头抓住了,他这人性格外向,人来熟,我刚来就和我混的很熟,很多监室情况都是他告诉我的,可惜他就是话太多,一坐下来就和我窃窃私语,老是被值日骂,于是连带着我也一起被骂;

    天宝,21岁,湖南人,抢劫罪进来,和2个朋友去金店看项链,趁不注意抢了就跑,结果都被逮了,用他的话说,太亏了,我摸都没摸过那条项链,这小鬼,人不大,精得很,很会看风使舵,拍一桌的马屁很有一套;

    小黑,23岁,云南人,彝族,盗窃进来的,人又黑又瘦,长的不好看而且又显得脏,所以洗马桶的工作自然而然的落到他身上了,洗马桶是监室里最低等的活,小黑在监里也是身份最低了,谁都可以骂他,看他不顺眼了,还可以上去抽他的后脑勺,最可气的是,一桌下来大号,还要小黑拿着手纸站旁边伺候着,我很同情他;

    小剑,17岁,安徽人,盗窃进来的,因为未成年,估计能取保候审的,长的又比较乖巧,有时候给一号桌的洗洗衣服敲敲背,一桌有时给点零食吃;

    韩成:26岁,安徽人,盗窃,就是比我晚来一天的那个“空降兵”,当晚给折腾了个半死,第2天早上又被打了大板,所谓打大板,就是双手扶着铺板,脱下裤子,翘起屁股,然后用硬底布鞋抽屁股,6板抽下去,屁股当时就红肿了,接连两天,魂还没收回来,整天浑浑噩噩的,由于他的到来,我升级到了涮碗,她来接替我洗碗。

    监室里等级森严,谁也不能越级,我了解了基本情况后,觉得自己思想要改变一下,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外面现在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了,无论在外面有何身份有多少财富都与你无关了,我和任何一个犯人都没有区别,现在能做的就是抛弃一切优越感,要进入犯人的角色,从最底层做起,在监室里,不要去惹事,吃点亏受点苦没什么,啥事都要忍耐,只要不突破我的底线(不过我的底线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努力和身边的犯人搞好关系,争取混个好人缘,让我在监室里面稍微能过的舒服点,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