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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那一笑的妩媚

    春节长假后上班第一天,因为看守所所长们开会的缘故,晚了半个多小时放风,被关了七天放出来后,大家都贪婪的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我们这回轮到的是大风场,而不是女监对面的小风场,年前女监值日阿丽小纸条问我,想跟我做个朋友,我还一直没机会答复阿丽,这件事让我在心里一直牵挂着。

    春节期间 8号监打架的事情张所长知道了,正在小风场那里狠狠的骂阿锋,骂他脑子有病,阿锋还在顶嘴:“打都打了,还能怎样啊。”张所长更气了,冲着阿锋骂道:“他妈的,把手伸出来。”我看不到小风场的情形,只听到“咔嚓”一声,阿锋肯定被上了拷。没过多久,张所长领着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出来,走到我们风场面前,一边打开锁一边对我说:“这个犯人调到你监。”

    铁门打开了,被阿锋打过的那个犯人有点害怕,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来,被张所长一把就推了进来,还骂了他一句:“到9号监给我听话点。”新犯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手和脚僵硬的怎么摆都不知道,估计在他们监传说中9号监是个更恐怖的地方,我在风场就不审他了,让他先在墙边站着。

    张所长开始在兜里掏香烟了,我们一桌几个都一脸谄媚的凑了上去,张所长说:“你们监春节期间表现不错,纪律秩序都很好,要保持下去。”我嬉皮笑脸的对张所长说:“所长,只要香烟管够,我们保证这个月把流动红旗给你争过来,大家说是不是啊。”大家齐声应道:“是。”

    张所长把一包香烟都塞到我手里,“牛B哄哄,香烟别给我带进去啊。”张所长白了我一眼说完转身走了,我和老端对视一笑,今天收获真不少啊! 点了支烟,我转过身来仔细看那个被8号监打出来的犯人,这家伙年纪不大,黑黑的,额头上肿了个大包,脸也肿肿的,我们一桌几个围着他看,把他吓得低着头不敢看我们,我问:“叫什么名字?”

    “我叫桂强”,犯人怯怯的回答,我很关心翁伟在8号监的情况,“我们9号过去的翁伟,在你们监混的怎么样?”桂强说:“前几天刚被阿锋打了两个耳光。”“他不是和阿锋走的很近吗?”“走的越近越会被他打,我一直做他的勤务兵,昨天一不高兴还不照样打我。”桂强委屈的说,阿锋这个小霸王就是这样,翻脸就跟翻书一样,我心想,翁伟啊翁伟,何苦呢?

    进了监室,继续问话,原来桂强是贵州人,盗窃罪进来的,专门在饭店里干拎包的活,看他那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脑袋,我也没让人搞他了,只是把9个大板和拜5号铺的程序走了一下。 桂强做过阿锋的勤务兵,的确不一样,眼睛里有活,早上我最后一个洗脸,桂强就在下面把我的毛巾脸盆,杯子牙刷都准备好了,连牙膏都挤上了,以前小圆头在时也这样,后来我当值日后,因为立足未稳,不敢太嚣张,于是就把那套程序给撤了,这次桂强把这个传统从8号监又带了过来,我也就当之无愧的受用了。

    桂强拍我马屁的事让王瑜很不安,王瑜就以三桌的身份告诫桂强,你四桌没有权利给值日服务,桂强刚来,谁也不敢得罪,于是王瑜又从桂强那里接过了服务我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也不想去管他们这些事,下面发生的一些小事情我一般都当做没看见,对于下面一些自己能够调节的事情我也懒得过问,老是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会影响值日的威信。

    二合想写家信的事我向张所长做了汇报,张所长认为让他写,以便所里能掌握二合现在的心里动态,我就把可以给家里写信的事情告诉了二合,二合很开心,就催着我帮他写。下午因为劳动犯要收垃圾,小铁窗打开着,有道阳光照进监室,我一边享受着阳光的暖意,一边咪着眼睛琢磨怎么写这封家书。

    我先给二合写了家书的开头,因为开头都是千篇一律的,无非写我现在在这里很好,没有吃苦,请家里人放心,现在虽然判了死刑,我还在上诉之类的话,想看看儿子的照片,希望家里寄张过来,写着写着就谈到主要内容了,二合跟我说,想让自己老婆改嫁,但是不要把儿子随过去,让儿子跟他大伯生活,因为他担心儿子会被继父家欺负,二合说着说着哽咽了,不时的用手去擦一下眼睛,第一次写这么沉重的家书,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样措词,咬着笔芯使劲想。

    正想着怎么构词,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悦耳的声音,“老端,你们在干吗呢?”我一愣,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分明是女人的声音啊,我一下转过头,只见铁门小窗上一双白皙的小手扒着窗沿,探进来一张我夜思梦想的脸,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毫不掩饰的盯着我,这不是我的梦中情人阿丽吗?我当时恍若在梦中一样,只顾张着嘴,傻傻的看着她,阿丽也用那特有的女人调皮的眼神看着我,看我那个张着嘴的傻样,她“扑哧”一下笑了,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这一回绝对没有搞错,阿丽真的是在对我笑了,这是我在看守所里唯一一次机会离阿丽这么近,以至于我后来一直后悔,为什么就没有胆子再大些走上去握住她的手。

    只见老端一下从铺上坐起来:“阿丽,有没有这个?”用手势装了下抽烟的样子,阿丽白了他一眼,很干脆的说:“没有。”老端真是不解风情,不知道这时我正和阿丽在眉目传情吗?正在这时,听到所长在后面催她:“聊什么聊,快走”,阿丽冲我又眨了一下她那双能够迷死我的眼睛,莞尔一笑转身离开了小铁窗。

    我赶紧跑到铁窗口去看她,原来她是出来拎桶装水的,看见我们监室铁窗开着,就抓住拎水休息的机会来跟我们打个招呼,铁窗很小,我不能把头伸出去看,只看见阿丽的一个背影,桶装水很重,阿丽有点拎不动,娇小的身体走起来一摇一摆,在我眼里,却是那么的有韵味,一直到看不到了我还趴在铁窗上,直到听到她监室开门的声音,我才恋恋不舍的把头从铁窗边收回来,一屁股坐在铺板上,回味起阿丽那妩媚的一笑。

    二合更是不解风情,继续催我给他写信,我把笔一扔,“不写了”,我懊悔自己当时居然傻在那里,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对阿丽说,二合不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不高兴了,也不敢问我,看他那失望的样子,我又把笔拣起来,继续费劲心力的写起那份沉重的家书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阿丽的笑脸,我在想自己怎么了,入魔了吗?我从来没有为个女人如此神魂颠倒过啊,也许是我枯燥乏味的看守所生活,太需要有个美好的东西让我去追求,而在看守所里,唯一能看得到的美好就是阿丽了。

    张所长看了我帮二合写的信,对我说:“我看这封信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说了不算,还要交给办案单位来审查,寄不寄他们做主,从二合的这封信来看,他对自己的案子所报希望不大,最近有反常现象吗?”我说:“除了过年有想家,别的倒也看不出,虽说是他自己也知道犯的是死罪,但是最后裁决没来,他总还抱有希望的,我们也经常开导他,让他觉得自己有希望被判死缓的,所以基本上他还是平稳的,至少目前没事。”

    最后句我故意说至少目前没事,就是没把话说死,以后会不会有事谁知道,我也没把那天二合打王瑜和周波的事情告诉张所长,如果被他知道,我会被骂死,死刑犯动手打人,看守所里是绝对禁止的,就怕出事。

    张所长又告诉我:“你们9号监这几个月分数都挺高的,继续保持下去,这个月拿流动红旗还是很有希望的,你要在监里多用点心,不要吵架打架,放风时队列多走走,早上学习你们搞的不错,读读报,学习学习,晚上看新闻这段时间,还有点欠缺,注意改进。”我赶忙表决心:“张所长你放心,你对我们监室这么照顾,我们也肯定要为你争气。”张所长笑了笑:“别说的好听,8号监阿锋比你还会表决心,照样三天两头给我出事情。”

    回到监室,我把张所长的谈话精神向一桌二桌传达了一下,大家都很有信心去争取流动红旗,于是我分配了下工作,我负责全面工作,队列训练还是由我来抓,早上学习和晚上看电视老端负责抓一下,卫生工作颜平多检查,下面有什么动静王明和刘洋多关注点,有矛盾及时提交上来处理,不要等到吵架了我们才知道。

    工作都布置下去了,我在第2天的学习时间里,对全体犯人做了个动员报告,我表情很严肃的说:“现在所里对我们9号监印象很好,这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但是所里说我们好,并不意味着我们监里就没事情了,小问题还有不少,下面个别人之间还存在意见和矛盾,有意见和矛盾不要紧,如果你们自己无法解决的就交上来,我们可以帮你解决,不要积在那里最后爆发了,那我们决不客气。”

    接着我又把张所长这尊神搬了出来,继续说:“今天张所长说了,我们9号监有希望在这个月拿流动红旗,这就要靠我们大家一齐努力,所里也许会找你们下面人谈心什么的,了解监室情况,你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这段时间我们某些方面或许会比以前要求严一些,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和体谅,我相信,我们不比任何人差,通过我们的努力,我们一定能够评上五好监室。”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用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大声的问道:“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所有人的激情都被调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