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混凝土将贯穿伤者腹部的钢筋带出，大量的鲜血找到了宣泄处，从腹部的洞口不断倾泻而下。
不少血液飞溅到了旁边的医护人员还有消防队的脸上。
如果伤者携带着某种传染病，这一下很多的医护恐怕都已经陷入到职业暴露的危险当中了。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伴随着血液的流失，心电监护仪立刻传来了急促的报警声。
所有医护人员的目光都留在了血压那一栏。
就刚刚这么一会儿功夫，患者的血压已经掉到了60/40mmHg。
并且丝毫没有停止下降的意思。
急诊科还有其他科室来会诊的几个医生，忙到抢救室的病床前，各司其职地指挥起抢救来了。
护士赶紧从旁边的医疗推车里取出纱布，按压在钢筋穿出的那个洞上。
试图通过按压的方法减少出血。
但是这样的努力在这样的贯穿伤面前显然是几乎徒劳的。
没有给陈海太多的思考时间，陈海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开始从旁边穿起了手术衣还有手套。
旁边的护士见状，也赶忙过来帮陈海。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先开腹，找到出血点，用手按住出血点才能支撑到进手术室。
血压继续下降，这个伤者根本就没有上手术的条件就已经可以宣布死亡了。
陈海从旁边拿起剪刀，剪掉了患者身上的衣服。
尽管伤者已经失去了意识，陈海还是按照惯例说了声：“我现在出于抢救的目的，要剪开你的衣服。”
旁边急诊的医生见状，马上意识到了陈海要做什么。
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地询问道：“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这么做吗？”
没有别的选择了！搏一搏或许还有希望，不这么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
说完，陈海一瓶碘伏，直接泼到了伤者的腹部。
急诊的医生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抢救室不是手术室，没有手术室的层流系统，环境也不是无菌的。
开腹感染的风险其实是很大的。
床旁开腹，实在是不得已的临时应急措施。
而且伤者体内的出血点也可能不止一处。
一旦陈海开进去之后，迟迟没能找到出血点，或者出血点过多，没有办法止住血。
陈海开腹的动作反而会加快导致出血量的增加，伤者死得更快。
虽然在场的医生们能够意会陈海的想法。
但还是忍不住为陈海的大胆竖起大拇指，也为他捏一把汗。
明白了陈海的决心，其他的医生也不再说什么。
转而开始给陈海打起了配合。
陈海第一刀下去，原本淤积在腹腔内的血液一下子从刀口涌了出来。
流出的鲜血从床上，一路流到了地面，将抢救室的地面染红。
随后，陈海的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开出的刀口伸了进去。
陈海要做到，就是从被血液充斥的腹腔中，找到那个出血点源头。
别说是被血液浸染的情况下了。
就算是在普通的情况下，想要在几乎没有视野的情况下，从腹部众多的脏器还有血管中找到出血点都不容易。
陈海只能根据自己对人体构造的了解和手术以及解剖的经验一点点探查过来。
过了一分钟，陈海还是没能找到出血点。
病人体内的情况，和陈海开腹之前的估计产生了一定的偏差。
在这个过程中，病人的血压依旧在下降着。
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医护们开药，输液的声音，还有陈海自己的心跳声都在抢救室里面回荡着。
刚看着伤者的血压马上就要到濒死的临界点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师毓明反倒先绷不住了。
大喊道：“陈海，你找到出血点没有，病人血压要维持不住了！”
“你闭嘴！”几个负责抢救的医生，异口同声地骂道。
要不是师毓明，陈海也不用冒这么大的险床旁开腹。
谁不知道陈海用手感知出血点需要聚精会神。
连其他的医护输血给药都尽量轻手轻脚，以免打扰到陈海。
师毓明这个时候不仅帮不上忙，反而给陈海施加压力，不被骂才怪。
像师毓明这样，专业能力不过关的医生，在医院里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虽然不会摆在明面上说，但背后的议论肯定是不会少的。
更何况，还有陈海在前面做着比较。
就更显得师毓明外强中干，德不配位。
此时的陈海没心思想那么多，他努力地放空自己身体其他部分的感知。
努力放大着手里传来的精细触觉还有血流的方向。
“血压停住了！”
终于，伴随着护士的一声叫嚷，陈海终于找到了，位于脾动脉偏上的一个出血点。
然而现在还没有到陈海他们能够庆祝的时候。
陈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心电监护仪，生怕出现第二个位置的出血点。
为了用指腹按住出血点，他现在的这个姿势是非常扭曲的。
如果还有第二个出血点，恐怕只能扩大刀口，让其他人试着找出血点了。
先不说这里有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即便有，伤者的情况也禁不起折腾了。
大概过了十秒左右，伤者的血压没有明显的进一步下降，陈海才勉强松了口气。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有的只是众多医护眼神中的那一丝发自肺腑的佩服。
“去推个平床过来！”急诊大夫当机立断。
等平床到了之后，陈海在众人的帮助下，慢慢挪到了平床上。
随后一刻不停地进了手术室。
等陈海他们进了手术室，师毓明才缓过劲儿来，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的情况下，陈海没有找到出血点。
他这个撞掉混凝土的罪魁祸首要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周围剩下的消防员和医护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时不时地还往师毓明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这些目光，看得师毓明的脸上火辣辣的。
他不想着自己的水平有限，德不配位，反而记恨上了陈海。
认为陈海是在踩着他上位。
这样的人，活该他被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