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你说咱们的导师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人都被领走了，就我们还在这儿干等？”
坐在旁边安静看着手机的女生瞪了一眼说话的男生：“邓智杰，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叫我的小名，叫我全名丘梦婷。”
“咱们俩之间，至于那么生分吗？咱们从小就是同个院子长大的，又一直是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同一个大学。后来又一起保研，不过是读研之后才因为导师不同分开的，说一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不为过吧？”
面对邓智杰的死缠烂打，丘梦婷满脸都是嫌弃：
“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现在都多大了，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要是让患者听到你叫我小名，我还怎么在病人面前树立威信啊！”
说完，丘梦婷还偷偷观察着兰宗毅的反应。
看到兰宗毅毫无反应，自顾自地看着书，她的心里，涌起了几分失落。
最后一个男生，看着似乎与另外三个人看着似乎不太熟悉，自己一个人缩在办公室的角落里默不作声。
邓智杰毫不在意的回应丘梦婷：“在病人面前，我肯定叫你丘医生啊，这不是在办公室吗？”
“那也不行，要是以后你还这么叫我，我就不理你了！”丘梦婷有些气恼道。
“好好好，我听你的，叫你梦婷总可以了吧？”邓智杰无奈妥协道。
“说正事儿啊，我打听过了，这次带教的医生里面，只有我们的带教老师是主治，其他的，至少都是个副主任医师。”
一听这话，原本还在专心看书的兰宗毅也不淡定了，出声道：“不会吧？前面几个本科毕业的都是副主任医师，我们几个博士，反而只找了个主治来带我们？”
“谁说不是呢？而且我还打听到，我们这个带教老师年龄已经40多岁了，却一直没有混上个副主任医师，你们猜是为什么？”邓智杰说道。
“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啊！”丘梦婷催促道。
“因为你们的带教老师，只是个专科学校毕业的！”陈海的声音从几人的身后传来，吓得几个人一激灵。
他们赶紧回过身来，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可能到来的一阵狂风暴雨。
然而，陈海并没有像他们设想的那样大发雷霆，而是走到了会议桌的正前方，神色如常地对着他们说道：“你们的消息很准确，也都是真的。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因此有疑虑的，可以提出，我可以去找其他医生把你们换过去。”
陈海这么说，当然不会有人傻乎乎地站起来和陈海明着对着干。
就算有不满，他们也只会在背后偷偷说。
这也是学生进入临床后要面临的一大问题——脸皮太薄，凡事都不敢为自己争取，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大家常说的学生气，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来源于此。
这样的状态，在学校可以，因为学校是象牙塔，但是在医院不行。
如果说社会是大染缸，那医院就是浓缩过染料的调色盘。
所有的善恶，在生死面前都会被强化。
再标新立异的文明人，在遇到不讲理的时候，也会不得不露出他带着獠牙的一面。
应付这样的形形色色的病人群体还有各色同事，一直这么唯唯诺诺的可不行。
这就是陈海要给他们上的第一节课——学会表达。
于是陈海故意刺激道：“你们现在不说话也没用了，你们看不上我的话，我刚才在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现在还有得选，要是现在不选，如果我要报复你们，你们也只有承受的份了。”
陈海这么一施压，这几个人的性格就暴露无遗。
邓智杰跃跃欲试，只是因为想要拉着丘梦婷一起走，所以才没有急于表态。
兰宗毅则是其中比较理智的那一个，看得出来他确实在衡量着利弊。
丘梦婷则是完全相反的画风，已经被陈海一番话吓得魂都要丢了，一看就知道大脑是在一片放空的状态。
至于最角落里的白弘昭，应该是几人中最为坦荡的一位了。
因为刚才其他几人在议论陈海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参与进去，自然也不用担心被陈海“穿小鞋”。
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陈海这个带教，是不是有能力带好他们几个博士生。
陈海正在观察白弘昭的时候。
突然间，视线边缘的丘梦婷站了起来，倒是把陈海吓了一跳。
见到丘梦婷站了起来，邓智杰也紧随其后地站了起来。
陈海点了点头：“你们有特别想去的带教老师吗？我可以尽量帮你们联系一下。”
“对不起！”
邓智杰正在思考应该去哪个带教医生那里去的时候，丘梦婷突然来了一个大反转，给陈海鞠了一躬。
让邓智杰原本想说的话，彻底胎死腹中。
“你这是干什么，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道歉了，你们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就能一笔勾销了吧？”陈海继续沉着脸说道。
“喂，你这个人也太小气了吧？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邓智杰替丘梦婷打抱不平道。
“所以啊，我说了，你们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提出来，我去找其他医生换人，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几句话下来，陈海刻薄的形象已经立得死死的了。
如果现在接受不了陈海最不堪的一面，提早换人，对于医教双方都是好事。
省得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弄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被陈海这么一激，邓智杰这个暴脾气是忍不了了，拉着丘梦婷就想走。
“婷婷，我们走。我就不信了，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我们去找主任，让他给我们换人。”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丘梦婷嫌弃地甩开了邓智杰的手。
“要去你去，我不去。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们做得不对，有什么惩罚我都认了。”
陈海点了点头。丘梦婷虽然遇到事情比较感性，但是敢作敢当的性格是陈海喜欢的。
医院里遇到事儿就推诿甩锅的人太多了，如果自己的学生中还有这样的，那陈海可就有得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