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杜副主任眼神凌厉地看着陈海，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陈海挺直胸膛，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与杜副主任那凌厉的目光针锋相对。
“如果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就请杜主任让我去一趟吧！”
“这么说，你是决心一条道走到黑了？”
“我只知道，如果有人在林主任昏迷期间，打算趁人之危，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杜副主任的手都因此气得发抖。
却也不好真的和陈海撕破脸。
要是陈海真的撂挑子走人了，麻烦的只会是他自己。
没想到他升了主任之后，居然还会这么憋屈。
无奈之下，杜主任只好先假装整理文件，争取时间想想，应该怎么做。
陈海也没有出声打扰，但是态度依旧强硬。
过了好一会儿，杜副主任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下午你代替林主任去。但是，所有的诊疗都必须完成，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我明白了，谢谢。”说完，陈海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着陈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杜副主任才满是不满地朝着桌面砸了一拳。
桌上的文件都因此蹦了个高。
要说杜副主任也是自食其果。
要不是他一直只关心自己身边的一亩三分地，也不会落得身边连个得力的帮手都没有。
只有靠着陈海撑场面的下场。
陈海也很清楚，自己这么做，无异于将杜副主任得罪干净了。
但是他不在乎。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把那个死亡病人的病历调出来，好好熟悉一下。
以免到时候因为不熟悉，被其他科室抓住质疑而哑口无言。
到了下午，汤孝康率先上台，讲了一堆有的没的场面话。
随后，便有住院医上台汇报死亡病例的情况。
“患者，女性，49岁，呕血、排黑便 3天入院，入院时体温：389℃，血压：40/20 mmHg。入院时已经处于休克状态。全身皮肤粘膜苍白、黄染，皮肤湿冷。双肺呼吸音清，无干湿性罗音。心率 116次/分，律齐，无杂音，脉细弱。腹平软，上腹腹壁静脉曲张，腹部压痛、反跳痛等无法判断，肝脾肋下未及，移动性浊音（±），肠鸣音约 9次/分。肌力、肌张力正常……”
这个患者的情况属实有些复杂。
先是因为失血性休克被送进了急诊。
因为头痛，意识不清的症状，找了神经内科会诊。
查病史和用药史的时候，又发现患者在外院诊断为肝癌和肝硬化，又找了普外科和消化内科会诊。
发现有高血压，并且吃着利伐沙班抗凝，又找了心内科会诊。
抢救的时候找了麻醉科插管，后续的抢救治疗又是在ICU进行的。
大大小小参与到抢救的科室，光是听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想要在这样一团乱麻的关系下，找出问题，还要把自己科室的责任甩干净，没有一点功力是办不到的。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算是和和气气的。
就算是对于其他科室的治疗有疑问，那也是，慢声慢调的。
可随着观点的不断犀利，到后面就彻底变成了唇枪舌战。
“请问急诊，为什么患者的急诊病历中，仅仅只有电解质，肾系列和凝血系列的检查，却没有肝系列的检查呢？”
急诊这边一一罗列了当时患者的情况，说明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做这一部分的检查。
可是质证的人不会管你现实的情况，他只会一味地强调流程应该是什么样的。
本来说得好好的，急诊莫名其妙地就把责任甩到了普外身上。
“就算是急诊出于治疗方面的原因，没有第一时间做肝系列的检查。普外科在会诊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评估，应该在什么时候进行检查和治疗？”
照道理，这事情应该不会赖上普外。
可是，谁都知道普外现在群龙无首，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这也是为什么陈海坚持要来的原因。
陈海悻悻地站了起来：“首先，我们科在会诊的时候已经和当时的急诊和心内的医生评估过，患者当时并没有能够做肝功能检查的条件。其次，我们已经通过hildpugh评分，初步判断了患者肝功能的情况。并且在会诊意见中说明了，患者的生命体征恢复到什么程度，应该马上进行相关的检查。至于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有检查，我想应该问一下急诊和ICU的各位吧？”
“就算是这样，患者因为呕血入院，并且有外院肝硬化和肝癌的诊断，会诊意见上却并没有提及患者呕血和肝硬化和肝癌的关系以及可能的治疗方案，这点你要怎么解释？”急诊的医生继续发难道。
“很简单。患者入院前20分钟出现肝区剧痛，肝癌导致的肝区疼痛多为肝癌破裂，肝癌生长突破肝包膜所致。这类患者肝脏应该较大。但是从CT上看，该患者肝脏缩小，不符合肝癌破裂的诊断特征。况且肝癌破裂出血是突发，导致腹腔内出血，首先表现为腹痛，血压下降，黏膜苍白等，不会先表现为消化道大出血，即使是肝癌破裂出血出现休克症状，必然腹部彭霳，移动性浊因明显，也不符合布－卡氏综合症。”
“根据患者呕血、黑便病史及腹壁静脉曲张、皮肤黄染体征，CT提示肝硬化体征，基本可以诊断患者是食道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导致的呕血。我们也是据此下的诊断，会诊意见上也写得清楚。”
这就是陈海提前熟悉了病历的好处。
患者这么长的病历，陈海要是不提前弄清楚诊疗的思路，现在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只诊断到这儿怕是不够吧？难道你们就不考虑手术止血的方案吗？”急诊似乎看准了普外势单力薄，一个劲儿地找普外的麻烦。
既然他们想争出个所以然，陈海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