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唐一敖给刘太后打电话：“妈，你给我炖点鸡汤，明天中午送到学校来。”
刘美香慵懒的声音传来：“喝什么鸡汤？老娘没空。”
“你这什么态度？我这两天考试压力很大。”
“鸡汤没什么营养，你在食堂多吃两碗白米饭就行。”
任凭唐一敖怎么劝说，刘太后始终油盐不进。
要喝鸡汤周末回家再说，老娘有那么闲吗？
还炖好了给你送来，你小子屁股上画眉毛——好大的脸面。
唐一敖无奈，只得老实交代：“是我那个同桌江心月，今天生病了，她平常帮我挺多的，我想弄点鸡汤给她补补，就当报答……”
“没问题，不早说。”刘美香堪称川剧变脸大师。
然后又唠唠叨叨，询问江心月的身体情况。
对亲闺女都没那么关心。
唐一敖还只是说生病，要说晕倒了，她只怕恨不得连夜来探望。
鸡汤这个东西，真正的价值，不在其中的营养，而是表达关怀的工具，连接情感的纽带。
在人们的普遍印象中，关心一个人，就得给对方炖鸡汤喝。
第二天上午考理综，唐一敖赶到考场时，发现江心月又先到了。
“小月儿，你好些没有？还有没有头痛？吃早饭了吗？”
问题太多，让江心月不知如何回答。
一想到昨天被他抱在怀里，又浮现出娇羞的神情。
其他的考生，津津有味地吃瓜。
“这俩人，不对劲呀！”
“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
“高考结束就在一起吧，我们二十八个给你们当见证人。”
……
江心月听到这些调侃，满脸通红，推了唐一敖一把：“哎呀，你快坐回去，马上考试了。”
唐一敖又给她接了一杯热水，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其他人还在起哄。
江心月趴在桌上，将脸颊埋在胳膊里，心里却有一丝欢喜。
原来在别人眼中，我们还挺有CP感的。
藏着心事的少女，总是这样患得患失。
开考以后，监考老师对江心月格外关照，好几次询问她有没有身体不舒服，中途帮她加了一次热水。
这让她又感动又内疚，发誓以后尽量不给人添麻烦。
十一点半，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过程十分顺利，没有意外发生。
唐一敖带着江心月刚走下楼，就看到了提着保温桶的刘太后。
满脸堆笑，热情地冲他们挥手。
唐一敖一头黑线，好像老妈见到自己，从来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阿姨好！”江心月怯生生地打了声招呼。
“小月儿，我听一敖说你生病了，现在有没有好一些？还有哪里不舒服？吃的药管不管用？”刘美香上来就是一连串问题。
果然是母子，都这么啰嗦。
江心月勉力应付着回答。
唐一敖抢过保温桶，翻着白眼，对老妈一挥手。
“臭小子，过河拆桥，我还想跟小月儿说说话。”刘美香气不打一处来。
“她还在生病，说太多话会累。”唐一敖理由很充分。
刘美香一想也是，只得依依不舍地道别：“小月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放假了再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江心月乖巧地点头：“谢谢阿姨，再见。”
终于送走了啰里吧嗦的太后娘娘，唐一敖长吁一口气，带江心月去食堂。
点了好几个菜，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
江心月皱眉说：“你点这么多菜，吃不完的，浪费钱。”
唐一敖严肃地说：“你以后不许光吃菜叶子，得多吃点肉，马上就高考了，不能再出状况。”
江心月默默点头，又自责起来。
唐一敖拧开保温桶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溢了出来，这可是老妈忙了一上午的成果。
汤色清亮，香气扑鼻。
才不像食堂的蛋花汤，一大桶里估计只有一个鸡蛋。
唐一敖倒了一碗出来，用勺子舀起一勺：“来，喝一口。”
江心月慌张地左右扫视，红着脸说：“我……我自己来。”
食堂里这么多人，要是被当众投喂，八卦能传遍整个校园。
虽然她很想，但是她不敢。
哪怕在梦里做这种事，早上起床都得捂着脸羞涩半天。
唐一敖没有坚持，将碗放在江心月面前。
她舀起一勺，吹了吹喝了一小口，鸡汤的鲜美瞬间在舌尖绽开。
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真好喝，回头要好好感谢阿姨，你也快尝尝。”江心月展露笑颜。
唐一敖尝了一口，简直鲜掉了舌头。
以往刘美香炖鸡汤，为了图省事，都是高压锅伺候，你们父子俩爱喝不喝。
这次不一样，是用砂锅小火慢炖，至少四个小时。
食材也相当考究，选用的是正宗农家土鸡，价格可不便宜。
真·爱心鸡汤。
唐一敖暗自腹诽，这老太婆神神叨叨的，一开始不是说没空吗？
“你快吃饭呀，一直看着我干嘛？”江心月不好意思了。
“哦，你也快吃，多吃一点。”唐一敖低头扒拉了一大口米饭。
想起昨天与萧雨涵的对话，有点心虚。
对江心月到底是什么感情，他一时难以分辨。
不能真喜欢上她了吧？
是不是爱情不知道，但至少是有友情了。
人和人之间的羁绊，会莫名其妙地出现。
当然，也可能莫名其妙地消失。
远处有看热闹的学生，对唐一敖和江心月指指点点。
“呸，渣男，不是昨天还跟萧雨涵在一起吗？”
“这个妹子一看就是乖学生，他可真是个畜生。”
“知道你长得帅，你好歹给咱们留点，别全给霍霍了。”
……
听见这些讽刺的话，唐一敖竟无力反驳。
明明喜欢了萧雨涵那么多年，现在对江心月这又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自己太年轻，并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受。
“你跟雨涵怎么样了？”江心月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怎么样，如果以后考不到同一所学校，应该就不联系了吧！”唐一敖无奈地耸耸肩。
江心月手里的勺子，坠落在汤碗里。
说得没错，人和人的连接，其实很脆弱。
无论高中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如果不在同一所大学，就会渐行渐远。
唐一敖和萧雨涵都是艺考生，他们有机会一起上大学。
江心月，你没有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