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同心何寄 > 第 29章 浮生半日

第 29章 浮生半日

    经过时序的一番调理,青绾的内力稳定了很多,夕阳挂在山头的时候,终于幽幽转醒。

    她揉揉迷蒙的眼睛,只见时序几人正在不远处。

    忽闻得空气中一股香甜味,她使劲嗅了嗅,紧接着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悄悄起身过去,在司尧身边站定,一伸手飞速抓起司尧的手来。

    司尧一惊,看看其余三人各异的神色,就要挣脱着把手收回来。

    青绾却用尽全力将他死死拽着,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青绾将他的手放在她的左手掌心上,伸出右手探至脉搏处,仔细感受起来。

    司尧这才明白,青绾只是想看看他的脉象。

    他原本狂跳着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在期待着什么?他为何感到落寞?他不配的,他心里想着,眼神不自觉地看向玄霄的方向。

    玄霄正看着青绾,琥铂色的眼睛澄澈明亮,仿佛暖阳下的湖水。

    司尧缓缓地低下了头,目光也随之低垂,深深地垂落在地面上,如同两片沉重的羽翼。

    猝不及防地,青绾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却只是麻木一般想要逃离。

    那只手明明那么温暖,眼前的女子明明那么明媚,可这温暖明媚却都好像在宣判着他的不堪。

    青绾长眉一扬,长舒一口气,嘴角弯了弯道:“没有内伤,灵力也好好地,是个全乎的司尧。”

    “我没事,你……你怎么样。”司尧语气淡淡地,眉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

    “我自然也是极好,如今你全好了,我更开心。”青绾抬起手,在司尧面前转了一圈,笑得十分明媚。

    看着司尧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青绾拍拍他的肩膀,又非常认真地说了一遍:“我真的没事,不必担心我。”

    “你看她这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是有事的样子。”臾朝笑着道。

    青绾瞪他一眼。

    司尧这才微微笑道:“知道了,没事就好。”

    青绾这才走到时序跟前,挽起她的一只胳膊,撒娇道:“阿序,你是不是知道我离家太久,才特意给我做的烤鱼。”

    时序拉起她在火堆旁坐下,将一条烤得正好的烤鱼凑到她鼻尖,柔声道:“既然那么想念,快尝尝味道吧!”

    青绾点点头,一面招呼大家坐下一起吃,一面已经接过时序手里的烤鱼狼吞虎咽。

    玄霄看她食欲大好,打趣道:“之前我不也给你烤了嘛,怎么不见你如此爱吃。”

    “那不是因为……”在“你做的没有阿序做的好吃”这几个字出口前青绾脑袋一嗡,赶紧将话摁了下来。

    咬了一口鱼肉,看着玄霄道:“那不是因为那时候挂碍多吗,而且万一我要是展示出我爱吃了,神君你……”神君两字刚出口,玄霄便偏头瞪了她一眼,青绾随即改口道:“你不得天天给我烤,我是怕累着你。”

    “哦!是这样吗?”玄霄看着她,饶有兴味地说道。

    青绾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去小声道:“自然是这样的。”

    玄霄噗嗤一笑:“你这演得也忒为难了些,我难道会因为你说我烤得不如时序姑娘好而生气吗?”

    青绾表情一囧,支支吾吾道:“我……是怕你伤心,还怕你嫌弃我挑三拣四。”

    玄霄笑得更甚,满不在乎道:“小瞧我,我才不会,时序姑娘烤鱼的秘方我一定学了去,有你夸我的时候。”

    “师父,你愿意收下我这个徒弟吗?”玄霄随即便看向时序。

    时序笑笑道:“也未尝不可,我也第一次为人师父,那请神君多多包涵了。”

    臾朝看着玄霄如此健谈又如此和善的模样,一直一副见鬼了的神情,忽听得时序开了口,也没注意几人之前说了什么,开口便道:“不行。”

    这声音一出,几人便都看向他。

    “我……我的意思是,时序姑娘是我师父,不能当你师父。”臾朝说这话时底气不足,眼神闪躲着不敢对上几人的视线。

    “我何时成你师父了?”一日之内莫名其妙就有了两个徒弟,时序也是很费解。

    “在……在白于峰时,作画……作画的技巧笔法上你教了我一些,你……自然是我老师,对吧。”臾朝结结巴巴,十分心虚的样子。

    “时序姑娘都不知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师父。”玄霄也不甘心败了下风,看向时序接着道:“时序师父,你觉得呢?”

    “这……”玄霄突如其来的反问,时序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顿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

    “时序姑娘不说,那自是……”

    玄霄“做不不得数”几个字还没出口,臾朝打断了他,站起身来,有些无赖地说道“反正不管,就算要当徒弟,也得我是师兄,你是师弟,先来后到懂不懂。”

    青绾看着两人,只觉得又幼稚又好笑,看到热闹处还伸手拐拐司尧。

    现下看到臾朝站了起来,而玄霄一副不服气又懒得搭理他的模样,心下更是乐开了花。

    朝时序耳边贴去轻声道:“阿序,要当徒弟就都收了吧,等姑姑同意外人进谷里的时候,每一年春耕秋收都把他俩叫来,可能省不少人力。”

    时序听完,低头浅笑,过了一会才起身道:“原就是闹着玩的,时序自知所学浅薄,万万是不敢当两位师父的,这烤鱼再不吃可就糊了,大家还是坐下快吃吧。”

    臾朝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下,一边还坚定地说道:“我可没开玩笑。”

    玄霄也不甘示弱朗声道:“我也没开玩笑。”

    两人眼神一触,皆是十分不屑,纷纷迈开脸去。

    司尧这才开口道:“好了,你俩都快吃吧,可别浪费了时序姑娘的好手艺。”

    两人又是怒视对方一眼,拿起烤鱼嚼都不嚼就一个劲的往肚子吞。

    伴随着争执吵闹、笑语欢声,夜悄悄来临,又偷偷带来了晨曦。

    青绾给时序讲外出的所见所闻讲了大半夜,但两人依旧醒得极早。

    揉揉惺忪的眼,看着互相眼下的乌青,两人皆是好笑不已。

    从前在谷里她俩也经常叽叽咕咕说胡说到半夜,吵得时明睡不着把她俩都臭骂一顿,可她俩“屡教不改”。

    青绾看看其余三人,依旧睡得很是安稳。

    她指了指河边。

    时序心领神会,两人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河水清澈见底,听了脚步声几条灰秋秋的鱼从岸边藏身的石块上惊起,朝着河中心游去。

    青绾鞠了一捧凉水擦了一把脸,一扭头,时序正盯着水面发呆。

    “阿序。”

    时序一扭头,一捧凉水已经浇到了脸上、衣服上,青绾一脚踩在水里,舀起水又朝她泼来。

    “绾绾。”时序惊呼一声,躲避不及,一捧水又落在身上,她也顾不得脱了鞋子,踩在水里舀起河水就往青绾身上泼去。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不远处的山坡上,晨间的风吹起司尧的衣摆,他矗立着,看着河边的身影,眉眼间不知是喜是愁。

    “怎么独你一个人在这,时序和青绾呢?”臾朝打了个哈欠,在司尧身边站定。

    司尧没有说话,眼神看向河边。

    臾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河面金光粼粼,光影勾勒出少女们灵动的身影,她们追逐打闹,捧起的水花变成闪烁的星芒,如梦似幻。

    臾朝一时看得入了迷,良久才回过神来,缓缓道:“大清早的河水凉,该制止她们的,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臾朝嘴上虽说着,但丝毫没有要去阻止的意思,顿了一会,淡淡道:“罢了,待会给她们熬两剂抗风寒的药。”

    “嗯。”司尧淡淡应了一句。

    臾朝看向司尧,昔日张扬的少年眉宇间早没有了意气风发的模样,神色里也染上了淡淡的愁绪,似是装满了心事。

    自那场天火落下,司尧消失了几十年,臾朝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司尧变了很多。在神囷山知道长风就是司尧的时候他自责不已,恨自己不能早点认出他来,不能早点来助他,自他醒来,他就一直有很多话想问他,几次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现下玄霄还未醒,青绾和时序也在另一头,正是一个好时机。

    “司尧……”到了这一秒话好像又哽在了喉头,正想着作罢,司尧却开了口:“想问什么便问吧!”

    司尧的话淡淡的,顺势坐在了旁边的大石上,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

    臾朝清了清嗓子,也顺势坐下。

    “这……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

    司尧看了看远处的山峰,叹了一声道:“大多时候就待在那座山翻过去的一个小村子里,也常常去玉镜山。”

    “玉镜山?干嘛不回轩辕,也不去青阳山找我,既然活着就该回来,害我们白担心,在我面前还搞什么易容换脸那一套,真真是想用霜影剑好好教训你一顿。”臾朝心里有气,嘴上也是不饶人。

    “轩辕山。”司尧默念着,心里同时有苦涩蔓延开,良久苦笑道:“大概再也回不去了。”

    臾朝略挑了挑眉梢,十分诧异。

    换作是以前,他用话呛司尧,司尧只会不依不饶的也回怼于他,两人必是唇枪舌战、刀光剑影,一番较量,而今司尧不仅没有半分要与他争辩的意思,语气里也满是丧气心酸之感,心里的疑团越缠越深。

    他神色庄重道:“你若还拿我当朋友,就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休教我往复来回的去猜。”

    “我又没说要瞒着你,干嘛一下子如此郑重。”第一次见臾朝如此,司尧倒是颇觉得有趣,微微一笑,眉宇间稍微流露出一丝从前意气张扬的神色来。

    他望望天,深吸一口气,才说道:“当年泰山占卜,你还记得吗?”

    臾朝点了点头。

    当年重华帝君登临泰山,在太庙举行占卜仪式,意欲从四子中选出继位者,结果繇辞显示四子皆有做君主的福分,这件事轰动云州,无不感叹重华帝仁德超迈千古,才能造就四子皆有做君主福分的盛事。

    既是都有福分,重华帝便立下以齿为序,兄终帝及的继位方法,这件事从此也成为美谈,传遍云州八荒,臾朝当时与凝姝一起代表青阳出席观礼,便在当场,各中细节历历在目。

    司尧接着道:“占卜后的第二年,父王在巡视途中病逝于东海之滨,遵照父王嘱托,大哥继承了王位,父王的丧仪结束后,二哥带着次妃娘娘回了玄都探亲,三哥说着回封地驻守,实则回了青阳,我陪在母亲身边,日子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左不过就是觉得我们兄弟四人见面的时间少了。大哥下了朝也总来看我和母妃,母妃很是担心大哥担不起轩辕王的重担,毁了父王的一世英名,每次大哥来了,母亲免不得都要训诫一番,后来大哥渐渐便来得少了。我知道母亲是担心大哥身边的小人匪类,但母亲天天念叨,大哥难免也会烦闷……”

    司尧说到这,臾朝打断了他,十分不满道:“就你还当他是个好大哥,这些年他干的事哪一件能服众了,要我说正妃娘娘还真担心对了,我看现在整个轩辕已经是你大哥身边那三个小人匪类只手遮天了。”

    提到司昀,臾朝十分愤怒,想到这些年在两族交界处,轩辕的豪族总是欺压青阳的百姓,心里头更是窝着一团火。

    司尧低着头,似也在沉思,良久道:“大哥他本性忠厚,也肯听母亲的话,只是他身边……”

    司尧犹犹豫豫,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

    “怎么,就这么说一说你都觉得有违兄弟情义了,我看你就是太把修养当一回事了。”臾朝凛然道。

    “他终究是我大哥。”司尧看着远山,眉目间愁绪淡淡。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在你面前我少说他几句就是了。”臾朝有些无奈。

    “都扯远了,你接着说你的。”

    “孔炎几人日日围在大哥身边,今日饮宴,明日出游的,母亲和梓璟日日劝,我也从旁周旋,有几日大哥总算将心思放在了朝政上,但孔炎几人总是钻着空子包围哄诱他,母亲与我还有梓璟又劝了几次,但终是无用,母妃每日忧心忡忡,身体每况愈下,还说要与大哥老死不相见,独自回了西陵,梓璟也与大哥赌气,迟迟不肯接受正妃的册封。”

    “梓璟打小就是个烈性子,确是她的行事风格,这些年外头风言风语的我还以为是你大哥不肯给她名分,这一桩事倒还真是我误会他了。”臾朝若有所思,顿了顿才道:“这些年你大哥整日沉迷酒色美色,轩辕山的好多事都是她在打理。”

    “嗯,梓璟是个有主意的,只是孔炎几人的势力太大,终究是无法与他们抗衡。”

    “你这说了半天,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司尧迟迟没说到正题上,臾朝已经有些着急。

    “总要有个前因后果的,你也忒着急了。”

    臾朝瞪他一眼。

    司尧又叹了一声才道:“二哥三哥都已离开王都,送别母亲后我便也去了封地,几个月后,大哥的诏书传来,先是命我到北狄凶水中诛杀九婴,又到洞庭之野诛杀巴蛇,我虽无军队,幸得从前也收服过不少大妖,又得羿衡相助,不过四年我便也完成了大哥的嘱托,和羿衡一起返回封地时,我挂念母亲,便让羿衡先行回去,我则转道去了西陵看望母亲……”话到此处,他眼眸微垂,眼底仿佛罩上了一层霜。

    看他如此神色,臾朝顿觉自己好像过于逼迫他了,哪个人没有难隐之言,就算是最亲的朋友也该给彼此留够空间,想到此,他清清嗓子道:“你要是一时不知道如何讲就不要讲了,正好我们也去河边抓两条鱼。”说完这一句又转了话题道:“你当时杀你九婴和巴蛇的时候就应该叫上我,这样每次玄霄在我面前说他杀了多少凶兽的时候我也好炫耀一番。”

    司尧抬眸,无奈一笑道:“那时青阳旱灾严重,你和凝姝殿下还有我三哥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哪能让你再分心。”

    “也是,那你以后去干这种大事的时候可得喊上我了。”

    臾朝话里有话,司尧知他是要自己以后不可独自冒险。

    “好。”司尧淡淡道。

    “那我们去抓鱼吧!”

    臾朝起身要走,司尧却摁住了他的肩膀。

    司尧开口道:“不必担心我,那些事如果连你都不能说,这世上我便再也没有人可以说了,这些年它一直困扰着我,今日与你说了去,我也算舒了半口气,我还在琢磨,也在思索孰是孰非,方才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罢了。”

    看着司尧如此慎重,臾朝心中一凛,身子都坐直了几分。

    “我到了宜诸山,街头巷闻便在传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臾朝亦是一惊。

    “初听时我自是不信的,可他们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便易了个容也凑上去听,他们说我根本就不是母妃的孩子,我的母亲不过是玉镜山下的一个人族。”

    “玉镜山的人族?”臾朝这才明了方才司尧这些年为何常常去玉镜山。

    司尧双手垂在膝盖上,眼中情绪复杂。

    “他们说得头头是道,说那时父王还是轩辕的王子,巡守玉镜山,遇上了我亲生母亲,我亲生母亲她……”司尧顿了顿,好一会才接着道:“他们说是她死缠烂打,挟恩图报,还给父王下了药才……才生了我。”

    司尧垂着头,神色已极尽悲伤。

    臾朝愤愤不平,起身便喊道:“怎么可能,定是那帮人胡说的。”

    司尧依旧垂着眼,冷冷地苦笑一声:“我原也这样想,可当我到了母妃的住处,打算给她一个惊喜时,在殿外却听到她与侍女谈论着都城里的流言,她说瞒了几百年的事情终于是瞒不住了。”

    “所有人我都可以不信,可是母妃的话我却不能不信。”司尧说着,话语里是道不尽的灰心丧气之感。

    臾朝震惊之余,想劝慰几句却也不知从何劝起,只能坐在原地,安静地听司尧继续说着。

    “母妃曾和我讲过她和父王的事,她俩是打小的情义,长大了得了阿爷的赐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父王曾允诺她这一生只娶她一个人,可是后来为了登上王位、也为了平衡与其他神族的利益关联,父王先后又娶了次妃娘娘、三妃娘娘,母妃说她是怨的,可却也别无他法,她必须顾全大局,这是为了父王好也是唯一能保全这个家的方法。所幸次妃娘娘和三妃娘娘都是极好的人,与母妃相处很融洽,这对她来说也算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吧……”司尧低垂着头,一时哽住,良久不安地问道:“臾朝你说如果我生母确实是那样的人,我母妃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养育的我呢,她原谅了父亲背叛了诺言,接受了次妃娘娘、三妃娘娘,可是对我生母的事,她又该怨怪谁呢,从小到大,她照顾我无微不至,什么好的都让几位哥哥让着我,我喊了她几百年的母妃,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该是她最憎恶的人,她那样好,我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她。”司尧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臾朝勉强理出个头绪来,心中亦是为司尧感到难过,打从对这个世界有认知起就认定的事霎那间被摧毁,这样的事换作是谁都无法平静的接受。

    “这事千头万绪已是难说,但我坚信你亲生母亲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正妃娘娘怎得待你如此好,还有你父王他对你的宠爱你几位哥哥加起来都不及,如若真如那谣言所讲,他们该冷落你甚至都不会让你待在轩辕。”臾朝这话倒不是为了安慰司尧胡说的,而是他听了司尧讲了这许多,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他的直觉告诉他就算司尧不是正妃娘娘的孩子,他的生母必定也不是谣言中那个不堪的样子。

    司尧泪未止,苦笑一声道:“大约是父王母妃心肠好才不计前嫌吧!”他原以为这些话说出来了便会好受一些,如今说完了却只觉得每一句都变成了沉沉的巨石,死死地压在心上。

    他抬眼迷蒙地看向浸润在阳光中的远山,薄雾轻绕,若隐若现,半晌叹道:“罢了罢了!”

    看着司尧苦闷的模样,臾朝心中也不免悲戚,他已在心里默默拿定主意,出了清泠之渊他第一时间就要去调查司尧生母的事情,可现下却真真再想不出半句宽慰他的话来,只能拍拍他的肩膀,陪他静静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