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娥说完，走出了小院，心里只盼着司尧能想通，和青绾把话说开。
秋娥堪堪走出一小段，远远便瞧见顺子和几个孩子趴在田埂边的草丛里。
走近瞧真切才发现，这几个孩子是在看着草房里的青绾。
“你们几个，让你们陪着青绾姐姐，怎么还玩起跟踪偷窥这一套。”秋娥又无奈又好笑，轻轻拍了拍顺子的头。
顺子却压低了嗓音道：“娘，快低下头来，别被青绾姐姐发现了去。”
旁边的几个孩子也帮着拽秋娥的衣角。
秋娥蹲下身来，细声细语道：“好了好了，我去给你们拿些果干过来，你们在这一边守着姐姐一边吃，待会若是司尧哥哥来找青绾姐姐了，你们几个就悄悄离开哈。”
几个孩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点了点头。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司尧果然朝着田埂的尽头去。
几个小的孩子听了秋娥的话就要走，顺子却将他们一把摁下，小声道：“不行不行，司尧哥哥那么厉害，万一打起来，青绾姐姐要是打不过我们可得帮她，阿娘吩咐的任务我们可得完成。”
“青绾姐姐不也是神族吗？”
“可司尧哥哥厉害啊！”
“那不帮司尧哥哥吗？他对我们那么好？”
“青绾姐姐也很好，给我们糖果吃，还治好了阿爷的病。”
几个小孩子各执一词，争论下来竟都纠结起来万一打起来要帮谁。
顺子看大家闹哄哄，对着大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道：“先别吵了，我们先看看，万一没打呢。”
几个圆乎乎的小奶袋又齐齐动了动，趴回了草丛里。
青绾坐在草甸子上，手里有一搭每一搭的扯着枯草，脑子里的东西混乱又繁杂，浑然不觉衣角旁已经积攒了一堆撕碎的枯草，更遑论司尧走来时的脚步声。
“青绾。”
听得熟悉的一声，青绾一惊，手中的枯草霎时被折成两段，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
司尧一身青灰长衫立在一尺外，眉峰微微蹙起，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盛满落寞之意。
青绾起身，低声道：“司……司尧。”
司尧朝她露出一抹笑，柔声道：“去神囷山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每一步都是我的选择，就像那时我和你说的，不要责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你真的没有怪我？”青绾看向她，泪眼婆娑。
“没有。”司尧十分坚定诚恳的又回答了一遍。
青绾垂下头去，泪珠顺着面颊大颗大颗落下去。
司尧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却在触及她脸颊的刹那被理性压制住，立马将手收了回来，心间如油煎火沸，最后只温声道：“无论是听拂的阿娘，还是神囷山发生的一切，你都尽你最大的努力做了正确的事情，既已尽力，便不要将不好的那一面都归咎于自己，世间万物，有成有毁，我们总要允许好的结果里面有一些不如意，不要难过了。”
青绾点了点，又哭了一会，心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那时在三株树下，我每天和你唠叨的事情你都听得见？”青绾问。
青绾只在司尧身受重伤在巨蛋里的时候提过听拂阿娘的事情，原以为那时的司尧不会有这些记忆，如今司尧提到，她有些震惊。
“记得。”司尧神色温和，语气很是平淡。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青绾看向他，眼中是纯然的不解。
司尧不敢直视她，转头看向远方的群山，沉默了好久。
“二百岁那年我和臾朝在桑林诛杀了恶兽封豨，世人说我们年少有为，那时轻狂自负，竟也真觉得自己必能为云州八荒带来些什么，三百岁那年我游历了几座山川，走过了几个村落，便轻易地向父王提出了物产交换、技艺互授的商贸互通政策，那时我以为自己做了一件足以名流千古的大好事，四百岁那年，在母妃生辰宴上，父王与我琴萧合奏为母妃贺喜，所有人都赞叹帝后情深意长，那时我想如果我未来娶了妻也定要向父王母后一般恩爱一生，白头到老……”司尧顿了顿，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
青绾听着他讲的这些事，每一件似乎都是好事，可是听他道来时却只觉得让人心伤，千回百转中似乎隐隐藏着许多危机。
青绾看不破，便也不言语，只是等待着他讲得更明白一些，让自己更了解他一些。
“现在想来封豨不过也就是个寻常凶兽，灵力稍好一些的神族，人人都能将其诛杀，世人将我们捧到那样高的位置，只是因为我是轩辕的四王子，臾朝是青阳的王孙；互通商贸的政策换来的不是繁荣祥和，大氏族掌握技艺之后便将其他人族、妖族赶尽杀绝，不能学习掌握的便仗着自身的神力囚禁掳虐为其所用，神囷山的人便也是这样抓来的；而我以为的父王母妃琴瑟和鸣，不过是我从没看透过母妃的心，我在她的生辰宴上弹奏着父王为别的女人作的曲子，她怎么开心，我喊了她四百多年的母妃，她极尽所能的包容我、爱护我，到头来我才知道我是别的女子和父王生的孩子，她该恨我怨我的……”
青绾梳理了一番人关系，心中暗暗琢磨道：“母妃、别的女人，莫非司尧的父王在没和离的情况下还爱上了别的姑娘，那德行有亏的该是司尧的父王呀，怎么就怪到他自己头上了。”
虽然不懂司尧为何自责，但看他难过的样子，青绾依旧为他伤心，她朝他走了两步，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然那手还没触到司尧的衣裳，他却早已急速地躲开了。
青绾愣愣地看着他，心中无限怅惘。
他既不怨她，又为何要如此疏离，难道他们朝夕相处、共历生死的情谊一点都算不得数吗。
“青绾，对不起。”
青绾不明白他为何要说对不起，颤抖地收回手，茫然又无措。
“我年少时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喜欢的人，就算死缠烂打我也要赖在她身边，现在我遇到了，可我却不想赖着她了，她值得这世上更好的人。”司尧直视着青绾，泪珠搁在双眸中。
“司……司尧……”青绾猛地听了这些话，分不清心中是什么的情绪，只是觉得心脏在胸腔里似乎要蹦出来一般。
“青绾，不必说了，你永远都不要告诉我你的答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承受不起。”司尧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说完便转身迈出了草屋。
走出两步，他背对着青绾又道：“等春节过了，便去风伯山找玄霄神君吧……”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好一会接着才道：“不去风伯山也可以，反正云州那么广，更好的男儿也不止他一个，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要留在这里就行。”
青绾张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觉得喉头好像被封印住一般，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心中，让人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任由他离开。
待回过神来时，感受到的只是脸颊微凉的泪痕还有手心的生疼。
司尧离去的背影和顺子他们朝她奔来的身影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交叠，她觉得脚下轻飘飘的，整个人重重地砸在了草甸子上。
“青绾姐姐。”几个孩子见她如此模样，向着草屋边跑边喊，稚嫩的声音中满是关心。
几个孩子手忙脚乱拉着她的衣角，一边用衣袖替她擦着眼泪，一边软软糯糯地出声安慰道：“姐姐别哭，我们帮你教训司尧哥哥。”
“对，我们明儿个扮鬼吓他。”
“对对对，我们还可以告诉阿爹阿娘，让他们也教训教训司尧哥哥。”
青绾依旧哭着，而且越哭越伤心，几个孩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怎么办，索性都坐在地上，轮流着给青绾擦眼泪。
过了好一会，青绾才稍稍缓和过来。
她拉起顺子的手道：“顺子，你带着大家回去，告诉你阿娘我要去青阳山，不必担心我。”
“姐姐不留下来过年吗？”顺子有些失望。
“姐姐，有戏……”小女孩结结巴巴，说不清楚。
“是戏班子，还有花灯”旁边稍大一点的女孩补充道。
青绾摸摸他们的脑袋，让顺子带他们走了。
青绾一路目送着他们安全离开了田埂，才变换出灵蝶将白夜召唤来。
司尧知晓她所有的不安与忧惧，她却不知道司尧身上发生过的事，他让自己不要执着于世事不完美的另一面，他自己却将自己封锁在了往日的囚笼里。
她的心急切地叫嚣着，让她去找寻真相。
白夜连续飞了几个时辰，碎星铺满夜空的时候终于落在了白于峰。
眼下已是腊月二十八，白于峰上的守卫却不曾减半，从大殿向外，齐刷刷站了数十人，与上次离开时别无二致。
那侍卫见了青绾并没有阻拦，反而神色恭敬的行了礼并派人做了通传。
不过一会，便见臾朝、凝姝和司晏扶着青阳王出来了。
青绾走上前朝着几人施了一礼，还未抬头便听到青阳王道：“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回云台之谷。”
青绾抬眸，却不敢直视他，答道：“没见识过外面的新年，想见识一下。”
青阳王点了点头，问道：“吃饭了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青绾有些无所适从，愣了一会点了点头，然而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唤了两声。
“臾朝，带她去吃饭。”
青绾张张口，有些难为情道：“不……不用了，我找一下臾朝殿下便走了。”
“既是找我的，那就由我安排，阿爷姑姑表哥你们放心，饿不着她。”臾朝笑着说道。
青阳王道：“带她去祝余殿吧。”
凝姝走下来两步，拉起青绾的手，笑容柔和：“今日父王在神草殿宴饮朝臣，顾不上你，你先和臾朝回祝余殿，我们晚点来看你。”
青绾点点头，朝着几人又行了一礼，这才提起裙角跟上臾朝。
没走两步，却听得青阳王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她情不自禁的转身去看，只见溶溶月色下青阳王银发如雪，脊背也有些佝偻，凝姝和司晏各在一侧搀扶着他，身体似乎已经羸弱至极。
青绾心中一沉，步子也忘了迈，发呆了好一会，直到臾朝走出好半截没见她跟上去，远远地唤她，她这才回过神来，仓惶跟了上去。
侍卫早已拎了饭菜等在祝余殿外，见了两人，恭恭敬敬行过礼后才将饭菜递给臾朝。
臾朝接过饭菜，拉着青绾进了屋。
“不知你喜欢什么，厨房便每样都拿了些。”
臾朝摆好饭菜却见青绾依旧直直地站在门口处，丝毫没有落座的意思。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要是不吃饭，你要问的事情我便也不答了。”
青绾看他一眼，挪动了步子坐到饭桌前。
桌上的菜品约摸有十多个，每一盘都用精致的碗碟盛着，烛火映着碗碟的瓷白，忽明忽暗。
青绾拿起碗筷，干净利落地便吃了起来，不过一会，便见她歇了碗筷。
臾朝看看她，又看看桌上七八个没动过的新菜，略有所思：“这么快就吃好了？别的不尝尝吗？”
青绾摇摇头。
臾朝不死心，将一盘小糕点凑到她跟前道：“五香糕，青阳独有的，不尝尝？”
“不用了。”青绾淡淡应道。
臾朝一边将五香糕放回桌上，一边问道：“怎么突然来找我？司尧呢，怎么不一起来？”
青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司尧可曾和你细说过他的身世？”
臾朝一愣，抬头直视着青绾：“他和你说了？”
青绾道：“他说得模棱两可，但我能感觉到这些东西困扰着他。”
臾朝浅叹一声：“我知道也许和你知道的并无差别。”
青绾低下头去，眼里有些落寞。
臾朝沉默了一会，抬眸又道：“不过正妃娘娘待他极好这件事是做不得假的，正妃娘娘是打心眼里喜欢他，至于他的亲生阿娘，我也不甚清楚，从前在轩辕山上也没有听过任何传闻，只听司尧说是玉镜山的一个人族，然人族寿数不过须臾，几百年过去，沧海替了桑田，再想去找寻已是难了，司尧应该早去寻过，大约也是没有找到任何踪迹的。”
青绾默默听着，心下却有了盘算——她要替他找到真相。
“这是滋补身体的药丸，治疗咳疾也是好的，你转交给你阿爷吧！”青绾从如意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推向臾朝。
臾朝看看小瓷瓶，又看看青绾，将小瓷瓶推回给了青绾道：“那也是你外爷，你自己给。”
“劳烦你了，我先走了。”青绾没再看桌上的瓷瓶，起身往门口走。
“喂，我给就我给嘛，这么着急走干嘛？”臾朝有些无奈，赶紧叫住了她。
青绾停了脚步，转过身来。
“这才对嘛，大晚上的多让人担心啊！”
“我要走，只是想问你借一只坐骑。”
“啊……啊，还……走啊。”
“我办妥了事情就把坐骑给你送回来。”
臾朝起身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就是你不是带白夜来的吗，再说现在确实晚了，而且我这几日确实走不开，无法送你。”
青绾只是淡淡道：“不必担心我，我能保护自己。”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若遇到急事传讯于我。”
青绾施了一礼便退出屋去，由侍卫领着到百兽园里挑选坐骑，不过一会只听得仙鹤嗡鸣一声，直直冲向天际，很快便溶于茫茫夜色中。
臾朝看着天幕叹了口气，唤来白夜，将笺纸系于它脖颈间命它飞回了黎芦村。
青绾是不大认路的，在云台之谷迷路也是常有的事情，为了能够顺利到达玉镜山，在去百兽园的路上她便向侍卫打听了玉镜山的基本方向。
那侍卫讲得极其细致，小到某个地方会经过什么样的河流、什么样的群山都一一说明，青绾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用幻羽手链将侍卫描述都详细记录了下来。
有了指路的利器，从青阳山出来她便一路向西南飞，中间虽稍有偏离，但好在总体路线没有太大偏颇，到了第二日下午时分，终是平安到达。
玉镜山起伏连绵，魏巍挺拔，山脚下湖水碧蓝倒映着湛蓝天际和悠悠白云，正所谓，天，湖外影，湖，天外景，环湖周围沃野千里，屋宇万千，甚是繁华。
青绾将仙鹤留在城外，独自赶到城里，现下她也不知从何打听起，索性就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
到了城下，抬眼便看到城门口牌匾上写着“水月城”三字，字迹清秀隽雅又飘逸灵动。
“水月城。”青绾看着便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姑娘，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吧，要不要买个荷包，都是我一针一线绣的。”说话的是一个阿婆，端着小簸箕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小簸箕里是各色的荷包和五色彩绳。
青绾侧过头，却先是被她的装扮所吸引，只见她身着青蓝色上衣，下配同色系长裤，腰间围腰绣着花色复杂的纹样，细观之下约摸可看出是飞鸟、蝴蝶形状。
自出了谷，青绾也算见过好些的地方风俗服饰，可阿婆的装扮和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她自是好奇，打量了好一番才惊觉自己有些失礼，赶紧赔礼道：“阿婆，不好意思，你的衣服太好看了，我看得入迷了些，冒犯你了。”
“无事无事，你要喜欢回头我送你两套。”阿婆非但没有生气，还笑意盈盈的拉起了青绾朝城里走去。
“我们这啊不同部族的人多一些，服饰装扮自然也与别处稍有不同，不过这里啊也有很多从四大神族的王都来做买卖的人。”阿婆一边走，一边和青绾说着。
听着阿婆的介绍，青绾又看了看街道两边的行人，确实是各样装扮的人都有。
阿婆继续道：“你若是要住店，顺着这条街过去左拐第二个路口那条巷子里有好些客栈，比眼前这些客栈要便宜不少。”
青绾放眼看去，街道两旁确实能看到不少客栈的幌子，她回头朝阿婆又施了一礼，起身朝她微微一笑道：“谢谢阿婆告诉我这些，你的荷包和彩绳我都要了。”
阿婆有些吃惊，阻拦道：“姑娘你好心，要照顾我生意买一两个也就好了，全都买去用不了岂不是破费。”
“阿婆，不会的，我家里人多，分一分就没了。”阿婆的荷包和彩绳都很精致，青绾便想着带回谷里让大家都瞧个新鲜。
“可……可也没有包袱给你带走啊。”阿婆看了看小簸箕里的东西，有些惆怅。
青绾却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打开如意袋的袋口，对阿婆说道：“阿婆，都给我放到这里就成。”
如意袋外观看着就是两个巴掌大小的普通袋子，并没有什么稀奇。
阿婆看了一眼，摇摇头道：“这布袋太小了，放不下的，姑娘你还是带一两个走就好了。”说着她在小簸箕里挑拣了一番，捡出来两个花纹甚是好看的递给青绾。
“阿婆你信我，这袋子真能装。”青绾言语诚恳。
阿婆见她如此态度，虽还是有疑虑，但又想到也许这袋子是神族的神器，便也没有再坚持。
她试探性地先抓了一把放进去，只见荷包和五彩绳进入如意袋口的瞬间便似掉进去无底深渊一样，全都放进去之后，如意袋依旧是最开始的模样。
阿婆震惊不已，看看青绾，又看看如意袋，惊呼道：“真乃神物也！”
她这一呼，周围的人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阿婆自觉不妥，假装咳嗽了一声，拉着青绾到了一个角落里。
“你这宝贝可藏好了，若是见了和你一样的外地人，尤其还是神族的更得避着，别让他们将宝贝抢了去。”阿婆低声嘱咐道。
经历了神囷山和孔炎镇的事情，青绾对云台之谷外的世界算是有了些认识，现在听阿婆如此讲来，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郁闷，对那些自以为是的神族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阿婆，我知道了，谢谢你。”她望向阿婆，轻声道。
“哎，这有什么可谢的。”阿婆眉眼柔和，满面慈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对了，阿婆，这两个你用什么方便一些。”青绾掏了掏如意袋，一手拿着金叶片，一手拿着一颗硕大的合虚谷珍珠。
金叶片是从青阳出来的时候臾朝给的，说是给她当盘缠，起先她拒绝了，可是臾朝死活塞给她，最后拗不过，她从如意袋里抓了一把合虚谷珍珠和他交换。
按臾朝的意思，金叶片和合虚谷珍珠都是很值钱的，可眼下青绾也不知道阿婆比较喜欢这两种的哪一种，便都拿出来让她自己选。
看着青绾手中的金光，阿婆一惊，赶紧微侧过身，挡住了青绾的双手。
“你……你到底是哪来的，赶紧收起来。”阿婆磕磕巴巴道。
“啊”青绾有些不解，但还是握紧了手，不将金叶片和珍珠暴露出来。
“你这小姑娘，独自出门怎可携带这么多财物，任是友善安乐的地方，难道就没有个恶霸劫匪吗？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赶紧收好了。”阿婆眼中满是担忧。
“可……可我没有别的付给你。”青绾迟疑了一会道。
阿婆摆摆手，微微一笑：“算了算了，今儿个咱俩有缘，都送给你了，算是相识一场的礼物。”
“那可不行。”青绾的语气很是坚定。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阿婆说行就行。”
阿婆说着就要走。
青绾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了她道：“那阿婆你看这样行不行，若是你家还有空余的屋子，你将那屋子租给我，等我到时候换好了钱币，我一并给你。”
阿婆思忖了一会，终是不放心青绾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带着这老些财物再去找落脚的地方便应了下来。
阿婆道：“那可说好了，到时候只许按普通的客栈的住宿价钱给我，不然我可不能领你去住。”
青绾见她答应下来，极是开心，上前一步轻笑道：“知道了，谢谢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