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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跟踪者

    待至一人一鹤踪迹全无,尺府门口的众人才收回视线。

    “阿娘、大哥、大嫂,今日也晚了不如就歇在府里,明日再回去吧!”尺泽自打学了神族那些坏习性,往日里除了对着阿婆还恭敬些,对和顺和秀云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此时这般说话,和顺自然不想理睬他。

    “不过就是一柱香的路程,你这尺府我们不稀罕,我们等在这里不过就是要带阿梅走。”和顺哼了一声,脸迈向一边。

    “大哥……,我……我错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尺泽祈求道。

    “机会……你还想要机会,你当时是怎么对……”

    “哥,我们先回正厅,我和尺泽单独聊聊。”和顺话没说完,阿梅打断了他。

    和顺自是气不过,也不想再进尺府,最后是被秀云拽着进去的。

    月色如水,温柔而清绝,映照着回廊上一前一后的身影。

    “阿梅……”尺泽开口,满是留恋与不舍。

    阿梅却只是淡淡一笑:“尺泽其实你也明白我们回不去了,我从不怀疑年少时我们对彼此的爱,我也不后悔,只是时过境迁,我们都早已不是从前了,你不与我和离说到底不过舍不得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罢了。”

    “不是的,阿梅,我是真的放不下你。”尺泽辩解道。

    “放不下?”阿梅轻笑一声:“昭黎族的女儿向来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依旧选择将钟悦姑娘带了回来。”

    阿梅看着尺泽,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尺泽结结巴巴道:“可……可外头的神族娶三四个女子是常事。”

    “可这里是昭黎,我们世代生活在这里。”

    “阿梅,我……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以后只要你和钟悦,不会再有旁的人。”

    “只要我和钟悦?”阿梅重复着尺泽的话,苦笑一声:“尺泽,我和你早已成为过去,钟悦姑娘如今怀了身孕,你和她一起才是未来,我只想带棠梨走,当然只要你想见她,你随时都可以来,你依旧是他的阿爹,我希望你答应我。”

    “阿梅,真的没有任何余地了吗?”尺泽哑着嗓子,低声挽留。

    “这于我们便是最好的结局,这几日在病榻上你日日喊着钟悦姑娘的名字,我想你自己的心你也该明白了,你对我剩下的不过就是愧疚罢了。“阿梅直直看向尺泽,释然一笑。

    “阿梅,对不起……我……”

    “爱意总是太过奇妙,我知道你也身不由己,无需自责,我们都记着彼此曾经的好就是了。”

    “好,阿梅,我答应你,我与你和离,我会亲自与族中长老说让你亲自抚养棠梨。”

    “好,谢谢你,尺泽。”

    两人相视一笑,笑着笑着却都流出泪来。

    “钟悦姑娘一直很担心你,仙姑临走时已经将她的昏睡诀解开,这会子应该醒了,去看看她吧!”

    “谢谢你,阿梅。”尺泽温声道。

    阿梅只是笑笑,侧过脸去,又看了看月色下那几株影影绰绰的紫竹。

    忽而她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向尺泽。

    尺泽也不曾挪动半步,依旧站在原地。

    “我是想说那些你曾经熟识的神族未必真拿你当朋友,以后与他们打交道留心一些。”阿梅语重心长叮嘱道。

    “经历了这件事,我也看明白了,我会的。”

    “尺泽,珍重。”

    “阿梅,珍重。”

    阿梅再也没有半分犹豫,快步离开了回廊,只剩下尺泽痴愣在原地,望着清辉月光独自惆怅。

    阿梅抱了棠梨便到正厅与秀云三人会合,不成想钟悦也在正厅里。

    “夫……夫人,我……从没想过要和你抢夫君,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和棠梨抢什么,你……你可以不走吗?”钟悦艰难起身,眼里满是愧疚。

    “钟悦,这是我和尺泽之间的事,不是你的问题,你还怀着身孕,快些坐下。”阿梅将睡熟的棠梨抱给秀云,赶紧扶着钟悦坐下。

    对于钟悦,自己怨恨她吗?这个问题阿梅反复叩问过自己。

    钟悦刚来的时候,也是她和尺泽吵架最凶的时候,她觉得是钟悦让尺泽变了一个人,是钟悦破坏了她的家庭,她从不给钟悦好脸色,三天两头的就找她麻烦,可是钟悦却好像从不放在心上,每日还要来和她请安问好,还总是在尺泽面前说自己的好话,起初阿梅只当她是计谋耍得好,在挑拨离间,渐渐地却发现她好像真的就是不计较,阿梅又气又无语,纯当她脑袋有问题,决意不在理她,可她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请安问好没变,对棠梨也出奇地好,阿梅简直看不懂,直接冲去质问她到底想怎么样,没想到她只是紧张地缩在角落里,颤抖地说道:“我没想怎么样,只是作为妾氏理应尊敬主母,阿娘……阿娘从小这样教我的。”

    这回换阿梅懵了,她从小长在水月城,“妾氏”这种说法也是后来水月城往来的商人多了才偶尔听到的说法,可“妾氏”一听便也不是什么好词,世上怎么会有娘亲教自己的女儿去做“妾氏”呢?

    她再一打量角落里的钟悦,弯弯的柳眉,樱唇琼鼻,确是一张十分精致完美的脸庞,只是她身形极其纤细,仿佛风一吹便会散架的样子,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来。

    阿梅完全忘了来兴师问罪的事,鼻头一酸,开口道:“你年岁几何?”

    对面的声音带了些哭腔,战战兢兢答道:“过了年就满十八了。”

    自己原只是对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瞎较劲,阿梅只觉得有些无奈。

    自那以后,她再没找过钟悦的麻烦,自己冷静了几个月,做出了和尺泽和离的决定,可尺泽死活不同意,这一耗便是两年。

    两年里钟悦依旧日日来问安,阿梅也不再拦着她,自己做什么便也让她做什么,渐渐地钟悦已经可以独自打理尺府的内务。

    思绪纷杂,阿梅一时有些恍神。

    “夫……夫人,我……我舍不得你。”钟悦垂下头去,低声啜泣。

    “缘来缘散,都是命中定数,我们都在水月城里,若是想我了便来找我,还有你记得我和尺泽分开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们对彼此的心变了,变了的心我便不屑于要了。”阿梅替她擦了擦眼泪,语重心长道。

    钟悦怔怔看了看阿梅,伏在她肩头哭得更甚。

    阿梅一边轻轻拍拍她的背,一边道:“钟悦,你阿娘从前教你的都是让你服从,可我觉得那些话不对,在我们水月城女人和男人一样尊贵,女人也可以自食其力,并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当然我知道在你的家乡这些都很难,很多东西你也已经习惯了,可这两年相处我知道你的脾气秉性,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我拿你当亲妹妹,所以我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尺泽对你的爱也变了,那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钟悦泪眼婆娑,用力地点了点头。

    阿梅摸摸她的脑袋,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从秀云怀里抱过棠梨便朝大门去。

    钟悦痴痴愣在原地,泪水将视线模糊了一遍又一遍,朝着远去的背影大喊了一声:“阿梅姐。”

    且说青绾自尺府出来后并没有直接撤掉易容术回到阿婆家,而是在树林里又盘旋了好一阵。

    她在等,等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人。

    大约是到了水月城后的第三天,青绾就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那时一时顾不上,能躲开的时候尽量小心躲开,躲不开的时候也假装不知道,避免打草惊蛇。

    青绾不明暗处之人的来意,在出城之前便施展傀儡术用木偶人变了一个和仙姑的面容一模一样的傀儡乘在仙鹤上。

    自从云头落下,仙鹤和傀儡便一直歇在一棵古树旁,而青绾则隐在几十米外的一株被藤萝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树木里。

    等了好一阵,暗处的人依旧没有动静,青绾轻轻捏了一个诀,古树旁的傀儡人便倚着树干闭目休息,仙鹤也将一只脚缩进羽毛中,耷拉下脑袋枕在背上。

    约摸又过了一刻钟,树影后终于闪出一个人影来,距离隔得较远,夜色又黑,青绾看不清那人具体的样貌,只约摸看出他身形大约八尺。

    青绾定了定神,从如意袋里摸出了迷魂草粉和匕首,敛了气息,借着灵力迅速移到了那黑影身后。

    “你为什么跟踪我?”青绾语气凛冽,用匕首死死抵着黑影的后腰。

    那黑影倒是极其淡定,不求饶也不答话。

    “我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青绾有些生气,握匕首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黑影一怔,不自觉地动了动。

    青绾也十分警觉,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握好了迷魂草粉,她心中盘算着,这人要是敢出手,她就立马让他昏过去把他绑了。

    “青绾,是我。”温润柔和的声音传来,青绾心中一颤,匕首和迷魂草粉都掉在了地上。

    “司……司尧。”

    司尧转过神来,朝着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黎芦村草屋里的那方话还回荡在脑海,青绾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司尧,只得背过脸去,假装镇定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担……”话到嘴边,司尧又将它吞了回去。

    “你走之后,黎芦村和青阳山发生了很多事,臾朝说你来了这里,让我过来看着你。”

    “发生了很多事?”青绾转身怔怔地看向司尧。

    视线相触的刹那,司尧怔愣了几秒。

    那一双眼真诚而清澈,比之白雪还要圣洁三分,他不自觉地被吸引,却又不得不推开。

    司尧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旁边走了一步:“你离开后的第二天,村子附近就出现了一伙蒙面人,我擒住了一个,他们说是孔炎给了他们这张灵符,让他们跟踪我们的。”司尧将灵符取出,递给青绾。

    青绾法术本就不佳,现在身体里虽然有青阳王毕生的功力,但也不知道如何使,对画符就更是一窍不通。

    她接过灵符,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是圣灵符,此符可凭一点点灵气就做到追踪人于无形,也可瞬间使使用者灵力增强百倍。”司尧耐心解释。

    “孔炎想用此符致我们于死地吗?”

    “这符咒只有远古的几位大神能绘制,如今早已失传,孔炎应当是画不出的,我方才所说的这些也不过在远古诸神收服上古凶兽的记录里看过。”

    “那如何确定这就是圣灵符呢?”

    “是你外……是青阳王说的,远古诸神尚在时他曾见过。”

    青绾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远古诸神均已损落,圣灵符怎么来的呢?”

    司尧从青阳出来便一直在思考,可如何也想不出个究竟来。

    “你说一张圣灵符可以保存万年之久吗?”青绾真诚发问。

    司尧摇摇头道:“不大可能,圣灵符之所以能够起作用,是因为符咒中精纯的灵力以及咒语,而远古诸神早已损落,就算真有留下的圣灵符,也应当只是废纸,不可能有效用。”

    青绾垂下头去,又思索了好一会,突然抬头道:“那有没有可能远古诸神并没有全都损落在那场大洪水中。”

    这种想法司尧也萌生过,不过立马就被他否决了。

    远古诸神如若还活着,那便该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没必要藏着掖着。

    “这也不太可能。”

    “那就奇了,圣灵符不可能凭空跑出来,答案一定就在我们排除的那些可能性中。”

    山重水复疑无路时往往能迎来柳暗花明,这是青绾研究药草配方时领悟的道理,排除了所有一定错误的选项,剩下的那一个必然就是唯一答案。

    猜想归猜想,青绾也没有十分坚持,看着司尧亦是十分迷茫的样子,只是淡淡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嗯,据那黑衣人交代,孔炎只吩咐他们用这符追踪我们,尚不曾下令要取我们的性命,我们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

    “那我们多加小心就是了,对了,青阳又是怎么说?”

    “青阳王宣布将王位传给凝姝殿下,王族内有少部分人不满,发生了一些小混乱。”司尧将其中的复杂关系都带过,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凝姝殿下德才兼备,他们为何不满?”青绾茫然问道。

    因为男女有别,因为四大神族从没有过女子坐上王位的先例,这是那些人不满的原因,可对着青绾司尧却怎么也说不出。

    青绾的世界干净明亮,没有污垢杂质,他不想让他知道云台之谷外世界的险恶,他更害怕青绾会愈加讨厌他,因为从前的他也是这样想的,那时的他还是轩辕高高在上的四王子,不曾见过众生、不曾见过黎民、不曾见过这世界上一个又一个不弱于男子的女子,只是守着一个山头,妄论着昆仑云州安宁。

    “司尧。”司尧迟迟没有回应,青绾轻轻又唤了他一声。

    “没……没什么,再好的人也总是有人不服气的,所幸都解决了,你也不必担心。”司尧回过神来,迅速组织了语言。

    青绾长吁了一口气,朝着青阳的方向望了一眼道:“那就好,有凝姝殿下,青阳肯定越来越好。”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深邃的夜空中繁星闪烁,其中一颗尤为明亮。

    正如青绾所说,有凝姝的青阳必定会大放异彩,更会在未来的几百年里稳稳地位居四大神族之首。

    两人一番对话,吵得原本已经耷拉下脑袋的仙鹤也精神矍铄起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个罪魁祸首。

    待司尧回过神来时,青绾正摸着仙鹤的脑袋重新哄它入睡,场面一时温馨又好笑。

    过了一会,仙鹤便把头枕在背上,重新进入了梦乡。

    青绾起身,猝不及防的拉起司尧的手就走到了大树的背面。

    司尧反应不及,只觉手心一股温热,绯红瞬间爬上耳朵。

    青绾压低了声音极其小声道:“我原是住在一个阿婆家里,只是阿婆家里也不是特别宽敞,原本就只有一间空出来的房间,现下可能这间房也没有了,现在赶回去再找客栈休息也麻烦,我看这棵树也挺茂密的,我们就在这歇一晚,明早再到城里去吧。”

    司尧僵硬了一般,一动不动,盯着被青绾握住的手。

    青绾这才察觉有些失礼,连忙将手松开了去,脸色也渐渐变红了。

    “我……我住这,你……你随意。”青绾指了指脚边的一块地方,又绕过去两步撤去了木偶人身上的傀儡术,然后靠着树干迅速闭上了眼睛。

    司尧愣愣看了她许久,才在离她两臂远的地方坐下。

    他没睡,只是倚着树干假寐。

    待到身侧再没有偷偷打量的目光,而呼吸声也渐渐均匀平和,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青绾,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双手环抱于胸前,嘴里嘟嘟囔囔。

    微风拂过,额前的碎发被吹乱,覆在浓密的睫毛上,她抬起手胡乱地将碎发捋到一旁,头靠朝另一边继续睡。

    “我……我一定找到你……阿娘……”

    即便他早就从臾朝那里知道青绾来玉镜山的原因,如今听到她梦里的呓语,他的心还是一颤。

    她那样好,可是自己不是那个值得的人。

    他情不自禁朝她靠近了一些,将肩膀凑到她身旁让她倚靠。

    她眼睑微动,抱在胸前的双手也因为有了倚靠而自然的垂下。

    司尧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又理了理。

    “阿序……烤鱼……烧花鸭、柿子……柿子……司尧……不要难过。”

    说梦话好像是青绾的习惯,她说得极轻,可司尧却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

    那时在清泠之渊,他们初相识,也是在大树下,他伤到无法动弹,青绾躺在他身边也说过数不清的梦话。

    其实算来,与青绾相识不过六个多月的时间,可却好像能抵过上百年,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深深刻印在心弦,早已与自己的骨血融在一起。

    他怔怔看了熟睡的女孩许久,一颗心越看越沉。

    夜风悠扬,繁星流淌,他一夜无眠。

    当清晨的太阳透过叶片落在青绾脸上,她的睫毛颤了又颤,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才睁开眼。

    仙鹤立在树下,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青绾努力睁了睁迷离的眼,朝它挥挥手到:“早啊。”

    仙鹤显然不想理她,扭过头去,走到了树的另一边。

    “切,你脾气还真大。”青绾努努嘴,瞪了它一眼。

    她回过头看了看身侧,并没有发现司尧的身影,又环顾了四周,白夜也不在。

    一时之间心里的落寞忽然就涌了上来,鼻头酸酸的。

    她没起身,双手抱着膝盖,眼神迷蒙地望着远方发呆。

    司尧是走了吗?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吗?

    她在默默想着,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奇妙的委屈。

    忽而天空中传来一声鸣叫。

    青绾抬眸,司尧和白夜稳稳落在她眼前。

    “司……司尧,你……没走?”青绾一骨碌从地上跃起。

    “没……没走。”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司尧一时有些无措。

    “我……我去抓鱼了。”司尧说着将提溜在手里的鱼提到胸前展示给青绾。

    “那我想吃烤的,就像我们在清泠之渊吃的那样。”青绾嘴角扯出一抹明媚的笑,脸上的失落早已在见到司尧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好,我给你烤。”司尧似是被她感染,也朝她笑了笑。

    两人遂找来了树枝架起火塘开始烤鱼。

    间隙,青绾还吃一个柿子,司尧说是路过村口是顺手摘的。

    待两人吃完,已是巳时末。

    青绾擦了擦嘴角,无比满足地朝司尧竖起了大拇指:“我看你才适合当阿序的徒弟。”

    司尧微微一笑,低声道:“以后有机会再给你做。”

    司尧随口一说,青绾却听了进去,当即盯着司尧道:“那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看她如此,司尧心中波澜万丈,那些配与不配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温声应道:“好,一言为定。”

    听得这一句青绾自是十分开心,澄澈的双眸里似有湖水化开,掀起层层涟漪。

    “对了,司尧,我前些日子在水月城认识了阿婆、秀云阿姐、阿梅还有和顺大哥,她们都是极好的人,对水月城很是熟悉,应该……应该能找到你阿娘的线索……”青绾一边说着一边留心着司尧的情绪,生怕又让他伤心了去。

    “既然你来了,我们便一起找找你阿娘的过去,可以吗?”青绾问得小小翼翼,带有一些试探的意味。

    “好。”过了半晌,司尧淡淡应了一句。

    对于自己的阿娘,司尧既想了解,又害怕了解,矛盾得就像势均力敌的水与火相遇,不相上下,煎熬至极。

    他已经习惯了逃避,习惯将所有的纠结苦痛都埋藏心底,他原是想着一辈子都不再去追寻真相,可是当青绾说出口的时候,他拒绝不了她,他的心揪着他让他相信她。

    “好,那我们这就回城里。”青绾开心不已,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两人将白夜和仙鹤留在林子里,便启程返回城中,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阿婆家路口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