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尧拜见过次妃娘娘,便与司宸告辞,说是想到玄都的都城里逛逛。
司宸了解他的脾性,左右留不住,便也随他去了。
他下了山,在城中找了一处客栈落脚。
客栈距离最繁华的街道还有些距离,很是安静,环境也十分清幽古朴,透过窗扉,还可以遥遥地看到成山,眼下山顶的雪还未未化,连绵起伏中,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
他在王城里逛了两日,有时在茶馆里听听书,有时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胡乱走,有时来了兴致就买上许多小玩意。
两日下来,几乎每个街角他都走了个遍,到了第三日他早早地便动身去成山,下山时已是日头西斜,城门口正好是一个酒酿圆子铺,他不由得便想起了那时在玉镜山和青绾一起吃酒酿圆子的场景,便坐下吃了一碗,味道还算纯正,但比之在玉镜山吃的似乎总是少了一些东西。
回到客栈时一轮圆月已升在空中,他将白日里取来的夙条铺展开,打算在给青绾之前先粗略的加工一下。
准备工作刚刚做完,门口却响起了叩门声。
毕竟是在玄都的都城,他原以为是司宸来找他,不成想站在门口却是臾朝。
“臾朝!”司尧有些惊讶。
“走,去神囷山。”臾朝眉头微蹙,神色十分焦急,拉着司尧就往外走。
“神囷山怎么了?”司尧满脸疑问。
“来不及了,先走,我路上和你说。”臾朝将司尧紧紧拽着。
“给我两分钟。”司尧转头回到屋里,迅速将夙条收到包袱里这才出门。
两人跃上坐骑,急急便往神囷山的方向去。
“神囷山怎么了?”司尧问。
“三日前,你和青绾从清泠之渊带出的那把剑仿佛受到召唤一般,我和玄霄一路追了出来,一直追到了神囷山,到了从前你设阵的地方,那剑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过了好一会四周响起了刺耳的琴声,霎时间便开始漫天飞雪,情景与当时别无二致……”臾朝语气有些凝重。
神囷山再现异象,这次难道还是因为那个紫衣女子吗?如果是,她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如此作为?
司尧想着,也十分沉重。
臾朝顿了一会接着道:“青绾、时序、听拂和时明也在那。”
司尧抬眸,十分震惊:“她们不是回云台之谷了吗,为何会在那里?”
臾朝叹了口气:“琅玕姑姑并没有回到谷里,她俩等了半月有余,实在担心这才又出谷寻找?”
“天命无可更改。”司尧的脑海中闪过青阳王的声音,他的心猛然骤缩,胸口仿佛被茅草堵住,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臾朝垂着眼眸,良久才朝司尧开口道:“我才不信什么天命,如今我们都在,表哥和姑姑也会赶来,到时候再让梓璟把轩辕的兵士都带来,让司宸哥也来协助,我就不信,我们那么多人还护不住一个青绾。”
司尧没有说话,眼神幽幽望向远方。
雪落了几日,山峦掩盖在白雪之中,天地间只剩一片白茫茫。
白夜和蓝凫落下,司尧再次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粉蓝的衫裙,辫子落在一侧,眉宇中皆是担忧之色,脸上上泪痕犹在,正催动全身灵力试图将巨大的结界破开一个口。
看到司尧,玄霄惊呼一声:“司尧快来看看琅玕姑姑设的这结界,我们打不开。”
青绾回眸,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亮光,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
“绾绾,你和时序、听拂回云台之谷,这里交给我们可以吗?”司尧开口,温柔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恳求。
青绾眼眸中的光暗淡下去:“为何你们都让我离开,姑姑在里面,我怎么可能走。”
听此一句,玄霄和臾朝纷纷低下头去。
即便知道青绾不会走,司尧还是忍不住再度开口:“绾绾,能不能……”
然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青绾更加坚定的语气:“你们不必说了,我不会走的。”
听拂和时序一一扫过几人,也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可她们太了解青绾,了解她对琅玕的感情,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走的。
时序眼眶微红,收回视线,只有听拂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罢了,司尧神君你擅长阵法,快来看看可有别的突破口。”
司尧强忍住眼中的酸涩,运转周身的灵力开始探查结界。
过了好一会,他无奈地朝众人摇了摇头。
司尧侧眼看去,青绾有些失落,雪白的手腕因为施法在烛火羽衣下露出一截,腕间有一道鲜红的血污。
司尧心中一凛。
“我一定要去找姑姑。”青绾的神色十分坚定。
猝不及防间侧边的发簪在雪白的手腕上又划出一道。
几人惊呼一声,时序和听拂想要去阻拦已经是来不及。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雪地上,青绾再次催动全身灵力,可结界依旧毫无反应,她的嘴唇渐渐发青,身体也有些颤抖,可依旧没有丝毫退缩。
玄霄看得不忍,一手继续运转灵力,一手捏起法诀将火雨流光伞打开移到了青绾头顶。
“绾绾。”时序抽噎着轻声唤她。
她回眸,脸色苍白如纸,只淡淡答了一句:“我没事。”猩红的眼眶中有泪水夺眶而出。
司尧的心绞在一起,巨大的痛苦仿佛要将他湮没。
天空中再次传来神兽的嘶鸣声,众人回头,透过满满风雪,这才看清是凝姝、司晏和青阳王一行人。
青阳王径直走到青绾跟前,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陛下,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去找姑姑的对不对。”
青绾的眼泪不停地滑落着,开口时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得到是她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睡一觉吧,醒来也许就好了。”
青绾只觉得脑袋逐渐有些不清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最后意识彻底消失。
青绾倒在了青阳王的怀中。
臾朝有些疑惑:“阿爷,这是何意?”
青阳王看着青绾,神色中满是绝望,良久才缓过神来。
“撤了灵力吧,琅玕的天玑阵,没有狐族至宝天玑珠,无人能破。”
众人神色一凝,好一会才缓缓将阵法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