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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修整

    “好!兄弟,你又立功了!”袁韬在对讲机里显得有些激动。

    虽然长阳城的守军已经精疲力尽,但负责攻城的摇黄诸部士兵也同样如此,而且伤亡比野山关要严重得多,倘若此时有敌军从城外突袭,那么摇黄部将立即限于危急的境地,这一点刘寒想到了,袁韬肯定也想到了。

    是以当听刘寒说他的部下已经占据了东城墙后,袁韬什么都没详细询问具体的情况。

    很快的,袁韬命令全部预备队投入到东城的攻防战中,张贵等人在城墙上誓死阻拦,给袁韬的大部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当袁韬的部队登上城头时,刘寒的两百余部下已然战死了至少三分之一,剩下的人中也大都带着伤,而一直冲在最前头的张贵,浑身犹如洗了个血浴一般。

    张贵的右胳膊中了一刀,但却浑然不惧,他的战刀已经砍的卷了刃,看到援军终于上来,这才有功夫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道是谁的战刀,而后继续杀入敌群。

    “兄弟,这位是谁?真是一员虎将!”透过望远镜,袁韬看到了城头的情况后,对刘寒道。

    能打的摇黄诸部从来不缺,但倘若又能打又视死如归的,全军也寻不到多少人,那种向死而生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才有的,一部的首领倘若有这等气势,可轻松打赢一场战争,倘若全军都是这等气势,那这支部队便是百战之师,而且是战无不胜的那种。

    “他呀,昨天的那群俘虏里淘来的喽!”刘寒浑不在意的道。

    说不在意那是假的,甚至刘寒心里臭屁的很,叫你们昨天一个个的喊打喊杀,昨天那些俘虏倘若真的全部杀掉,那今天长阳攻防战就只会死更多的人,说废物利用有点过分,不过看到张贵这么能打,刘寒心里也很欣慰。

    “兄弟眼光不错,此人将来必成大器。”袁韬很明显没有看出刘寒的嘚瑟,不过即便知道昨天的俘虏有被枉杀的,如果再给袁韬一次选择的机会,袁韬仍旧会毫不犹豫下达同样的命令。

    无他,刘寒或许只需要关心自己的得失,但袁韬不同,他必须保证摇黄诸部的安全,为此绝不会在背后留一点隐患。

    摇黄诸部在东城墙上站稳脚跟后,长阳城的守军终于崩溃了,袁韬命令余下的部队将长阳城团团围住,这次他们损失严重,是以并不打算让敌人逃走。

    城墙上的敌军很快的逃入城中,他们拎着刀子四处逃窜躲藏,袁韬不得不命令部下以十人为一组,开始在长阳城内捕杀,长阳城内乱作一团。

    但一方是有组织的追杀,另一方则是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与之前的攻城战相比,几乎是一边倒的趋势。

    袁韬等首领就那么站在城墙上看着下头的杀戮不发一言,刘寒皱了皱眉头。

    “大哥,已经打赢了,何不命令敌人投降?”刘寒最终没忍住,不解的问道。

    “是啊,打赢了。”袁韬面无表情的呢喃了一句。

    “为什么不命令敌人投……”

    “兄弟,非不能也,是不为也,俺们已经约束部下,教他们不要对百姓下手。”刘寒又要追问,但却被黑虎王高给打断,王高也是看刘寒不明白才简单解释了一下。

    刘寒闻言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下。

    站在他的角度上看,既然胜负已定,自然要尽快的收拾残局,而非在城中肆意追杀守军,他当然知道失去勇气失去组织的敌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战斗力,但即便他们的部下不对百姓下手,这些乱窜的敌军却会。

    但王高已经说的很明白,经历一场惨烈的攻城战,所有士兵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倘若这种压力不释放,那么倘若想很快的进行下一场战争,这些士兵们就会产生强烈的抵触心理,他们是人,要么发泄,要么休息。

    袁韬很明显选择了第一点,其他各部首领冷眼旁观,很显然与袁韬是同一想法。

    这其实是没办法的事。

    从有历史记录以来,三国的老曹,两晋的司马,以至于到现在的明清,历史上攻下城池后屠城的事屡见不鲜,这倒不是说攻城的首领个个都是残忍嗜杀之徒,有时候也是处于无奈。

    刘寒最终没有说话,他对袁韬的做法不敢苟同,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选择了沉默。

    捕杀行动一直持续到傍晚,长阳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四处都是鲜血和尸首,有的敌军士兵尸首甚至被剁成了两截,街道上的血腥臭味儿及其浓重,以至于刘寒不得不掩住鼻子。

    长阳城的县衙内,一众首领按照辈分坐在各自的椅子上。

    “大哥,俺的部下伤亡了三分之一,至少有一半人短时间内都没法打咧。”闯食王杨炳允道。

    “俺也差不多,死了四百多,狗日的!”必反王刘维民骂道。

    其他首领也大多报上了自己部下的伤亡情况,刘寒的本部人马基本没损失,新征收的两百四十多个俘虏兵,有九十多个直接死在长阳城的东城墙,剩下的百来人也几乎个个带伤,张贵更是浑身受刀伤三处,箭伤两处,倘若不是他一直随军带着大量的外伤消毒和止血药,张贵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另外一回事。

    各自首领报上的数字来看,摇黄诸部共计伤亡两千一百多人,根据原定计划,打下长阳后摇黄诸部应尽快攻下宜都,而后与夔东十三家的人汇合,合围荆州府的江陵城。

    但从目前来看是不大可能了,加上野山关的伤亡,几天之内摇黄的一万精锐已经减员三分之一还多,这其中袁韬作为出兵最多的一部,伤亡也是最高的,两千一百多人的伤亡名单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袁韬的人。

    “不要埋怨,咱们也不是头一回打仗了,长阳城还算坚固,便在这儿修整几日吧。”袁韬听了各部的损伤数字后,心里头也有些烦闷,宣布了修整的命令后便自顾自的出了议事厅。

    刘寒坐在议事厅里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在观察县衙内的各式家具摆件,湖广地区作为连接江南富庶之地与四川的桥梁,总体经济水平自然也是不低的,而从长阳城看来也确实如此,只是这县衙一应摆设就比刘寒所在的邻水城要阔绰多了。

    他屁股下头作者的红木,应该是酸枝,而茶桌上的摆件应该是黄花梨,还有那些瓷器,不知道是不是官窑。

    直到现在为止,刘寒都不喜欢打仗,跟着袁韬等人,他更像是个打酱油的局外人,相比于打仗,刘寒很显然对当倒爷更感兴趣。

    今日一战,城中数千守军几乎全部被摇黄士兵杀光,到现在城中的尸首都还没收拾干净,就这还是在刘寒的建议下,否则袁韬等人才不会管那些敌军的尸首。

    城中的百姓虽然也死了不少,但由于袁韬等人的约束,摇黄士兵并未真的对长阳城内的平民下手,大半都是被慌不择路的长阳城守军杀死的,但刘寒仍旧觉得不该如此。

    当天晚上袁韬等诸部首领并未组织酒宴庆祝攻下长阳,而刘寒在自己的营地里隐约听到其他营地的哭嚎声,大抵上要么是死了袍泽,要么是死了亲戚。

    摇黄诸部与其他军队不太一样,他们的士兵大多是就地征召,而应召的许多人甚至都是一个村,甚至一家人,刘寒就曾听王高说他的部下里,只父子兵就有十几人,还有叔侄关系舅甥关系的更是多如牛毛。

    这也是为什么摇黄诸部的士兵很能打的原因,毕竟不论是死了侄子还是死了舅舅,剩下的亲戚们必然拼死也要为亲人报仇,这样的部队韧性最强,戚继光的季佳俊,以及晚晴时期曾国藩的湘军都是如此。

    当然,这样的军队也有很大的缺点,比如现在,死了亲人或许战争时可以化悲痛为力量,此乃哀兵必胜,但战后整个军营都是哭嚎声,就又成了哀兵必败,这也是为何袁韬会下令修整几日的主要原因。

    晚饭时间刘寒实在没有胃口,便依旧将自己的饭食让给了林登万吃,而他自己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便踱步到了伤兵营。

    此时张贵等人都躺在营地的军帐内,张贵浑身已经包扎好,但由于伤势较重失血过多,脸色还很苍白。

    “血可止住了?”刘寒刚一进帐篷便问帐篷内的医官道。

    刘寒军中并无医官,这医官是闯食王杨炳允部下的,事实上对于外伤来说只要做好消毒和止血,倘若不是太严重的伤都能慢慢自愈,刘寒自己也经常客串医生给部下治伤。

    “回将军,血止住了,暂时无大碍,主要是将军给的药好,倘若能给全军人都用上这种药,咱们的伤兵至少能少死一半。”医官见是刘寒来了,连忙起身行礼道,临了还不忘夸赞刘寒的药好。

    这医官年龄已经很大了,头发花白花白的,看其服侍应该不是汉人,而是夔州府的土族医师,事实上这医师已经跟了摇黄五六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效果这么好的外伤药。

    以前遇到伤情重的伤员,他将要面临两个大问题,一就是止血,血止不住说什么都白搭,二是则是肿疡,这两个问题无论是哪个弄不好,人八成就会死,区别就是前者死的快,而后者虽然止住了血,但由于肿疡严重一直发热,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这种情况其实这医官已经司空见惯了,但自打刘寒见识到了刚才的药品后,这医官就变得很失落,大抵上是觉得自己医术平平受了打击。

    “物以稀为贵啊,这种药制作不易,注定无法给每个人都备上,医官辛苦,且先去给其他士兵治病吧。”刘寒见张贵挣扎着想起身,便给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而后又将屋子内剩下的半瓶云南白药和碘伏送给了那医官,那医官自是很高兴的收下后离去。

    “今天你们的表现不错,我想这下应该没人再敢嘲讽你们了。”刘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受伤的张贵也倒了一杯递过去。

    “将军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张贵见刘寒竟亲自给他倒茶还端了过去,一时有些不适应的着急道。

    “有何使不得,我向来如此的。”刘寒没理会张贵的客气,硬是将茶水递给了张贵。

    “谢将军,多亏了大人的神药,卑职才苟且活得性命。”张贵撑着身子接过茶水道。

    “不必如此客气,你既然选择了跟着我,日后必不让你受辱。”说着刘寒从手下接过早已准备好的防刺服,将这防刺服放于张贵的身前。

    刘寒的话意思很明白,他跟野山关贪生怕死的孙定不一样,跟着孙定不仅吃不饱穿不暖,他投降了还要跟着他受此屈辱,这在普通人看来自然没什么,但这张贵似乎很在乎这一点,从今天的攻城战中就可以看出来。

    “这是防刺服,寻常刀剑不论是劈砍,还是直刺,皆不能破,今日攻城前答应了你要给上次,这防刺服便算作奖赏吧。”刘寒见张贵盯着那防刺服发愣,知道此人并不明白防刺服是干什么用的,便解释道。

    “这世上果真有如此神器之物……谢将军大人赏赐,卑职日后必肝脑涂地为大人效死!”张贵闻言嘀咕了一句,昨晚他在军营里便听其他人说过,他们的首领手里有一种神器的盔甲,不仅比寻常的盔甲轻便,而且防御效果也比寻常盔甲要好。

    但张贵压根就不怎么相信,毕竟这世上防御力越是厉害的盔甲,自然也就越厚重,可刘寒根本没必要骗他,而且他在军营里也经常见到自己周围的一些将领穿着面前的这种衣服。

    只是张贵知道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即便这衣服只是虚有其表,如今既然已经选择了跟着刘寒讨生活,也自然要懂得此时该说什么。

    “嗯,等打完荆州,咱们就回邻水去,短时间内咱是不准备再打仗了。”刘寒听了张贵的话沉吟了一下道。

    与这段时间的战斗相比,刘寒之前指挥的两次战斗简直就是过家家,当时刘寒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浑身上下都是做事业挣大钱的念头。

    可如今经历了野山关之战,长阳之战后,刘寒突然觉得还是在邻水城里老老实实的当倒爷更舒坦,心中也更宁静一点。

    刘寒现在想明白了一点,想结束这乱世,有两个方法,第一种是自己上,当然,一旦自己上,肯定就没有精力去挣大钱,而且很可能现在经历的,就是以后的日常,刘寒不喜欢战争,尤其是要杀俘、杀溃兵的时候。

    而另外一种,便是找一个有能耐的人,用自己的现代知识尽可能的通过此人来实现天下太平,等荆州府的战争结束,刘寒就打算回去一趟,专门搜集一些这方面的书籍,最好能找到制作遂发枪和更先进火药的方法。

    如今不论是大明,还是欧罗巴人,列装的几乎全都是火绳枪,虽然大明和欧罗巴的历史记载这时都已经研制出了遂发枪,但大明是没有得到重视,而欧罗巴是人穷国小,以至于都没实现列装。

    只要刘寒能搞定遂发枪,在这个时代就已经站在了火力制高点,倘若能通过配比更精确的火药配方,或者合适的冶炼合金的方法,日后必定可以靠这些尽快结束乱局。

    至于人选嘛,目前来看,刘寒觉得李定国就不错,不过想归想,刘寒知道想实现起来并不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摇黄诸部都在修整之中,万幸的是周围并未发现其他敌军,哨骑来报,毗邻此地的宜都城大门紧闭,想来也是没有勇气出城应战。

    十月初九这天,刘寒正在长阳城内收集古董,突然有袁韬的部下来请,让他去县衙议事厅议事,刘寒想着应该是修整结束,袁韬打算去攻打宜都了,便不得已放下手里的活计。

    待到了议事厅,刘寒立即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还没开口问,袁韬就将手里的书信放在了桌子上。

    “刘体纯他们在夷陵城外遭遇了建虏的骑兵,被打的大败,损失惨重,如今退回了夷陵城!”袁韬的眉头紧皱,就是攻打长阳时也没今天这般严肃。

    其他首领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毕竟他们虽然也攻下了野山关和长阳城,但相比于刘体纯他们,只不过是一支偏师而已,刘体纯、李过、李来亨、郝摇旗、袁宗第等,皆是李自成的旧部,不仅战斗经验丰富,而且部众众多。

    也正是因此,袁韬才答应了刘体纯的提议,说白了他们就是帮帮场子。

    可现在的消息来看,主力军却先被打败,这就有点尴尬了。

    “建虏怎的如此快便回防?其中会不会有诈?”必反王刘维民当场站起来道。

    刘维民虽然作战勇猛,但很明显做事说话经常不过脑子,以至于他这话说完,愣是没人去接他的话茬。

    “回防的建虏首领是哪个?”刘寒随口问了句。

    “信上说,建虏首领是个叫豪格的鞑子。”袁韬又拿起信来瞅了一眼,对刘寒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