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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邀约

    “奉管营之命,保护寇湄姑娘,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听云轩外,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大咧咧的站在阁楼门口,冲着内里喊道。

    这一声呼喊让寇湄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苦笑了一下知道即便她从秦淮逃到了这里,终究躲不过被人蹂躏的命运,寇湄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首词,眼睛里充满了绝然,正打算喝毒酒时,房间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那个头目。

    “俺叫孙三,你就是寇湄?”那头目一见是个娇滴滴的姑娘,顿时变得有些局促。

    倒不是他没有色心,实在是知道这是管营大人亲自交代的话,他倘若不想死就万万不敢胡来。

    寇湄看着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的绝然更甚了,她知道倘若再犹豫或许喝毒酒的机会都没有了,于是便端起酒来送到了嘴边。

    “俺们刘头领让俺给你带话,让带啥来着,好像文纠纠的,让俺个驴球蛋想想。

    人生若啥如初见,何……何啥背花山?嗯,对,就是这个话!”

    那头目说着一口的四川话,对于上头的人让他带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懂,虽然这头目背的诗句里有很多错别字,但寇湄闻言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手里的酒杯也顿时掉落在地上。

    “是李寒吗?原来他是流寇……”寇湄儿前半句是说给那头目听,后半句声音微弱,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本就聪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江陵城被攻下的原因,李寒眼生的很,而且也不是湖广口音,她也从没听说过附近有李姓的大商人,大抵上便是冲着江陵城来的。

    “李寒?没这号,俺那头领姓刘,啥流寇?流寇咋了?也比你们给建虏当奴才强!”那头目本来还觉得这弱女子可怜,可以听她说自己是流寇,当即就很是不满。

    “我就知道……”寇湄儿苦笑了一下,既然是潜伏进城,又怎么会用真名呢?

    “他在哪儿?”寇湄儿见那头目要出去,主动问道。

    “现在城内乱的很咧,将军大人自然是在平乱,你好生在这儿呆着,俺出去了。”那头目说完便出去,还不忘给寇湄把门带上。

    寇湄在屋子里呆坐着,她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她似乎预见了自己的命运,待江陵城稳定下来,她多半就要被抓去给李寒做妾,虽然李寒专门派人来保护她,自然是心里有她,虽然寇湄儿这几天也在思念李寒,但她却不希望自己是被迫被逼着去跟了李寒的。

    她的内心如同阁楼外的江陵城乱糟糟的。

    “军爷,我们应该不算闲杂人等吧?”那老鸨可怜兮兮的对刚出来的头目讨好道。

    “头儿没说,姑且算是吧,都老实的给俺呆着,谁敢闹事俺的刀可不容情,忒!那个老头,你过来!”那头目正与那老鸨说话,但见一个身着锦缎的老者低着头灰溜溜的就要出阁楼,赶紧拦下来。

    老者嘴角苦笑了一下抬起头,正是前几日与刘寒同坐一桌的被称作文齐的人。

    “军爷有何事?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银子,给军爷做酒钱。”文齐哆哆嗦嗦的从身上摸出了一把碎银两,以及几张一百两的银票来,能随身带着一百两以上就是在听云轩也是少有的。

    “忒?没发现,还是个有钱人,老子最恨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那头目接过了银子,一刀便刺在了文齐的腹部。

    文齐哀嚎一声只觉腹部传来剧痛,痛苦的倒在地上,他是到死也没明白为何给了银子还是会被杀,他若是嫌银子少大可以让他着人回家去取,毕竟,他可是江陵城知府的亲哥哥。

    文齐的遭遇只是江陵城内的一个缩影,四处都在上演着屠戮,理由也很简单,都说夜里分不清是不是鞑子,反正只要有他们看得上的财务,或者任何其他东西,看不顺眼心情不好也算一个,与其说这些兵在杀良冒功,倒不如说他们在发泄,发泄这些天被鞑子屠戮的恐惧。

    刘寒站在江陵城头一言不发,他的内心十分痛苦,或许城中那些士绅商贾大多都不算好人,但刘寒觉得惩治他们的应该是律法,而不是这般烧杀抢掠,而且死的最多的绝不是那些士绅,而是他们的仆人、家丁和那些平民,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

    他知道目前的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原因也很简单,他太弱小了。

    他说的话只能在邻水城内一言九鼎,即使摇黄诸部首领都十分信任他,即使袁韬也很器重他,但也仅此而已,再往外放在夔东十三家刘体纯、郝摇旗这等李自成的部下,他的话完全没有太大的作用。

    更别提放在整个四川、湖广、乃至更大的区域。

    他的力量太弱小了,刘寒第一次意识到,不可能靠着别人来做那些他希望做的事情,也不可能在弱小的时候还妄想着让这个世界按照他的意念去走,多么可笑。

    我要变强,我要有更多的人马更多的军队,刘寒在自己的心底里下定的决心。

    “兄弟,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不用这般难受。”刘体纯看了看刘寒,觉得刘寒并不适合做首领,同时心里还疑惑,这般心慈手软的人是如何当了首领的。

    不过今天能拿下江陵城,刘寒的功劳自不必说,按照他本来的想法,大抵上是要放弃荆州府的,这也意味着这次的行动再次失败。

    可他是万万没想到,本来只是病急乱投医,刘寒竟然真的能诈开城门,这不仅使他们夔东十三家用很小的代价就夺回荆州,而且也让刘体纯意识到刘寒或许是个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的人,但却很机智。

    刘体纯也好,李自成也罢,刚开始皆是最底层的普通人,这些年刘体纯逐渐意识到,有时候那些读书识字的人决不能小觑,那些人或许不擅长提刀上战场,但往往他们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计策,就能发挥同样的效果,比如现在的江陵城。

    刘体纯逐渐明白了李自成为何会重用宋献策和李岩,或许正是这些谋士的计策,才让他攻取下那么大的疆域,所以刘体纯安慰刘寒,实际上是不想与之交恶,甚至有让刘寒加入他们夔东的念头。

    “我都明白,刘管营不必解释。”刘寒面无表情的道。

    “兄弟你还是在怨我,以前你都叫我大哥的。”刘体纯闻言苦笑道,他虽然是粗人,但也能从前后的称呼上知晓刘寒对他的看法。

    “报!管营大人,建虏余孽已经全都被咱们杀死,那建虏的什么亲王,就是那个豪格,也被弟兄们剁成了肉泥!”这时一个士兵面带欣喜的前来汇报。

    “好!告诉兄弟们,今日江陵城内的酒便是你们的酒,我刘体纯说话算话!”刘体纯闻言也很高兴,当即对那士兵道。

    那士兵听了之后也是高兴的咧着嘴跑开,底层的士兵并不会想太多,在他们看来夺下这座城,能美美的享受一顿酒肉,最好再能有个貌美的女子作陪……

    “兄弟,你不若跟着我干吧,如今我们夔东拿下了荆州府,再加上背面的勋阳府,便与大明朝廷连作一块,日后建虏势必不可能各个击破,此番攻下荆州府,朝廷必有所表示,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如何?”刘体纯听了这个喜讯,笑着走到刘寒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刘体纯邀约的意思很明白,他现在兵强马壮又打了大胜仗,势力比之龟缩在夔州的摇黄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相比于摇黄,夔东与大明朝廷的关系更为密切,只要刘寒肯跟着他刘体纯干,不说飞黄腾达,肯定要比摇黄在一块有前途,而且他还可以上奏为刘寒表功,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嗐,兄弟我自在惯了,实不相瞒,我对这些打打杀杀的十分反感,便是与袁韬大哥他们更投缘一些,真是十分抱歉。”刘寒笑着对刘体纯拱了拱手算是婉拒。

    相比于刘体纯,刘寒现在觉得袁韬他们虽然爱好躺平,却是更实诚一些,还有一点,刘寒觉得刘体纯变了,与他刚到夷陵的颓废相比,目前的刘体纯很明显变的狂傲,甚至都开始布局更多了,这说明此人必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不过兄弟得提醒你一句,豪格虽然作恶多端,但却是皇太极的长子。”刘寒又道。

    皇太极是谁自不必刘寒细说,作为日后大清的太宗,虽然豪格并不受宠,但也自不会看着长子被杀而坐视不理的,这就意味着刘体纯将来很可能要面对螨清的怒火。

    如果是刘寒,即便捉了豪格,也不大会一杀了事,虽说豪格在军事水平上还不错,放回去的确不合适,但却可以用他来办很多事。

    比如拿他来换一些投降过去的汉奸,范文程、孙之獬之类的,再次也还有三顺王他们,当然,皇太极不大可能同意,因为一旦同意了日后那些想投降的人或许就得掂量掂量,算是失去人心。

    但即便皇太极不会换,至少也会恶心恶心他,不换他就不放人,敢来打他就那豪格挡枪,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罢了。

    即便皇太极真的拿人来换,刘寒自然也有办法让豪格变成废人,因为他是同意放豪格活着回去,废人也是人对吧。

    总之刘寒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自己处于优势,而刘体纯却选择了最坏的那个,杀了豪格自然一时爽快,但日后可就不见得好过了。

    “建虏杀我大顺皇帝,我与他们本就势不两立,倘若我因此放了那豪格,岂不是为天下人笑话?下面的兄弟又如何服我?”刘体纯一听刘寒的话便反驳道。

    “兄弟不愿我也不强求,江陵之事多亏兄弟帮忙,此时为兄记下了。”刘体纯似乎对刘寒的说辞十分不满,若说仇怨,他们大顺留下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对建虏恨之入骨。

    其他的不说,倘若大顺还在,他们哪个不是封了王,何至于如今还要跟以前的死对头大明朝廷打交道,甚至某些时候还要受大明朝廷掣肘。

    “举手之劳罢了,管营要谢,便算在袁大哥头上便是,这都是袁大哥调配有度。”刘寒谦虚的道。

    虽然不清楚刘体纯会如何分功,但刘寒其实并不想让大明朝廷关注自己,而且另一方面上来看,袁韬这位老大哥其实很称职,摇黄十三家之所以如此和谐,一大部分的功劳都是袁韬这位老大哥,只要有他在,摇黄就能继续的平和下去,在这乱世里,无疑已经算是一股清流。

    “好,既然兄弟说了,那便如此,我的意思,大江以南之宜都、长阳日后便交由摇黄诸部,如果袁韬觉得不够,大江以南之巴东也可给你们,并且,接下来打共安、石首、沔阳等地,皆不用摇黄出力,如何?”刘体纯想了想后道。

    荆州府不算江陵的话,就那么九座城,刘体纯能分给摇黄三四座,已经算是格外慷慨,虽说打仗之前说的是谁打下来便是谁的,但真的战后分配的时候,大体上还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只是明面上不那么难看罢了。

    宜都、长阳连接野山关,算是夔东进入湖广的另一条路,至于巴东虽然也与夔州相接,但刘寒猜测袁韬并不会要,因为巴东的位置很特殊,几乎相当于荆州府的菊花,袁韬倘若敢要,日后必定会让刘体纯等夔东首领不满。

    “这……等我回去见了袁大哥再说吧,不过刘管营不需要与其他首领商议一番吗?”刘寒疑惑道。

    分配城池这等大事,倘若是在摇黄内部,肯定都是要通过商议来解决的,而且袁韬他们对扩张并不热情,更喜欢呆在自己夔州的老巢,毕竟有险可守,安逸的紧。

    “不用那么麻烦,李过他们既然知晓这次攻下江陵城的功劳主要是你,便又有什么理由来反驳,倘若没有兄弟你,或许咱们已经打道回府了。”刘体纯摇了摇头道。

    “如此,那我天亮后便赶回长阳去。”刘寒皱了皱眉头道。

    他虽然觉得这样分配很可能引起李过、郝摇旗、袁宗第等人的不满,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他们夔东十三家的事,他还管不着。

    “兄弟如此心急作甚?对了,你让咱保护城中的两个地方,那同升客栈里姓吴的那位,我听说过他,是个商人,听说兄弟一直缺粮食,想来是想通过这个人解决粮草问题。

    那听云轩可是个烟花楼,寇白门的大名我也听说过,兄弟真是好眼色呀!”刘体纯坏笑道。

    “让管营见笑了。”刘寒尴尬的笑了笑。

    吴良能解决的,可不只是粮草问题,还意味着他日后发展的动力,只要他能源源不断的将他从现代带回来的小玩意儿高价售卖,那刘寒就有资源发展自己的势力,这是至关重要的。

    至于那寇媚儿,不过是刘寒的随意之举罢了,只是觉得这女子也是可怜,保护他的性命算是顺手而为。

    “哈哈哈!兄弟不必客气,放心,兄弟的人我自不会去动,放心便是了,而且兄弟也不用跑太远,昨日你们摇黄的袁管营派人来报,他们已经攻下了宜都城!”刘体纯闻言大笑道。

    他还是很希望刘寒能跟着他干,所以能示好的地方自然不会去得罪,事实上他对传说中的秦淮八艳也是有所耳闻,正好碰上一个不心痒痒那才怪了。

    接下来刘寒又带着自己的亲卫在江陵城内四处走了走,但见整座城哀嚎阵阵,四处都是散落的尸首,被杀死的人有士兵有百姓,但更多的仍是普通百姓。

    他看到失去孩子的妇人唉痛哭,看到失去父母的孩子跪坐在死人面前面露绝望,更看到一些士兵在江陵城内的名门大户家中为非作歹,他们将士绅当场杀掉,或者当着那家男主人的面,强暴其妻女,然后将他们的财物劫掠一空。

    他看到所有的夔东士兵都盛气凌人,他们拿着金银珠宝喜笑颜颜,倘若不是刘寒带着不少部下,刘寒甚至觉得这些已经被贪婪的欲望充斥全身的人会对他下手。

    厌恶、愤恨的情绪充满了刘寒的心胸,战争,不该是这样。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刘寒再不想看江陵城一眼,他觉得每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一种折磨,回想起刚到江陵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其乐融融,虽然那些百姓仍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虽然那些达官显贵仍旧是朱门酒肉臭,但他们至少都还活着。

    可现在他们全都死了。

    从江陵城出来时,包括刘体纯在内,李过、李来亨、郝摇旗、袁宗第、贺珍等所有夔东首领都来送他,言辞间都十分客套,希望刘寒多留些日子与他们吃酒云云,但刘寒只是客套一下,便上了路。

    从江陵城渡江南下,刘寒直奔宜都,他袁韬他们攻下宜都很是意外,毕竟摇黄这次损失也很大,按照刘寒对袁韬的了解,袁韬应该不大可能会再次发动攻城战。

    由于已经提前派人去宜都城通报,是以当刘寒来到宜都城外时,袁韬、黄鹞子等人已经在城门等候了。

    “兄弟你可回来了!我听刘体纯他们说,能攻下江陵城多亏了你的计策,黄鹞子他们都很是好奇,是以非得都过来,走走走,先进城去,跟咱们慢慢讲讲。”刘寒刚下了马,袁韬便笑着拱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