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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柳下惠

    “袁大哥,怎的不声不响的连宜都都拿下了,小弟听说后可惊讶了好一阵呢!”刘寒边走边说道。

    起先他离开长阳时,袁韬等人由于接连打了两次硬仗,兵力损失都不小,再加上刘体纯诸部在夷陵的惨败,以至于袁韬等人暂时都不准备继续进攻,而且宜都城由于毗邻长江,战略位置相对重要,兵力防御等也比长阳要好上不少,所以刘寒对袁韬拿下宜都十分好奇。

    “嗐!原本没打算再去攻城,可谁知那边的守将受鞑子之辱想弃暗投明,暗中联络了我等,斟酌再三后,便里应外合捡了个巧。”袁韬简单的解释了两句道。

    这事儿连袁韬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他原本以为即便里应外合也要费些力气,没想到宜都城内的鞑子兵被豪格调走,剩下的汉军一看守将投了,外加袁韬等人也带着人进了城,干脆全部都投了,袁韬等人算是白捡了个宜都。

    与江陵城不同,袁韬等人拿下宜都后,并未对城内的百姓下手,再加上建虏之前由于推行剃发令,引得全体汉民都不喜,是以袁韬等人入驻反倒让城内的汉民十分高兴,竟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刘寒将自己在江陵城内做的事简单的说给袁韬等人听,直听得黄鹞子等人啧啧称奇。

    “原来俺还以为兄弟你胆小,现在看来,你比俺还胆大,若是俺,可不敢自己跑敌营去。”不太喜欢说话的过天星粱虎闻言嘟囔了一句。

    “俺早就知道刘寒兄弟不是一般人,俺兄弟一拳头能轰烂盔甲咧。”黑虎王高咧着嘴道。

    “不论如何,拿下荆州府兄弟你绝对是首功,说不得朝廷要给你封爵。”袁韬也很高兴,毕竟倘若折损那么多士兵,最终无功而返,这搁谁心里都不好受,谁能想到最难啃的骨头竟然是刘寒一个人啃下的。

    尤其是刘寒说到守城门的时候,袁韬都为刘寒捏了一把汗,觉得刘寒不仅机智过人,勇武也不输给他们这些老摇黄。

    事实上刘寒没好意思说,他当时差点就打算跑路了,奈何那城门守将不中用。

    不过对于朝廷的封爵,刘寒其实并不在乎,毕竟谁会在乎一个马上就要灭国的朝廷的爵位呢?

    “什么爵位不爵位我不在乎,只要能跟哥哥们守住咱们的地盘,过快活日子比什么都强!”刘寒接过话茬儿道。

    倘若崇祯皇帝还在,刘寒估摸着或许会帮衬一把,毕竟朱由检同志虽然业务能力不强,还总喜欢得罪人,但这厮的骨头也挺硬,直到最后选择自尽都不肯投降。

    尤其是崇祯临死前写下的血书,‘朕死后,任贼分裂朕身,勿伤百姓一人。’不论崇祯皇帝曾经做过多少错事、任用过多少饭桶,但读到这里时,刘寒仍旧感触颇深。

    毫无疑问,崇祯皇帝是热爱自己国家和百姓的,也希望做个中兴之主,奈何实力不济、运气不行。

    另有观点说他刻薄寡恩、性格多疑,刘寒对此嗤之以鼻,以刘寒从史料中了解,崇祯皇帝大抵上是个急功好进之人,这样的人一般来说都十分的执拗,也就说他,他相信一个人行,这个人就是行,不行也行。

    譬如袁崇焕的五年平辽,崇祯皇帝勒紧裤腰带全力支持,自己都穿打补丁的皇袍,也要省下银子来供给辽东军需,袁崇焕杀了毛文龙被文武百官弹劾,崇祯皇帝仍旧选择信任他,但最终崇祯被骗的很惨。

    袁崇焕挂了后,崇祯皇帝又选择了温体仁和杨嗣昌,然而这些人要么只会耍嘴皮子内斗,要么就是能力有限,总之崇祯皇帝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

    再加上明末局势越来越乱,朝廷文武百官只顾着争权夺利,在内政和军事上屡次欺瞒崇祯,这才逐渐让崇祯皇帝觉得文武百官不可信任,发展到后来甚至到了势不两立的境况。

    崇祯皇帝临终前还说过,诸臣皆可杀,如此可见一斑,可以说崇祯皇帝能力确实不怎么样,但那些文武大臣绝对难辞其咎,至于崇祯皇帝为何在史书中被描述成刻薄寡恩等等负面形象,看看明史是谁写的就知道了,那些文武大臣后来都成了螨清的臣子。

    这也是为何文武大臣并不害怕鞑子攻过来的原因,鞑子或许不会放过老朱家,但他们仍旧需要朝臣来治国,仍旧需要他们这些文臣来帮助治理朝政,对于这些文武大臣来说,无非是换了个皇帝而已。

    刘寒对这段历史颇感唏嘘,但也仅此而已,崇祯皇帝最终含恨而去,剩下了一地鸡毛,南明继续内斗,朝臣还是那些朝臣,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刘寒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所以并不在乎什么朝廷的封赏。

    “兄弟说的对,只要咱们手里有兵,谁也奈何不了咱们,天天都是快活日子!这宜都城的天香楼里好些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兄弟晚上我带你,咱去乐呵乐呵。”黄鹞子附和了一句,完了还不忘坏笑着对刘寒道。

    “你个老鹞子,我兄弟还未娶妻,都被你给带坏了!滚一边去!”袁韬闻言皱了皱眉头怒斥黄鹞子,心说这黄鹞子本来就瘦,早晚被那些狐狸精给抽干了。

    “嘿嘿,咱就随便一说,随便一说,兄弟去不去都成,不过,那里姑娘确实妙不可言,我请客呀,不用兄弟花费。”黄鹞子一点没将袁韬的呵斥放在眼里,一边躲着袁韬一边继续坏笑着对刘寒道。

    “如今战局还未稳定,日后再说,日后再说。”刘寒敷衍了一句黄鹞子道。

    对于逛窑子这事儿,刘寒心里略微有些排斥,这与在后世不同,后世的妹子至少是出于个人选择,但明末的窑子里,大多数都是被逼无奈或者干脆被逼良为娼。

    刘寒平安归来,再加上摇黄诸部又拿下了宜都城,袁韬命人在城内摆下酒宴,一来是为刘寒接风洗尘,二来是庆祝他们的大胜。

    酒桌上倒是其乐融融,喝到正酣处,袁韬突然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

    “兄弟们,按照刘体纯的说辞,咱们至少可以将长阳、宜都两城收入囊中,但有个问题,你们谁愿意守这两座城?”袁韬将酒杯放下问出了个在刘体纯等人看来十分诡异的问题。

    这确实诡异,倘若是其他人,能多分一个城池就意味着力量的大增,可这在摇黄诸部看来,仿佛成了个累赘。

    原因倒也不复杂,摇黄诸部大多都在夔州的深山里住惯了,一直都将夔州当作自己的大本营,那里不仅有亲人,还有险要的地势可防守。

    可不论是长阳还是宜都,皆是在平原之上,就这么两座县城,派兵少了没用,派兵多了万一被人包了饺子,倘若夔州又一时来不及支援被一锅端了,就得不偿失了。

    袁韬说完摇黄诸部的众首领果然都没吭气儿,王高和黄鹞子与刘寒坐在一起,前者甚至还端酒与刘寒碰杯,两人很明显对这两座城兴趣不大,包括黄鹞子在内,不论是刘寒的邻水城,还是王高的大竹县,亦或是黄鹞子的驻地,都距离长阳和宜都太远。

    选择了两座城,必定在粮草、军械、财宝上就分不到什么了,倘若不要城池,分一分粮草军械回去后好多招募些兵丁也是不错,毕竟长阳和宜都的府库里可有不少鞑子从四处搜刮来的粮草,而且江陵为荆州府的首府,又是鞑子重兵把守之地,想来粮草钱财更多,拿下江陵刘寒出了大力,这份功劳自然也应算在摇黄头上。

    从摇黄诸首领的角度来看,自然是选择分粮草、钱财和军械更实在。

    “叫咱说,还不如把这两座小城也送与那刘体纯,多换些粮草军械来,这最实在。”见众人都不说话,黄鹞子放下酒杯道。

    这话让袁韬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的兄弟都太不争气,有城池都不要,可袁韬却忘了他自己也是这德行,他现在只想着处理完荆州府的事儿回瞿塘关钓鱼去,瞿塘关的鱼个儿大好吃。

    “不若交给俺与九思兄弟吧。”沉默了半晌震天王白蛟龙道。

    事实上,二人刚才就互相使了个眼色,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说,也是尊重其他人的意见。

    不论是九条龙呼九思,还是震天王白蛟龙,两人不仅参与了摇黄的军事联盟,同时也是夔东十三家的一部分,这两人目前的地盘距离长阳宜都相对较近,而且受刘体纯、袁宗第等人影响,对地盘也有着渴望,只不过不想与其他兄弟争罢了。

    有了这二人站出来,袁韬这才放下了心,最终呼九思拿了宜都,白蛟龙拿了长阳,而野山关则由袁韬负责防守。

    由于战事还未结束,袁韬等人的部队都在宜都城内驻扎修整,一直到十月末,刘体纯部传来消息,共安等城已经相继拿下,他们攻略荆州府的计划圆满达成,刘体纯邀请摇黄诸首领前去江陵城吃酒宴。

    说是吃酒宴,其实就是分赃,哦不对,是分战果。

    虽然大致的情况刘体纯已经通过刘寒传给了袁韬等人听,但毕竟这次行动明面上是南明朝廷主使的,据说这次朝廷也派了人来,所以袁韬等人也没拒绝,除却留下呼九思、白蛟龙两人驻防外,其余人当即就乘渡船去了江陵。

    重回江陵,虽然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江陵城内仍旧有些萧条,不少百姓家门口都悬挂着白帆,意味着这户人家在这场战乱中曾失去了亲人。

    刘寒一进城心情就有些烦躁,由于是明天议事,刘寒婉拒了黄鹞子王高等人一块去喝酒的邀请,自己则晃悠着晃到了听云轩。

    刘寒惊讶的发现,听云轩的门口竟然还站着士兵,询问才得知,自打刘寒与刘体纯说过要其保护寇湄,刘体纯深以为然,竟安排士卒日夜看守,刘寒闻之哭笑不得。

    推开了阁楼的大门,但见那老鸨正呆呆的坐在诺大的客厅之内发呆,见刘寒进来那老鸨愣了一下,虽然刘寒这次没戴假胡子,但仍旧被她认了出来,马上变的欣喜起来。

    “哎呀,大老爷,你可算是来了,湄儿姑娘等你等的都成了望夫石了!”这老鸨当然认出了刘寒,不止于此,她还知晓了刘寒的身份。

    毕竟能让这些士兵如此认真看守的,背后必然也是夔东军的大人物。

    至于为何欣喜,原因也不复杂,她能活着也算是沾了光,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对于这老鸨来说不能开张赚银子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这老鸨通过银钱得知只有刘寒来了,她的听云轩才能继续营业,所以这老鸨日盼夜盼,就等着刘寒来,好继续开张赚银子,人往往就是这样,很容易就能忘记恩德,而记住仇怨,活了性命,就立即变得市侩。

    “我就随便过来瞧瞧。”刘寒觉得这老鸨过分热情,让他有些反感,说了句话后便没理会她,径直上楼去。

    “湄儿姑娘可就在房间里等着你呢,不过老爷,咱这听云轩可否重新开张?再拖下去,可就坐吃山空喽!”那老鸨一边说着自认为刘寒喜欢的话,一边旁敲侧击道。

    虽然这老鸨大致猜出了刘寒可能是流寇,按理说应该叫军爷,但刘寒没说破,也没穿军服,这老鸨很是小心的依旧用着先前的称呼。

    “随便。”刘寒头都没回道。

    待走到寇湄的房间,刘寒敲了敲门。

    可那门随即咯吱一声就从里头打开了,倒是让刘寒有些惊讶。

    寇湄儿眼角有些红,由于目前的听云轩内没有其他客人很是安静,寇湄儿刚才就听到了下面的声响,也知道是刘寒来了。

    “不知老爷前来有失远迎。”寇湄儿说着请刘寒落座,而后自顾自的去倒茶。

    “怎的,看姑娘似乎有些不高兴呀,莫非是不欢迎在下?”刘寒坐下后笑道。

    “小女子怎敢如此,就是不知小女子应该叫李将军,还是刘将军。”寇湄儿给刘寒端去茶水,似是询问,又似是埋怨。

    “哈,想来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便叫我刘寒吧,当时也是情势所迫,如今看你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刘寒莞尔,随口解释了一句道。

    “小女子原本以为那些流……那些人都是粗鄙的武夫,没想到将军竟还会吟诗。”寇湄儿听到刘寒竟还关心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欣喜,但面上却仍旧如常。

    “这还不简单,拾人牙慧罢了,不值一提。”刘寒闻言回道,不觉有些对不住纳兰兄弟。

    “将军太过谦虚了,只那一首木兰花令,便冠绝整个江陵城了。”寇湄儿摇了摇头道。

    “这首词还缺个名字呢。”说完寇湄又补充道,她为此疑问了许久,就等着刘寒过来询问。

    “嗯,叫我想想。”刘寒略做沉思,寇湄儿还以为刘寒在好好考虑那首词的名字,却不知刘寒只是在回忆纳兰老哥的这首词叫啥。

    “便叫做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吧。”刘寒终于想起了那首词的名字,便迟疑了一下道。

    “拟古决绝词……”寇湄儿重复了一遍,似乎陷入沉思。

    得是经历过多么刻骨铭心的感情,才能取下这么绝情的名字,刘寒的形象在寇湄儿心中又上升了不少。

    而刘寒本人却觉得来这听云轩实属多余,他实在不会勾搭妹子,也没想着当什么明末种马。

    正在刘寒不知是去是留时,那老鸨却敲了敲门进来,紧接着几个下人端来好些酒菜来,刘寒摇了摇头,知道暂时走不了了。

    于是刘寒只好又与寇湄儿尬聊,从寇湄儿的身世一直聊到刘寒的理想,又因为喝了不少酒,刘寒说的有些多,甚至说起江陵来有些哽咽。

    “都是因为我,否则江陵城不会死这么多百姓。”刘寒对此十分内疚。

    寇湄儿本以为刘寒是个武人,虽然在诗词上也有造诣,但总不至于因为战争落泪,一时间竟更加动容,在寇湄儿看来,刘寒并不是个无情之人,正好相反,在寇湄心中,刘寒是个经历过感情的创伤,又心怀百姓的良人。

    寇湄儿起身走到刘寒身边抚着刘寒的肩膀以示安慰,还拿出自己的手帕来为刘寒擦拭。

    “将军能心念百姓心怀家国已是难能可贵,湄儿能与将军相识已是三生有幸。”寇湄儿说着就要扶着刘寒起来往床边走去。

    刘寒只闻到一阵香气袭来,又听到寇湄儿口中的话,便觉一阵头疼。

    从前阵子的那些接触来看,刘寒大致已经知道这妮子其实对他有些意思,可刘寒如今在明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并没有想着在这儿取个老婆,毕竟他来明末一直都是为了赚钱,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将军是嫌弃小女子吗?”寇湄儿见刘寒不动弹,眼睛马上就红了。

    “哪里,怎么会……”刘寒苦笑道。

    “江陵攻城之初,将军便派人保护这里,小女子还以为将军便要掳走我,看来是小女子自作多情了。”寇湄儿眼角流下泪来,杵在一旁黯然神伤。

    她甚至都说服自己不再因为被强迫掳走而介怀,没想到刘寒竟还是这般。

    “我可是流寇。”刘寒想了想道。

    “我知道,湄儿不在乎……”寇湄儿低声道。

    这还说什么?刘寒又不是柳下惠,闻言当即放下那些犹豫,再加上有酒壮胆,站起身来就将寇湄儿搂在了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