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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郑家

    圣旨当然是目前南明的永历皇帝颁布的,而且用了诏曰两字,昭告天下,咸使闻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其是何用意傻子都能看明白。

    这分明是想将摇黄军绑到南明小朝廷这艘破船上。

    如果说几年前刘寒受封镇虏伯时还有点小欢喜,因为那时候南明这艘破船还没那么破,那如今刘寒受封四川王就有点食不知味难以下咽了,且不说南明朝廷自身难保根本无法给予其各种保障,单是这个南明的名头,或许大清国的贵族老爷们就会十分的不爽。

    “真尼玛抠门,八千两赏银够干嘛的!”刘寒将圣旨随手丢在桌案上瞥了一眼李定国道。

    本来圣旨是需要对刘寒亲自宣讲的,但刘寒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将那传旨的官员晾到了一边,他才不会为了这点好听的名头去跪一个或许过几年就死掉的皇帝。

    还有就是这封号,四川王?这尼玛不就是对标当年的李自成吗?

    李自成当年带着二十万大军打到大同府时,由于前途未卜他自己也没啥信心,便给大明朝廷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只要明廷封他做西北王,他就休兵世代为大明驻守西北云云。

    然而当时的明廷官员傲慢而短视,他们以为自己很强,将李自成羞辱了一番,之后的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了,李自成可能不强,但大明是真的烂,围城围着围着城门自己就开了,这下明廷就算上赶着给李自成封王也无济于事了。

    如今风水轮流转,转到了刘寒这儿。

    “元芳,你怎么看?”见李定国只顾着吃饭,刘寒直接问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管营大人自己定夺便是,咱就是个打工人呐。”李定国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呼啦呼啦的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道。

    最近李定国跟着刘寒学了很多之前不知道意思的词儿,比如打工人、福报、卧槽,草拟吗之类,他自认为自己就是个享受着福报的打工人。

    “你信不信我明个儿就消失给你看?”刘寒勉强吃了一口饭,半是玩笑半是要挟道。

    原本他只是想在邻水好好过日子,结果李定国一来,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川蜀最大的军事势力,树大招风以后,很多事就不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了,历史的年轮会推着你走。

    而刘寒所说的消失,李定国当然明白,刘寒每次去后世办事情,于李定国等诸多部下来说就是消失,至于消失的时间长短也不确定,而往往只有当刘寒消失以后,他的那些部下才知道有刘寒在他们有多安心。

    一旦刘寒消失的久了,那些部下就开始患得患失的没有安全感,这基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累积,也基于刘寒在时他们现状的改变,以至于只有刘寒在时,他们才认为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得住摇黄军。

    之前李丰和与郭秀清当家时如此,李定国当家时亦然,虽然他们总想学着刘寒站在他的角度去处理问题,但总归是缺乏主心骨。

    此时摇黄军刚收复川蜀全境,里里外外一穷二白,缺兵缺粮缺官员,外有鞑子的威胁,内有嗷嗷待哺的百姓,这南明小朝廷又来搞事情,一想起这些事情,李定国只感觉头皮发麻,碗里的饭立马就不香了。

    “要我说,你之前说的对,只要你不学着我那义父称帝,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不论是大清还是大明,都不会主动针对咱们摇黄军,兴许还能捞些好处,薅点羊毛什么的。”李定国干脆将饭碗往桌子上一丢,认真的说起自己的看法。

    “那安抚下头部将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刘寒见李定国终于开窍了,毫不客气的将目前最棘手的工作丢给了李定国。

    “要么这大明使节交给你来应付,按照我的估算,大清那边的回信也就这几天了,怎么样?”见李定国大皱眉头想打退堂鼓,刘寒紧接着又抛出了个选择题。

    “早知道这碗饭不好吃,成吧,安抚部将的事儿我来。”李定国无奈的接下差事,刚想端起碗来继续扒拉,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又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明毕竟还是正统,你最好不要惹恼了他们,里外都不讨好。”

    李定国虽然比刘寒小几岁,但在军事上的经验能力本就比刘寒更丰富,即使是在政治上也有自己的见解,相反,刘寒在这些方面上就一言难尽了。

    不止于此,相处的久了李定国甚至觉得,刘寒的做事风格充满了随性,也就是看心情,这并不是一个开疆扩土的帝王应该有的品质。

    但有一点李定国从来也不否认,那便是刘寒无与伦比的感召力,或者说凝聚力,他或许不是天生的统帅,但却能让部下心甘情愿的卖命,他赏罚分明,而且总能带领部下取得不可思议的胜利,他会因为在战乱后的大街上看到失去父母的孩子而落泪,也会因为战死士兵衣不蔽体无人掩埋而愤怒。

    这是个性情中人,同时还是个能让他们在这乱世活下去的性情中人,这,就够了。

    接下来二人就如何安抚部将又讨论了一会儿,李定国原本还是想着用自己的威望硬压,但这次却被刘寒劝住,一味的强压并不是好事,最终二人商定,按照历次战斗的功劳簿,将部将的战功量化计算。

    这对于李定国来说算是一种十分新颖的计算模式,不过倒是也不复杂,说白了就是将军功量化成积分,并暗示部将日后一旦时机成熟,将按照这个积分簿来衡量封赏事宜。

    话不必多说,该懂的都懂,只要让将士们知道刘寒不会忘记那些有功劳的人,该有的封赏早晚都会有,至于时机什么时候成熟,那就有待商榷了。

    到了九月初六,经过李定国和刘寒几天时间的不断召见和安抚,军队中因为封赏问题造成的不稳逐渐平复,刘寒才终于想起来,大明的那位姓郑的使节已然被冷落了好几天了。

    成都城蜀王府的大厅内,刘寒一身便服坐在上首,李定国等得力干将则依次坐在左边,大明的使节郑泰则与其他几个随行官员坐在右边。

    “摇黄军刚刚经历大战,我身为管营一直在各地奔波,昨晚才匆匆赶来,怠慢了郑大人,还望见谅。”见郑泰面无表情,刘寒笑着做了开场白。

    “殿下不必客气,如今局势危急,殿下为战事忙碌,即便当今陛下知晓也只会感觉欣慰,下官理解。”郑泰微微笑着回复道。

    这让刘寒略微感觉惊讶,对于南明小朝廷的那三个皇帝,刘寒其实一直都没什么好印象,抛开皇帝本身是否励精图治以外,主要还是那些官员勾心斗角搞内讧的问题。

    在他固有的印象里,自己连圣旨都不接,还一连好几天不搭理宣旨的使节,这郑泰应该气的暴跳如雷才是,却没想到此人不仅不生气,还能做到换位思考替他解释,实在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该说不说,被人称为殿下的感觉确实不错,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认。

    “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咱们最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摇黄军能击败阿济格并拿下整个川蜀,靠的是将士的悍不畏死浴血奋战,摇黄军自给自足,在这期间也从未接受过朝廷的半分恩赐,这场胜利也与朝廷没有半毛钱关系,如今战事结束,你们来了,还大张旗鼓的宣扬摇黄军乃是朝廷的柱石,这未免有些不地道吧?”刘寒不置可否的微笑了一下,紧接着毫不留情的道。

    言辞间刘寒对南明小朝廷的冷淡可见一斑,他并未以本王自居,这说明他并未认可这个朝廷,但同时,他也没有张嘴闭嘴提南明小朝廷,而是朝廷,这当然是想让郑泰知晓,在他刘寒的心里,所谓朝廷当然指的是你们的朝廷,而非大清那个。

    话虽然说的直白,但也算包含了好几层意思,只要郑泰够聪明,就该知道刘寒的态度,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招惹我,像颁布圣旨将摇黄军架在火炉上烤这种行为老子只能忍一次,再敢做过分的事,后果自负。

    “早听说殿下做事别具一格,如今下官算是见识到了,不过下官也尤其不喜说话拐弯抹角,能与殿下开诚布公,下官求之不得。”郑泰仍旧没有生气,而是认真且淡然的回道。

    事实上郑泰这几天也没闲着,没事就在成都城内逛游,甚至好几次都见到了李定国和刘寒,当然不会相信刘寒前几日一直在各地奔波的假话,但他也不拆穿,因为没有意义,旁人不明白如今大明的危机局势,郑泰却很明白。

    也正是因此,郑泰力争拿下了这次出访摇黄军的机会,否则倘若让那些只会溜须拍马争权斗狠的家伙过来,以他们那些人傲慢的性子,事儿多半会被搞砸,那对朝廷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这几天里,郑泰从不少底层士兵的只言片语里,大致了解了刘寒的做事风格,是以即便刘寒说话很不客气,但郑泰仍旧没生气,他心里清楚即便他是摇黄军首领,也有理由这么说。

    “川蜀之地,历经张献忠和伪清的多番劫掠和屠戮,已然四处一片饿殍,即便是我,在各地看到那些饿的皮包骨头的百姓也心间难受,是以摇黄军接下来的核心要务,就是帮助各地的百姓恢复生产,至于战事方面,暂无任何打算,这或许要让陛下失望了。”刘寒接着道。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那位永历皇帝给他封个王,是希望他干什么,无非就是想拿他当苦力,让其尽快出川帮他打鞑子,最好是他将鞑子打光了,然后朝廷坐享其成恢复旧日山河。

    想屁吃呢?

    他可不是那些将功名看的比生命还重的秀才进士,你给钱给粮老子都不会去干,莫说只是给个劳什子称号。

    所以刘寒干脆就直接说了出来,省的被人惦记。

    郑泰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也没想到刘寒说话这么直白,他给身边几位同僚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相继起身退下,而郑泰则从腰间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又看了一眼周围。

    刘寒知道这郑泰终于被自己发飙发急了,这是想直捣黄龙说正事儿了,于是也对自己的部下挥挥手,李定国、郭秀清、李丰和等人也都起身行礼便要离去,但最终刘寒叫住了李定国。

    见诺大的客厅内只剩下三人,郑泰起身将手里的书信交给刘寒,而后便重又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信上的内容不少,而且有不少繁体字,刘寒看的十分辛苦,但涉及到摇黄军上下几万人未来的前途,刘寒看的仍旧十分认真,可却越看越是皱眉头。

    这信上所写的,正是刘寒刚才所猜测的,甚至比他想的更过分,以招抚为由,以封王为利,驱使摇黄军出征抗鞑,下派官员治理川蜀,将川蜀财政纳入中央,为此,朝廷可以出一大笔钱来安抚摇黄军的大小首领们……

    说白了就是摇黄军的大小首领皆有封赏,皆有美好的未来,但是川蜀要收归朝廷统辖,摇黄军的普通士兵仍要为朝廷继续卖命,而且要尽快。

    最让刘寒生气的是,书信的结尾落款是朱由榔,还盖着用篆体雕刻的印玺,这是一道密旨,是南明永历皇帝朱由榔亲手写的。

    这要放在平时,刘寒早就拍桌子了,这几年来刘寒历经大小战斗数十次,也见识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在遇到这种不公正待遇之后,也懂的先思量一下,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一出问题马上拍桌子是二百五才会做的事。

    最初的恼怒被他压下来后,刘寒突然皱着眉头看向那郑泰,他好奇的是,这明明是永历皇帝给郑泰的谈判底线,为何这郑泰一上来就将这么隐秘的书信直接交给他?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而更让刘寒惊讶的还是接下来郑泰的话,可能是看出刘寒的疑问,郑泰直接起身给刘寒行了一礼,接着道:

    “不知殿下可否听说过我郑家?”

    “郑家?郑芝龙?还是郑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