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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熟悉的套路

    火器坏了不要紧,给钱给银子重新铸造就是了,可刘寒表现出来的是,他也无法铸造出来这种火器,以至于坏一支就少一支。

    那既然如此,这些根本没没人会铸造的火器,从哪儿得来的呢?

    “孙大人,这事儿啊可玄乎了,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那年张献忠那群土匪扫荡了我那石头村,全村就活下来四个人,我就是那其中之一。”刘寒的脑子运转飞快,片刻功夫一个玄而又玄的故事就出现在脑中。

    “那天我恰好没在村子里,上山砍柴去了,下山的路上瞅见村子里哀嚎阵阵,又见无数的流寇拎着刀子四处杀人,便向着深山里去躲避,慌忙之下逃入一个山洞之中,那山洞古怪的很,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我也是一头扎进去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而这些火器,当时就放在那山洞里。

    你是没见呐,那些火器光是存放用的箱子就不是凡物,那堆箱子不远处还立着一尊神像,我就给那神像磕了头,将这些火器收归己用。

    俗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开始我根本不敢拿来示人,甚至不知道这些火器怎么用,也是捣鼓了许久才知道方法,加上又结识了不少被流寇屠戮之后周边村子的幸存者,才逐渐发展成这一个小势力。

    之后,我又去了好几次发现山洞的地方,你猜怎么着?消失不见了!”刘寒脸上露出当时惶恐的表情,配合着肢体动作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孙之獬听的眉头越皱越紧,直觉告诉他这故事听着就不大靠谱,可问题就在这里,他也无法反驳这世上没有仙人,这时候的人大抵上都迷信,即使是皇亲贵胄也不例外,哪儿哪儿发生了天灾,连皇帝都要让钦天监的人去询问天意,更何况是这种离奇的事情。

    但孙之獬心里始终觉着靠这么个故事回去交差,大概率会被礼亲王代善大骂一顿。

    “你说那箱子一看就不是凡间的物件,不知那装火器的箱子现在还有吗?”对于刘寒所讲的故事,孙之獬没有不信,但也没有全信,而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刘寒等的就是这句话,一看这孙之獬果然被他带偏了,马上便兴冲冲的道:

    “有啊,那可是上天给我的东西,实不相瞒,不论去哪儿,我都带在身边,你等着,我着人取去。”说完,刘寒走到大殿门口,对自己亲卫嘀咕了几句。

    不多时,两个亲卫就抬着个头不小的箱子过来。

    但见那箱子长三尺有余,高度大概到成年人膝盖,表体呈暗紫色,非金非木,入手薄凉,还有一定的韧性,正面还印着不少孙之獬根本看不懂的文体。

    打开箱子后,孙之獬再次被这箱子的精美所吸引,不由得一边摸索着,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这上面写的什么字?”孙之獬指着那一串串的古怪文字道。

    “我哪儿认识,但后来我琢磨着,这应该就是天上的仙人所使用的文体,当然,也说不定是一段护佑的符篆。”刘寒似是而非的道,但他的心里却强忍的笑意。

    那口箱子确实挺精美,是之前购买军火时用来装C4炸弹的,应该是高分子材料,稳定性很强,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倘若连稳定性都搞不定,要是运输途中颠簸的厉害点炸了,那谁还敢买?

    至于上面的文字,刘寒虽然不认识,但大体上能看出来应该是毛子的语言,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能唬住面前这老汉奸就成了。

    孙之獬琢磨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来个所以然,故事当然是假的,只是刘寒拿出来的物证却是真的,即便孙之獬自认为见多识广,高分子材料也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而且这玩意儿也确实不是这个年代能生产出来的东西,由不得他不信。

    “就在你说的邻水县石头村的后山发现的?还有那些轻便的盔甲也是?”

    “嗯,但我后来去过很多次,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山洞,倒是这些东西都运了回来。”刘寒故作懊恼的道。

    “好吧,看来确实是天意,不过这箱子和这些火器,恐怕我要带回去了,否则答应你的那些粮草,恐怕难以筹集。”孙之獬沉吟了片刻后道。

    有了这些火器和这口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箱子,即便故事粗糙,但总归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现有知识解决不了的事情,当然就是天上的神仙做的了,看来就连天上的神仙也看不过那张献忠的所作所为了。

    “这……好吧,便送与孙大人了,还有这盔甲,我刚也着亲卫腾出了几套,便送与孙大人防身用,还希望孙大人见到礼亲王殿下后多多为我美言几句。”刘寒装作忍痛割爱的模样,连带着又送出去几套防刺服当作人情。

    孙之獬见刘寒这么急于在礼亲王代善面前表忠心,突然觉得这次总归是不虚此行,便将刚才的一些疑惑抛在了脑后。

    两人又在客厅里闲聊了一会儿后,孙之獬担心被范文程留在这里的手下看到,便匆匆离去。

    孙之獬刚一走,刘寒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而后再次呈现,并且笑的十分放纵。

    尼玛的,管你是不是饱读诗书一肚子坏水,不照样被他忽悠的团团转,拿个破箱子当宝贝,真就是买椟还珠了呗?

    虽然有点冒险,但收获却是巨大的,倘若孙之獬答应的粮草真的付出实现,那几乎可以确定摇黄军的危机相当于渡过了。

    刘寒一个人坐在大厅内,回顾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想他刚来到明末时还傻不愣登,现在却可以将各种大佬忽悠的团团转,人生的际遇真是妙不可言。

    跟这些半生浸染在圣贤书里、争权夺势的官场老油条讲道理、摆事实,这根本就行不通,刘寒逐渐的发现,对付这些人最好用的还是未知。

    人的一生认知的过程就像一个从小到大的圆圈,你的见识越多圆圈越大,却发现你不知道不了解的东西越多,后世人还好有各种方法论来解决这种疑惑,但古代人对于未知总归结于有神论,刘寒正是拿捏的这一点。

    接下里的一段日子,刘寒除却处理日常的政务外,便是暗中将沈言运回来的粮食做了初步分配,其中的六成被分发到川蜀各城,按照新统计出来的人口来分发粮种和土地。

    当然,粮种是免费的。

    也只有这样,老百姓才敢去冒险,毕竟接受一个新势力,建立信任总需要付出,川蜀的老百姓实在是太惨了。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刘寒命令李丰和对全川人口重新统计造册,由于人少地多,平均下来每口人分到的田地足有二十亩,就这还有近半抛荒的土地,足见川蜀人口锐减的有多厉害。

    这还不包括各城地主们的那部分土地,能在张献忠、鞑子的历次屠戮之下幸存的地主士绅,压根就没几个是简单的,由于川蜀刚刚安定下来,刘寒暂时还没想对这些地主动手,但这是迟早的事,因为统计之后刘寒发现,真正的良田全都攥在这群人手里。

    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刘寒心里十分明白,只有拥有了绝对的力量,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些天孙之獬又拜访过刘寒两次,但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公事交谈,九月中旬的时候,范文程终于筹集好了协议内固定的粮草等东西,按照约定,范文程运送物资的车队抵达汉中后就不再继续前行。

    而刘寒则带着阿济格以及使团的其他人员赶往了保宁府,在两地的边陲进行最后的交换。

    二十万石粮草可不是小数目,换算成后世的斤两足有小两万吨,只是运粮队就绵延了好几里路,这还不算银两、古玩字画珠宝玉器等东西。

    双方约定好,九月的最后一天便是正是达成盟约交换物资人质的日子,至此刘寒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有了这二十万石现粮,川蜀下一季的收成算是保住了,这绝对是个好的开始,倘若代善真的能给他送来粮草,亦或是郑泰和沈家那边能再缓解一二,短期内粮食绝对不会再困扰摇黄军。

    九月二十九日夜,刘寒正打算睡觉,以应对第二天的重要事,亲卫却突然来报,说使团的范文程前来求见。

    早已睡意朦胧的刘寒腾的一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下子就睡意全无了。

    “叫他进来。”

    “大人需要换衣服吗?”

    “不用不用,叫他进来便是。”

    那亲卫应诺离去,但脸上却很是不解,他不明白管营大人为何大半夜的如此兴奋,竟是要穿着寝衣见人,刘寒才不管部下如何想,他只觉这范文程半夜来找他,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白天不方便说。

    而那孙之獬也说过,他与范文程在鞑清朝廷里属于敌对派系,那孙之獬为了拉拢摇黄军,已然承诺了那许多好处,这范文程……啧啧,妙,妙不可言啊!

    不多时,范文程被亲卫领着进入了刘寒所在的住所,范文程见刘寒竟穿着寝衣见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也没多想。

    “范文程半夜来叨扰,还望刘将军恕罪。”范文程拱了拱手算作施礼。

    “不麻烦不麻烦,刚才我的眼睛就一直跳,还在琢磨是有哪位贵人来访,没曾想竟是范大人,一时来不及换衣服,范大人别见怪。”刘寒笑呵呵的请范文程入座,那表情别提有多和善。

    范文程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与上次会面之时刘寒的冷落与讥讽形成了鲜明对比,范文程不知道刘寒反差为何这么大,但总归是件好事,也来不及想那么多。

    “不知范大人半夜来此,有何贵干呢?喝茶喝茶。”刘寒一边询问一边挥手打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也端起茶碗一边喝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范文程。

    “本官是为摇黄军的前程而来……”

    于是范文程就开始设身处地的为刘寒分析目前的局势,大清朝廷多么强大、摄政王多尔衮多么圣明,摇黄军的局势多么严峻,伪明朝廷多么腐败无能,总之一句话,摇黄军只有投靠大清朝廷投靠摄政王殿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剧本,刘寒脸上十分认真,心中却毫无波澜。

    “刘将军该不会真以为只凭这一纸协议,就能长治久安荣华富贵了吧?老夫也是看刘将军是个将才,不忍看你步那张献忠的后尘才多嘴两句,在这世上,只有实力才能换来和平,而非那一道空乏的文书,我这么说,刘将军明白什么意思吗?”

    范文程担心刘寒听不明白,是以解释的十分透彻,但他总觉的味道不太对,虽然刘寒听的很认真,表情也很虔诚,只是范文程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尤其是刘寒看他时,仿佛不是在看摇黄军未来的前途,而是……在看一个猎物。

    “唉,范大人,其实我刘寒何曾没考虑过目前的窘境,常言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可川蜀周边除却大清,哪里还有什么大树。

    只是……只是我先前跟着前任管营混日子的时候,失手错杀了多铎亲王,摄政王殿下指定恨着我咧,不瞒范大人,我不是不想投靠殿下,实在是不敢呢!”刘寒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

    “哈哈哈!”范文程闻言大笑。

    “刚才我说过,摄政王殿下胸怀天下圣明之至,你的顾虑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当初皆因立场不同,殿下怎会在意,说句肤浅的话,能将我等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利益两字,只有共同的利益,哪有解不开的疙瘩?”

    “这倒是,范大人真不愧是读书人,很多事我想不明白,但范大人只消三两句话,我就茅塞顿开了。”刘寒随口恭维两句,心里却对这范文程刮目相看。

    国与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友谊,这句话后世人都知道,但往前推个四百年,在诗书礼仪儒家治天下的年代,这句话就有点惊世骇俗了,而范文程能一语道破,其认知水平之高可见一斑。

    此人一定得想法子除掉,不然留着给鞑子那帮糙汉子出主意,日后肯定有的头疼的,刘寒心中暗道。

    “实不相瞒,老夫从北京城出发前,摄政王殿下就叮嘱过,只要刘将军拿出效忠的决心,日后大清的王爷绝对有刘将军一份,倘若表现的好,一字亲王未尝不可!”范文程说到最后陡然抬高了音调。

    在范文程看来,对于人臣而言,一字亲王已经是顶到天了,所谓位极人臣便是这个意思,即便大清能有现在,他范文程出谋划策出力最多,也不敢想这个位子,足见这句话的含金量。

    可在刘寒心里,最近经历的是哦实在太多了,先是南明小朝廷封了个王,后是孙之獬那厮也来撺掇,这现在范文程也来了。

    尼玛的,真都当老子那么容易上当,一个个的都是画饼大师,熟不知老子之前最擅长的就是画饼。

    忽悠,你接着忽悠!

    该配合的演出,我刘寒一定配合,但前提是老子得先吃到饼。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刘寒以摇黄军现在要啥没啥,穷的叮当响为由开始吐苦水,言下之意是并非我刘寒不想去出力表忠心,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呀!

    啥?那些厉害的火器?哪有?坏的差不多了,你看,这些都是坏掉的,残存的部分火器俺得留着自保呢,摇黄军内部反对咱的人可多着呢!

    啥?火器从哪得来的?唉!这不得不从前几年狗日的张献忠扫荡俺们石头村说起……

    总之,只要摄政王殿下给俺粮草、军械,摇黄军日后必定为摄政王殿下马首是瞻,摄政王殿下指哪儿,摇黄军就打哪儿,叫咱往东,咱绝不往西。

    但前提是,您老得多给点粮食银两啥的,马匹也不介意,总之多多益善。

    最终在一番拉扯忽悠与反忽悠之后,摇黄军得到了范文程的许诺,十五万石粮草,五千匹蒙古战马,换摇黄军为摄政王殿下效力。

    当然,明面上摇黄军与清廷之间还是协议上的双方,毕竟摇黄军所在的川蜀现在一团乱麻,要啥没啥。

    范文程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好几眼那口箱子,以及马车上的坏掉的火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却又想不出来。

    而一直送出自己府宅的刘寒,则望着一步三回头的范文程真诚的微笑。

    嘿嘿,薅羊毛的感觉真是妙呀。

    薅羊毛一时爽,一直薅羊毛,一直爽。

    九月三十日晨起,中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天气逐渐转凉。

    但保宁城外的送别场面却与天气正好相反,与使节团第一次见刘寒时受到的冷落,以及互相看不对眼相反,在交换完物资和人质后,不论是刘寒还是范文程、孙之獬,竟然表现的都很和谐。

    就连阿济格都觉得他们不正常,不过以他的智商以及现在的处境,阿济格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心中只有两个字,复仇,如果再加上两个,那就是雪耻。

    只要让他回去北京城,有朝一日,他必定携满洲铁骑,将这川蜀踏平,将那刘寒碎尸万段五马分尸,非此不足以平其恨。

    相比于阿济格,刘寒就平静的多了,他当然看到阿济格那不善的眼神,但这种威胁在他眼里就跟笑话一样。

    “英亲王殿下一路走好,说不准日后咱们还能共襄大事呢!”刘寒半开玩笑的冲阿济格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范文程和孙之獬的小心脏当时就突突突的跳了起来,两个心里有鬼的人,都在心里不住的冲刘寒呐喊:

    刘将军,我知道你的忠心,但你别说出来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