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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兄弟

    刘寒的老家鹤城原本是个因煤矿而发展起来的城市,可自打十几年前煤矿枯竭后,这个小城市的经济在豫省就逐年下滑。

    但不论经济如何不景气,鹤城的房价仿佛都不受影响,尽管工资中位数只有三千块,可完全不妨碍房价涨到七八千。

    只是刘寒很少去鹤城,基本上就是从豫州回老家时经过,刘寒的老家在鹤城下辖县区的一个农村里,他回到村里时已然下午四点多,刘寒的母亲正在家门口摘着菜。

    即使车已经停到了距离家只有十几步的地方,刘母仍旧没有发现,刘寒慢慢的推开车门,此时他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妈。”刘寒走到自己母亲的身前小声的呼唤了一句。

    刘母这时才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六十岁的农村女人头发已然灰白,满脸的皱纹里尽是岁月的无情,那双眼睛虽然仍旧炯炯有神,但却逐渐发红冒出了泪光。

    “哎呀,小寒!你……你这两年去哪儿了你!”刘母一边哭着一边将手里的菜扔掉,上前一把拉住刘寒的手啜泣道。

    “哎呀妈,你看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在外头做生意嘛,实在是太忙了。”刘寒给母亲擦拭了一下泪水解释道。

    “那你再忙,过年时候也该回家一趟,你都多大了?咱们村向你这样的娃儿都上初中了!”刘母从最初的激动中恢复过来,立马就开始了催婚,这一点让刘寒哭笑不得。

    “妈,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其实……其实已经结婚了,只不过她居住在国外,暂时因为有事回不来。”刘寒说着调出了手机里储存的照片给母亲看。

    “啥?你结婚了?你可别因为妈催你,就搞这一套,你是不是想着在外头租个对象来唬恁妈?”刘母看了一眼照片呆愣了一下,立马反应了过来。

    那张照片是刘寒从明末回来时,拉着寇白门随手拍的,寇白门身着淡紫色马面长裙,虽然只画着淡妆,但看起来仍旧秀外慧中娇嫩欲滴。

    可这看在刘母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首先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儿子虽然一直都很棒,但那女孩一看就是那种娇滴滴的富家千金,否则怎么可能拍的起那么复古的照片,这与她的儿子根本就不搭,刘母从未想着高攀谁家,门当户对才是王道。

    是以,刘母只当那是刘寒花了钱故意骗她的,这两年他刷某音,可没少看到为了应付家里催婚租对象回家的段子。

    “妈,我骗你作甚,你瞅瞅,这真是你儿媳妇儿咧,走走走,咱回家说去。”刘寒一边拉着母亲一边往屋子里走。

    刘寒又将之前跟寇白门在一块的其他合照给刘母看,这里头有两人在一块吃饭的,一块出去逛的,也有一块呆在军营的,甚至有两张是在床上拍的,当然,是穿了衣服的那种,见刘寒如此认真的模样,而且那么多照片那么多景,刘母也有点犯迷糊。

    “你看她的肚子,妈,不出意外再过一个多月,你可又要当奶奶了!”刘寒笑道。

    刘母闻言这才彻底相信,毕竟那些照片里,有的肚子微微隆起,到了后头肚子已然快要临盆的样子,刘寒就算租女友来唬她,也断然不会租个怀了孕的,就算那女子同意,那女子的丈夫估摸着也不会同意。

    但刘母却越想越不对劲儿。

    “小寒,这女娃咋一直都是穿着古装咧?还有你,也一直都穿着古装,还有那周边的景色和人物,都是古装。”刘母一边翻看着照片一边疑问道。

    “妈,这是因为她家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她是新加坡人,在那边经营着一个仿中国古风的景区,为了应景,几乎每天都是古装打扮,当然景区里的人也都是这样。”刘寒挠了挠头道。

    这都是他之前就想好的托辞,毕竟真想说出来反倒是没人相信,而且那是他最大的秘密,首先新加坡这个小城市一般的国家,百分之八十都是华人后裔,那边流落着不少来自中国的古董文玩,而他又是做这个生意的,这样解释相对容易让人相信。

    好一通解释之后,刘母这才逐渐接受,但心里头还是很不是滋味儿。

    “你该不会是去做了上门女婿吧?”刘母猜测道。

    要知道上门女婿在农村向来被人瞧不起,只有没什么本事家里又穷的人才会去做上门女婿,自家儿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却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别人家受气,刘寒结了婚也不敢跟她说,刘母便由此想到。

    “哪有的事儿,咱家条件咋了?别的不说,我和我哥目前在源明阁那可都是顶梁柱,儿子这可是真爱呀!嘿嘿。”刘寒打了个哈哈道。

    “净胡扯,啥时候带回来让妈看看,你呀,太胡来了!这可让妈怎么给街坊邻居说?前几天还有人过来要给你介绍对象呢!”刘母虽然心里高兴,但嘴上却仍旧埋怨刘寒自作主张。

    “这有啥,你就照实了说呗,等你儿媳妇给你生下孙子身体好些,我就带回来给你看看。”刘寒见母亲终于接受现实,不由得又画了个饼道。

    虽然这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事,以寇白门那柔弱的身子骨,压根不可能经受住越来越猛烈的穿梭空间,但人啊,有个念想,总比没有好。

    这时,刘寒的父亲从地里回来,手里提溜着俩南瓜,见到刘寒也是笑容满面的打招呼。

    刘寒与其父亲平日里话不多,即使在家也是有事时才沟通了几句。

    “爸妈,你们俩年纪也大了,我和我哥又都在外地工作,照顾你们不方便,要不以后你们就去我哥那儿住吧。”刘寒尝试着问道。

    “不去,城市里有啥好的,连个种菜的地儿都没有,出门也不方便。”刘父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是呀小寒,我和你爸在这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现在你和你哥都成了家,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家里也不缺钱,哦对了,你哥上个月还给我和你爸打过来三万块钱呢。”刘母笑着道。

    “啥?小寒成家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刘父本来都打算去做饭了,刚走到门口听到刘母的话身体都怔了一下。

    得,刘寒不得不将刚才对母亲说的故事又重复了一遍,刘父知道刘寒的性子,自己决定了的事儿很少能改变,只告诉他生了娃一定要带回来让他们瞧瞧,看了几眼照片后便又做饭去了。

    “对了妈,我听陈哥说,前阵子有外头的人来找过你?”刘寒随口问起了前阵子家里人被骚扰的事儿。

    “有这回事儿,不过那几个人挺有礼貌的,还带了礼物呢,就是问问你之前的事儿。”刘母不知所以道。

    “妈,以后跟不熟悉的人还是尽量少接触吧。”刘寒叹了口气道。

    “咋了?发生什么事了?”

    “唉,你也知道,我跟陈哥开的那家公司现在做大了,这公司做大了后,难免有竞争对手眼红,他们总想着找到我的弱点,以此来给我和陈哥的公司抹黑,总之,日后陌生人还是不要接触了。”刘寒简单解释道。

    “啊?那我跟他说了你之前写的事儿,这没事吧?”刘母意识到自己可能坏事,立即有些紧张。

    刘寒闻言满脸黑线,自己之前写泡面都快要买不起了,这事儿算是他一生的黑料,不过这些事儿倒没什么。

    刘寒跟母亲又聊了会儿,便说晚上不在家吃饭了,约了几个发小要去喝点。

    刘母和刘父原本还想做点好吃的,毕竟一年多没见,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刘父甚至都骑上电动车打算去买了肉了,但刘寒既然如此说,刘父也没反对。

    大部分的北方农村家庭都是这样,家里的孩子长大后,很多事都不再过多管束,全凭其自己发展。

    跟父母打过招呼后,刘寒又翻出手机的通讯录,叫上了三四个玩的不错的发小,运气不错,竟然都在家。

    虽然刘寒所在的村子并不大,甚至于走路到这三四个哥们家,最远的也不会超过五分钟,但不知怎的,刘寒总觉得逐渐有了种陌生感。

    以至于他甚至不想走在大街上,更不想遇到村子里的街坊邻居,以前是因为刘寒年纪到了却一直没对象结不了婚造成的一点自卑,现在则是自己身上埋藏了太多秘密和负担,不想为外人言。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天刚黑下来时,刘寒就出了门,他连电动车都没骑,因为吃饭的地儿就在村子的西口,那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有酒有炒菜的地方,味道还行,环境一般,就是自己家的楼房,主要是离家近,不用开车。

    前来赴约的有三个都是刘寒的本家,一个叫刘航,一个叫刘维,一个叫刘世雪,只是血缘上比较远的分支,年龄虽然都差不多大,但按照辈分都得给刘寒叫爷爷,当然他们也从来没叫过。

    最后一个叫王海楠,每年只要刘寒回家,他们几个总要坐一块喝两场,然后再打会儿麻将吹出牛逼,不论日子过的好不好,也不互相嘲笑,这就是发小的好处。

    在刘寒的心目中,发小可能是最特殊的朋友,这不像他在外地工作时的好友,只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方相遇,关系再铁,随着他离开那个城市或者朋友离开,关系都会逐渐疏远,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

    也不想上学时期的各种同学,毕了业后虽然有固定时间的聚会,但了无趣味,无非一群过的不如意的人,去追捧一群混的有钱的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可发小不一样,从小一块玩到大,一块去河里摸过鱼,也一块去西瓜地偷过瓜,当然也一起挨过父母的毒打,不论是在外务工,还是在家务工,每年总是能凑到一块喝顿酒,相约明年继续努力,家里有事互相帮衬云云。

    刘寒点了这个小饭店几乎所有能拿得出手的菜,又点了两瓶店里最好的酒,泸州老窖,一百九十八一瓶。

    “咋的了小寒,虽然一年多没见你的影子,虽然这顿菜我们几个都串通好了必须你请,但也没必要点这么多菜呀?啧啧,这泸州老窖我可惦记一年了,今天终于喝上了!”王海楠见一大桌子菜外加好酒,不由得有些惊讶的道。

    “你是不是在外头发了财?还是说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刘航也点燃了一根烟,并给刘寒和另外两人递了过去道。

    在老家村子里就是这样,平时吃饭喝酒也就随便点上两三个菜,而且都是挑便宜的,酒也是顶多三四十块钱一瓶的那种,倒不是说他们喝不起,而是没必要。

    像刘寒这样一上来就点一桌子菜点好酒的,要么就是发了财装排场,要么就是手头紧想借钱,而根据刘航对刘寒的了解,前者不大可能,装排场谁会在村子的小饭堂装。

    “没啥,就是老久不回来,叙叙旧,哥几个现在都咋样?”刘寒夹了一口红烧排骨道。

    “能咋样,就那样,俺们干的都是苦力活,我和奥雪、奥维还是贴地砖,海楠还是装防盗门,哪儿能跟你比,在城市里上班,又轻巧又体面。”刘航压了一口酒道。

    “就是,我听俺老爷说,你现在在豫州都整公司了,上次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村儿里都传你是开着大奔回来的,俺还说你排场了就忘了咱老哥们呢。”刘维也喝了口酒道。

    “唉,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干,也危险着咧,你瞅瞅。”说着刘寒就撩起了自己的上衣。

    但见在四川被晒的发黑的肚子和胸口上,林林总总有着四五道伤疤,这些都是刘寒的身体强度还没那么厉害时,在战场上被敌人的战刀划伤留下的疤痕,不止是前胸,后背和四肢上也有不少。

    “卧槽!你这咋这么多伤口,不是说是倒腾古董的吗?怎的,还打架呀?”刘世雪和王海楠等四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虽说农村人因为田埂地头的事儿经常吵架甚至动手,但也仅仅是上拳头,无非就是青一块肿一块,而且这些年农村的生活提高了不少,因为那点破事儿争执甚至打架的场合实在太少了。

    “所以说啊,哪行都不容易,人们只会看到你成功后表面的光鲜。”刘寒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感慨着道。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都会拽词儿。”刘航端起酒杯来,四个人碰了一下。

    几人边喝边聊,酒过三巡以后,刘寒放下筷子,其他四人也看出刘寒肯定不止是单单喊他们喝酒,便都放下了筷子。

    “今天喊哥几个过来,主要是叙叙旧,当然,也有点事想拜托哥几个。”说着,刘寒从身后提出来一个袋子。

    这袋子是他出门前就带着,里头装了二十万块钱,刘寒也不扭捏,直接就将一沓一万的百元大钞摆到了桌子上。

    “这二十万块钱,你们等会儿一人拿个五万块回去。”见四人眼睛都瞪的老大,刘寒也不含糊,当即表示这些钱就是给他们的。

    “小寒,你这是干啥?有事儿先说事儿,咱们二十多年的交情来搞这个?”刘航面露不愉道。

    说实话,二十万现金的冲击力,在农村还是不小的,但也仅止于此,现在的农村可不是二十年前的农村,不论是拎瓦刀还是贴地砖,只要好好干,一个月都能挣个上万块,这一点也不夸张,一家子如果足够努力,一年挣个十几万并不难。

    “听我的,都拿着,我或许以后回来的机会会越来越少,我父母呢,又不想离开咱们村儿去城市生活,他们在田地里劳动了大半辈子,即使现在上了年纪也放不下那些庄稼地,我的意思是,在农忙的时候,或者你们没事的时候,多往我家去瞅瞅,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们帮我担待一些。

    至于我为什么不经常回来,这一点我不方便解释,你们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

    哥几个,就说这忙你们帮不帮吧。”说着,刘寒就端起了酒。

    刘寒说的略显琐碎,其实农村就是这个样子,除却农忙时比较忙外,平时杂事也多,比如修个棚子、垒个院墙、修个电器啥的,这些事儿刘寒自己也不会,但他的这几个发小基本家里的事儿都会,刘寒自己在老家需要帮忙时,也是跟他们几个打个招呼。

    事儿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信息量却不少,尤其是那句不方便解释。

    啥事儿能不方便解释?违法的?犯罪的?

    再联想到刘寒一身的刀疤……

    这可就有风险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积,刘寒端着酒杯也不强求,虽然他大可以说自己虽然没少杀人,也没少被人砍,但那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事儿,他也并没有办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至少没人知道。

    但刘寒就是没说,他就是想看看这哥几个是如何想的,有些事,一旦说的太白反而不是好事,当然,这也算一个小考验。

    “嗐!我还当是啥事儿,这不本来就应该做的吗?犯得着拿钱来收买哥几个?小寒,你是看不起咱们几个?”刘航相对健谈一些,他没端起酒杯,而是皱着眉头道。

    “就是,农忙时就算你不说,俺们几个也都会去你家里帮帮忙,这都不算啥事儿。”刘世雪三人也连忙附和道。

    “交情归交情,哥几个,这是长期委托,把我当哥们就收了这钱,我刘寒向来不亏待自家兄弟。”刘寒仍旧端着酒杯不肯放下。

    刘航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就端起了酒杯,刘世雪等三人也都端起酒杯与刘寒碰了一下。

    这表明他们已经接受了刘寒可能是犯罪分子的假设,即便如此,他们仍旧选择了接受委托,这才是真正的哥们,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