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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希望、绝望

    祁寒和叶弦久久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叶弦忽然笑了一下,问祁寒:“你穷过吗?”

    祁寒回答:“不是这种穷法。”

    他当然穷过。

    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孤儿,靠着他人的善意和福利的完善,才能活下来,童年到少年都必须精打细算过活。

    但他并不是毫无希望的穷。

    相反,因为自小就展露出极度的聪明,学习成绩也是令人诧异的优异,让他从来没体会过绝望。

    但凡有竞赛,只要没黑幕,纯靠实力卷,他一定是第一。

    贫穷好像并没有给他带来太过负面的东西,譬如自卑,譬如不安,譬如手足无措,又或者是极度渴望出人头地的野心。

    它们都被“成绩优异”的光环给无限盖了过去。

    这也让他在最后的职业道路选择上,并没有选赚钱更多的金融、计算机等行业,而是义无反顾投身科研。

    为了理想。

    希望科技能够改变世界。

    “所以说啊,我们都不算穷。”叶弦忽然道。

    叶弦当然也有很贫困的日子。

    他惹恼了家族,相当于变相被驱逐,卡都停掉了。

    当背包客,在全世界走走停停的日子里,时常面对生活费、旅费不够的境地,就随便打点零工维系。

    底层人士的生活,无论是前世的经历,还是今生的梦境里,他们都没少体验。

    但——

    “终究是不一样的。”祁寒沉静如水,“我们从不曾理解他们。”

    或者说,他们自以为很理解了。

    毕竟,大部分人的人生乃至遭遇,对他们来说,都是看一眼就能清楚的东西。

    正因为洞若观火,看到那么多条出路。

    这才不够理解,为何那么多人苦苦挣扎于如此多不必要的东西里,就像深陷漩涡,无力自救,只能一步步沉沦下去。

    “我倒没有理解他们的想法。”

    叶弦无所谓地说。

    “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没多少同情心的人,比起坏,我更讨厌蠢。”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忽然在想,普通人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呢?”

    明明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

    穷人家境窘迫,就算病了痛了,也不舍得去看,咬牙扛一扛就过去了,每一分血汗钱都要用来供养自己或者儿女的未来。

    中产虽然看着日子还行,觉得身体不舒服了,也会去医院看,寻常病痛也花得起,只有大病才熬人。

    但他们不会像有钱人一样,定期超规格体检,没事就温补疗养自己。

    因为这些费用都属于额外支出,而他们已经被房子、车子、孩子这三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实在不能平添一笔。

    至于富人……

    只要你足够有钱有权有地位,就能从阎王手里不断抢回自己的命。

    此世就不说了,修行者就是天生的婆罗门,所有人都认了这种三六九等。

    前世的有钱人,一个器官坏了就立刻换新的,全身心肝脾肺肾说不定早就换了个遍,全都不属于自己;

    得了癌症,能每天烧几十上百万医药费,续几十年的命。

    他们和普通人,已经逐渐不像一个物种了。

    “老实说,有点恶心。”

    叶弦面无表情。

    如果说,普通人只能成为上位者收割的韭菜,备用的血包,移动的器官库,活着的信仰供给者。

    那岂不是等于,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活着的牲畜和牛马吗?

    但在上个世界,他还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人们的权力地位纵然不平等,灵魂却是自由而平等的。

    可在这个世界,这种说辞只会显得可笑。

    人人生就不平等。

    神裔就是比普通人高贵。

    修行者就是比普通人优秀。

    普通人就算聚集一千个,一万个,乃至一千万,一千亿个,他们的反抗在神明眼中看来,也毫无价值。

    正因为这个道理人人都懂,所以,若是自己不能觉醒,就拼命生孩子,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渴盼他们成为修行者。

    “如果一个孩子诞生之前,父母就已经知晓,TA无法成为修行者。”

    “他们或许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

    “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了呢?”

    说到这里,叶弦又笑了一下。

    但这笑隐藏在面具下,不带多少情感,只有冰冷地讥诮和自嘲。

    “说起来,‘我’也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才得以诞生。”

    倘若水云主知晓,她腹中的孩儿,无法熬过“玄冥之心”的考验。

    她肯定在怀孕的时候就想办法将他化作一摊血水,反过来供给她的修行。

    正因为生孩子像盲盒,只有开的那一刻才知道是好是坏,像叶弦这样的孩子,才被允许出生。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没意思吗?”

    道理都像那么个道理。

    世界本就是这样,人们只是希望自己过得更好,又有什么错?

    但如果一个世界中,所有人都默认,一部分人比另一部分人更有价值,这样的世界真的正确吗?

    可若说不正确,就必须找到能支撑的论据。

    修行者的价值,人人都能看见。

    他们能净化污染、镇压异象、带来光明和安全。

    却也制造污染、生产异象、制造黑暗和不安。

    与他们的超然不凡相比,普通人存在的价值在哪里?

    祁寒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灵青虞却拿着一份药材,走到门边,随口接道:“如果连孩子的母亲,以及他们自己,都会因为他们未来的强大与弱小,是否拖累了父母,从而决定他们要不要诞生。”

    “这样的选择,必然是错误的。”

    “因为出发点就错了。”

    那谁谁,哦,应该叫“阎某人”,就是钻了这样的牛角尖。

    他明明实力不弱,却一生都耿耿于怀,竭尽全力,努力的核心方向之一,就是试图证明他的出生并非错误,不是害了灵、赤二人的灾祸之星。

    这让他好像永远沉浸在过去,永远慢了一步。

    听见灵青虞的回答,祁寒沉吟片刻,转过身,面对窗外的大树,礼貌请教:“这位前辈,我可以询问一个比较诛心的问题吗?”

    全程旁听的黑蛇:“……”

    自恃前辈高人的身份,加上祁寒先前一直带着周秋,黑蛇勉强记得这份恩情,就没好气地用风送来一个字:“可。”

    谁料祁寒并没有问黑蛇。

    就见他走到门口,望向等在那里的周秋,平静开口:“周小姐。”

    “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命运无法违逆,但生下来的孩子必定是修行者。”

    “你会操纵TA的情感,让他为你复仇吗?”

    周秋怔住了。

    她沉默许久,才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