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的慧启和尚，见到李牛二人唤出兵刃，也是不敢大意，挥手擒住两个小道士，一手握着一颗脑袋，抓在手中作为人质。
怪物咧着血盆大口，说道“李相深，今日你若不放我离去，我拼着性命与你鱼死网破！”
为了给门人争取撤离时间，李真人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嘿嘿嘿。”怪物伸出一尺长的舌头，舔了舔手中的小道士，道
“算起来你我还是本家嘞，在下威武堂李四有，受人之托，来玄清派找点东西。”
“你所寻何物？”李真人还在拖时间。
李四有看穿了这李真人的伎俩，狞笑着，道“《长生诀》！”
说完，李四有把那黑黢黢爆着青筋的粗壮中指一抠，抠开了两个道士的嘴。
一根粗壮的手指钻进了小道士口中，小道士被撑得目眦欲裂，心一横，就用牙齿咬这手指。
此举正合李四有心意，李四有手指很轻松就被咬破，黑红黑红的血液，染红了小道士一嘴银牙。
这道士黑血入口，整个人更加觉得不好了。四肢相继开始抽搐，七窍同时冒出血来！
“唰！”一刃凌厉的剑气，贴着李四有肩膀划过。将李四有手中抽搐的小道士瞬间一分为二，毙命当场。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掌教真人不可犹疑！”牛道士一剑斩了自家门徒，反手挥剑，又向着李四有攻去。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真人也不再犹豫，执剑攻向李四有下盘。
两路剑招封锁李四有闪避空间，李四有也不惊慌，只将另一个人质扔出挡招。李真人毕竟掌教之身，被迫半路收招。
牛道士却又是一剑削掉了人质半个脑袋。
李四有扔出人质后就伏低了身子，双手撑地，撅着屁股，抬起下巴，像只丑陋的蜘蛛，趴在地上。
牛道士剑招又至，李四有侧头躲开，手脚并用，爬向剩余几个还未挤出的小道士。身形极其迅捷，真像个奔向猎物的大蜘蛛。
“拦住他！”牛道士喊道。
李真人当然知道这李四有的用意，左手捏一个剑指紫气萦绕，右手晶莹的宝剑刺出一道道剑气。
道道剑气形成一张剑网，既封锁了李四有移动的方向，又算准了李四有移动的趋势，如若李四有再进一步，就要被射成透明筛子。
李四有被迫不得不退，腰身一拧，顺着大殿顶梁柱就爬了上去。这一招既脱了身，又防止了李真人再发剑气，这顶梁柱可经不住李真人剑气。顶梁柱断了，这大殿就要倒塌，打架而已，还不至于拆自家祠堂。
李真人果真硬生生憋回去一发剑气，内力震荡，面色泛红。
“泼贼休走！”牛道士可顾及不了这么多，脚下蹬地，飞身就上了大梁，挥剑就斩李四有脖颈。
李四有竟来了一招缩颅入腹！轻松躲过一剑。
李四有翻身倒挂在横梁之下，手指脚趾抠入横梁，“咔嚓咔嚓”从牛道士脚下窜了过去。
玄清派乃是名门大派，平日里虽也与江湖门派比武切磋，可谁见过李四有这奇怪的身法招式？一时之间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眼看李四有就要靠近一扇花窗，他的目的就是破窗逃跑。李牛二人却是束手无策。
牛道士恨极，翻身下了横梁，两腿勾住横梁，斜着斩出一道剑气，意欲阻拦李四有破窗。
这李四有就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身形一顿，又躲过这一剑。剑气略过李四有，巧不巧就击中花窗，花窗木栏应声碎裂。
李四有如猿猴般抓着横梁一荡，飞身点踏窗台，消失在夜色之中。
牛道士飞身落地，与李真人面面相觑。
牛道士袖袍一挥，黑剑消失，说道
“堂堂玄门正宗，被个怪物以咬破两根手指的代价，搅的天翻地覆。这传出去，咱们的脸还往哪放？”
李真人也憋屈，他牛道士还和怪物李四有打得有来有回，自己却畏首畏尾像个看客。真损了玄清宫掌教威严。
李真人讪讪道“此时已是多说无益，快快整顿一下，我去看看邱师叔祖。”
牛道士根本不给李真人面子，回头喊道
“赤霄峰弟子速速随我回防赤霄峰，以防贼子流窜。”说罢大袍一挥，跨过门口残破的尸体，扬长而去。
李真人只得对着门外喊道“正居！”
一个白面青年道士应声进来，经过尸体吓得皱眉闭目，口宣一声“无量天尊”。
正居走到李真人身前行礼，道“师尊有何吩咐？”
李真人道“你带着师兄弟将大殿清理一下，师弟们的尸身恐有剧毒，稍后本座会让你方师叔前来处理。”
正居回道“是，师尊。”
此时应姗姗来迟，扶着殿门喘着粗气。这一路小跑，却是什么热闹都没赶上。看了一眼殿内惨状，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赶紧抓紧门板，堪堪稳住身形。
李真人看了一眼呼哧带喘的应，应内心立即慌得一批，以为掌教要问责自己迟到。
李真人心里杂乱，哪有心思管他有没有迟到。开口说道“正好，你随本座去见你师父，本座看看邱师叔伤势。”
应赶忙站直了身子，应道“是，掌教真人。”
应跟着李真人，绕过连廊，穿过后庭，一路无话。
二人在一处竹楼前停下，应上前，“邦，邦邦”叩响房门。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小子跑来，前头出什么大事了？”说完又小声嘀咕道“这一晚上的，钟都敲烂了。”
应恭敬道“禀师尊，掌教真人来了。”
“哦？快请进来。”说完又嘀咕道“还真出大事了？”
应推开木门，侧身让出门口，让李真人先进了门，随后跟着进入，回身又轻轻将木门闭上。又去沏了茶，奉与李真人，然后恭敬地在一边。
“自来师弟，邱师叔祖伤势如何？”李真人问道。
自内堂走出一个弯腰驼背的垂垂老者，老者拄着一根拐杖，拐杖通体暗红色的底子，节骨眼里更是红得发黑。拐头悬挂着一个三寸白玉葫芦，葫芦里不知装着什么灵丹妙药。
这老者看年纪，怕能做李真人爷爷了，却是后拜师入册，只能做李真人的师弟。
此人正是玄清派医脉首座方自来。
方自来行礼，被李真人拖住，道“师弟年高，无须多礼。”
方自来道“回掌教师兄，邱师叔祖伤势极重，已然西去了。”
“啊？如此严重？你都没能留住他。”李真人愕然。
方自来道“邱师叔祖生前必是受了严酷折磨，送来时经脉尽碎，三灯气散。我虽强行施针给他续命，怎料十三针尽出，也仅仅让他留下两个字。”
“留了什么？”李真人问道。
事关重大，方自来伸出苍老的手指，李真人会意，伸出手掌。
方自来在李真人手上，写下两个字“术脉”！
李真人不动声色收回手掌，道“此事我已知晓，我会做打算。如今另有一事，方才乃是威武堂李四有袭击，大殿上留有几具门人尸身，还要劳动自来师弟前去大殿一趟，收敛门人尸身，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方自来道“我这就去。”回身准备进内堂收拾些工具随身带去。同时吩咐应道“你去找幺八他们，然后在大殿等我。”
应回道“是，师尊。”转身出门，去寻找几个师兄弟。
方自来挎着一个包浆的皮口袋，从内堂出来。见李真人还在椅子上坐着，问道“掌教师兄，也要一同前去吗？”
李真人笑道“自来师弟支开徒弟，定是有话要说，此时但说无妨。”
方自来也不扭捏，道“医脉单薄，比不得玄清宫与赤霄峰，虽已经十四岁，好歹结出了灵根，你看看是不是能入玄门修些功法？”
李真人喝了口茶水，叹出一口气，道“心性纯良，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根骨本弱，如今虽结出灵根，却又是个天阉的灵根，五行不亲，阴阳不靠。门内确实没有可以修行的功法。如果没有意外，留在医脉就是他的出路了。”
方自来闻言，也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唉。。。行吧。”说完又自顾自嘀咕起来“这叫什么事啊？天阉灵根，还不如不结。”
“自来师弟无需执着，来日我亲自传他些吐纳之法，虽不能入道，也可延年益寿。你这么看中他，将来将医脉传承与他，也是一桩美事。”李真人宽慰道。
方自来回道“也好，我医脉十三针极其损耗寿元，命能长些，也算有所助益。”
李真人微微笑道“我玄清派三脉皆以仙缘结弟子，赤霄峰修大力，玄清宫修真气，都需要先天结灵根。唯独医脉，苦修凡尘却不能得道，人丁确实单薄。”
方自来道“或许这就是天道，损而不补。”
李真人笑着起身，道“自来师弟境界又有提升啊。”
方自来道“师兄取笑了，我这就是随便说说。”
李真人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长生诀》乃是我派首座一级才能知道的密辛，你说这李四有是如何得知？”
方自来道“师兄不知，师弟我更不知，不知老牛知不知。”
随即嘀咕“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儿什么心眼啊？”
李真人看了看方自来，捋捋胡须，走出门去。
方自来此时目光中混浊不见，他想起六十年前那个想要“天下太平”的少年。眼神尽显苦涩，口里嘀咕道“威武堂？威武堂啊！”说着也跟出门。
二人一同来到玄清宫后庭石桥，李真人驻足对方自来道“自来师弟，我去云下楼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就此别过。”
方自来拱手作揖礼，又被李真人拖住，“自来师弟无须多礼。”
“掌教师兄宽厚。”方自来回道。
李真人在方自来手臂轻拍两下，转身离去。
方自来又嘀咕起来“你倒是宽容大度，可怜我老头子，大半夜还要去收尸，这叫什么事嘛。”
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握着拐杖，方自来独自往前院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