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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背对太阳

    冯烬丢给应一个大水囊,自己也背上一个,道:“如果走散了,就背对着太阳的方向走!”

    应背好水囊,他知道在沙漠里,水就是命。

    老海正和大家,把马车推进昨天下午挖好的沟里。准备让四辆大货车围城一圈,轮子全都埋在了沙里。做成抗风的小堡垒。

    应和冯烬也帮忙推着马车,发现大家不约而同地都背着水囊。

    货车里的货物很重,车厢都是实木的大板,此时掀起车厢的盖板架在中间当顶棚,小堡垒阻沙抗风的效果非常好。十几个大男人,钻进堡垒,挨着六匹马,挤在一起。

    虽然感觉风小了,刺耳的风鸣却没有减少。堡垒之内没有人说话,汗臭与马匹的味道弥漫。

    “嚓嚓嚓”冯烬打着火镰,火星在漆黑的空间闪烁,众人的身影被照的如同鬼魅。“嚓嚓嚓”老海也开始打火镰,几个老烟鬼都有样学样的开始打火。不一会,整个小堡垒里就待不住人了。

    安全第一个受不了了,喊了一声“熏腊肉呢?!”站起来,推开头顶的木板,准备喘口气。

    “呼噜!”木板才掀开一尺,狂风卷着木板便飞上了天!沙暴似乎早有准备般,打开了这一个缺口,便立即发起猛攻。其它三块木板同时间被吹飞,马匹受惊站起,两个车夫不慎被高大的驮马挤倒,巨大的铁掌马蹄像踩爆西瓜一样,踩上了车夫的脑袋。

    木板飞起时,有人伸手去抓,结果不仅没抓到木板,自己起身也被狂风卷上天。狂风时缓时疾,缓的时候沙都不扬,疾的时候就能带走没抓稳的人!

    老海拉起蒙脸的纱巾,喊到:“哦吼!沙暴卡在我们这山跟前了,现在围起我们在卷。得赶紧跑,这里不能呆了!”

    说罢老海运起真气,鞭杆按在马车厢上,算准时机,趁着狂风退去的那一刹那,如老猿抢桃,弹射出去,消失在夜色里。两个年轻护卫紧跟着,却错失了时机,刚起身,狂风又至,惨叫一声直接被卷上了天。

    冯烬碰了碰应,应看向冯烬,冯烬已经带好他的面具,道:“记着啊!背对着太阳跑!”说完就将应扔了起来!

    应反应也不慢,在空中踏车厢借力就往沙山方向落去。他在赌,赌沙山那边没风。

    狂风擦着应的后脑勺子又刮了回来,应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吃了一嘴沙子后风力减缓。应赶忙四足并用,跟着狂风卷去的方向爬。人没有风快,应这样没跟多久就离开了营地区域。

    站在一处沙丘上,应放眼望去。夜空本来还有明亮的星月,此时黑漆漆一片,空气中沙粒弥散,呼吸都有些艰难。斗笠早不见了,应扯下衣袖蒙在脸上。狂躁的风鸣此起彼伏,应明白,漆黑的夜里,狂风龙卷,不只这一处。

    又感觉到有风刮过来了,应赶忙趴在地上。等风渐弱,应再跟着风跑。风跑远了,应便停下。如此,跟着风跑了一夜。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应抓紧水囊心里抱怨:冯烬你这嘴也不比老海强啊!

    太阳升起,不仅驱散了黑暗,同时也驱散了狂风。

    应吐了吐沙子,抖了抖衣服。坐在沙丘上望着冉冉红日,四周全是无垠的黄沙,应心里有些发慌。

    喝了口水漱口,准备吐时应犹豫了,和着沙粒全都咽下。吃了块胡饼,应背对着太阳启程。

    如此走了两日,白天的剧烈的阳光能把人烤熟,夜晚虽无狂风,却也冷得彻骨。

    第三日上午,应还是背对着太阳赶路。忽然看到,远远的山丘上有烟飘起,应瞬间来了精神,向着沙丘疾走。

    爬上沙丘,应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这里没有冯烬,也没有商队的队友。

    密密麻麻碳堆,碳堆上竖着一根粗壮的圆木,圆木表面已经碳化,碳堆与圆木都冒着袅袅白烟。

    圆木上段被削尖成锥,锥上插着一个个蜷曲的人!

    这些人表面全是暗红发黑,竟不是烧死,而都是活活被烟熏死的!

    应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肉香,感到头晕目眩。

    这场面太震撼,整个沙谷里,这样的尸身不下百具!应强忍着腹内翻滚,绕着尸海走了一圈,尸体全是男人,全都被熏得红润焦黑,从扭曲的表情和抠入手心的手指,能看出这些人临终前的感受,一定相当残酷。

    “哈嘎什!”只听山头一声令下,数支箭矢向应射来。

    应反应不慢,翻滚躲开。“咚咚”箭矢射入焦尸,钉在圆木之上。

    应顺着翻滚之势,躲在一堆碳堆后面。灼热的碳堆引燃了应的裤子膝盖,应用手拍灭。

    山顶又喊道:“哈嘎什!”

    十个骑兵冲杀下来。这些骑兵骑着白骆驼,全身黑袍子,头戴一顶蓝帽子,手里举着长枪。为首一名骑兵长枪上有一三角小旗,旗子黑底上一个蓝色六芒星,六芒星周围一个白色圆环。

    应抬头观望之际,又是数支箭矢射来。他被困在炭堆后面,露头就被箭矢逼回来,眼看骑兵就要杀到。应心一横,用木剑挑飞一堆火炭,爆喝一声:“借法!”

    火炭受到灵气加持,遇风爆燃,迎面而来的骑兵黑袍都被点燃,烧得翻滚在地哇哇大叫。

    应再抓起一把黄沙对天一撒,大喊一声:“借法!”

    黄沙竟然变成小股沙暴,应藏身沙暴中,在尸海中左右穿行,逃出了包围。

    看着逃离的应,沙丘上骑着白骆驼的首领,蓝色的瞳孔变得锐利,弯钩鼻子如同鹰嘴。对手下道:“追!”声音沙哑,如同破锣。

    应脚下不停一顿跑,眼看身后远远的沙尘扬起,知道骑兵追上来了。此时迎面沙丘上,又杀出一队人马!

    正待应心道要完之际,看清来人却不是之前的人马装束。

    这一队人骑着单峰的黑骆驼,白袍蓝帽,帽子上镶嵌着红蓝宝石,清一色手持弯刀。唯独首领身旁一人背着一杆旗枪,旗子上白底蓝色六芒星,套着一个白圈。

    最关键的是,这是一群女人!

    白袍队伍在首领的带领下,从沙丘上掩杀下来。路过应就像没看见他,迎着黑袍骑兵打了起来。

    应乐得清闲,找了个沙堆坐下,拿出水囊喝着看戏。时不时躲开一支流箭,好不惬意。

    两帮人马打得势均力敌,黑袍人少,但都是男人手持长枪,势大力沉,攻击面广。白袍人多,但都是女人手持弯刀,灵活多变,穿插游斗。

    一直打到日头偏西,黑袍首领大喊一声,看样子是准备撤退。两个汉子竟然下了骆驼,背靠背手持长枪站着。其他人骑着骆驼跟着首领边打边退,这两人竟是留下来拖住白跑队伍的。

    白袍首领吹了声口哨,众女子全部回来围住两名黑袍。白袍首领骑着骆驼过来,道:“塔莫得部族的勇士,我阿瓦尔,敬佩你们。现在招募你们成为塔拉赫部族的斯达利安,你们愿意吗?”

    两个黑袍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哇呀呀叫着就向阿瓦尔投出长枪,阿瓦尔一刀挥出,竟带着金色刀气!两杆长枪被斩断,两个男人颓然坐地。

    一群白袍女人发出兴奋的呼喊“嗷呜嗷呜!”挥舞着弯刀,庆祝胜利。

    几个女人同时跳下骆驼,冲过去抢夺两个黑袍男人,甚至大打出手,一番争斗,两个强壮的女人鼻青脸肿的获胜了。

    她们走到自己的战利品身前,一把扯掉两人黑袍,分别在两个男人胸前刻下一个自己的印记。两个男人哇哇大叫,却挨了两个大嘴巴子,不敢再反抗。

    两个女人刻完印记,把两个男人牵到自己骆驼后面,然后自己上了骆驼,两个男人就这么赤裸着上身,跟在骆驼后面。

    背着旗枪的女兵,对首领阿瓦尔道:“阿瓦尔,这个外族人怎么办?”

    应莫名觉得胸口一紧,以为自己难逃斯达利安的命运。谁知阿瓦尔说道:

    “这人装扮怎么像米尔塞耶让我们找的人?带回去,让米尔塞耶看看,如果不是,就也送去祭场熏了!”

    两个女兵很客气牵了了一匹白骆驼过来,应也很配合地上了骆驼。跟着队伍,应来到一片沙漠绿洲。

    “孜然多多的放!皮牙子多多的来!”

    赤膊壮汉喝着葡萄酒,大声吩咐着,几个白袍女兵正在烤肉。

    “冯大哥!”

    应激动地跳下骆驼,奔着壮汉跑去,这壮汉就是冯烬。

    冯烬也看到应,哈哈大笑着走过来。阿瓦尔下了骆驼走到冯烬身前,左右手交叠按着肩膀行礼,躬身道:“尊敬的米尔塞耶大人,这位是您要找的祖之圣子吗?”

    冯烬立即端起架子,拍拍阿瓦尔的肩膀,道:

    “嗯!不错!这位正是祖之圣子,阿瓦尔你立了大功啦!

    如今找回了祖之圣子,本尊必然会带领你们,重启雅罕维神墓,拯救你们脱离苦海。”

    阿瓦尔立即跪在地上,双手虔诚地握住冯烬的脚腕,激动地哭着祷告道:

    “伟大的雅罕维祖神,尊敬的米尔塞耶大人,圣洁的祖之圣子啊!您的仆从终于赎净了罪,终于得到了您的宽恕,终于得到了您的眷顾。哎木!”

    周遭的白袍女人全都跪下,跟着阿瓦尔一起祷告“哎木!”。

    应一脸懵,望向冯烬。冯烬看着应木讷的表情,眨了眨机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