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部队全部出关，冯烬扬起马鞭，对着城楼上的守将致意，守将再次捶胸回礼。
冯烬回身大喊道：“各部听令！分成小队，重新集结！”
冯烬一声令下，千人队伍迅速动作，有条不紊地变动着队形。
四营人马交错，林山两营有近一半军士退到后队，守着十辆装满军粮的货车。其余几百人重新组队，少则五人，多则九人，分成了若干小队。
片刻间队伍重新集结完毕，阿瓦尔和莫哈莫达来到冯烬身边。
冯烬对应道：“现在开始咱们五个算是一队。”
冯烬看看传令兵，道：“我是应，大哥怎么称呼？”
传令兵爽朗道：“我大名侯塞雷，叫我猴子就行。”
应被猴子的爽朗感染，笑道：“猴子大哥，你们冯家军都是动物吗？”
猴子笑道：“你还真说对了，咱们从上到下，绰号全是动物。”
应问冯烬：“你叫什么？”
冯烬道：“我？”冯烬似乎想到什么，神色有些落寞，“好多年没人叫了，我叫兔崽子。”
猴子也有些伤感，道：“将军！老伍长不会怪你的。你别再自责了！”
冯烬吐出一口气，也变得爽朗，对着天空道：“对！我已经不是兔崽子了，我是烈鹰！”
猴子对应道：“应先锋，你也给自己起个绰号吧。这是咱们这的传统。”
阿瓦尔却道：“为什么他能自己起？我们都是你们起？”
猴子笑道：“螳螂营长，这绰号都是长官起的，应先锋是这里最大的长官了。”
冯烬道：“哎！不对吧，我才是主将啊。”说着不怀好意地看着应。
应被看的发毛，道：“这里荒山野岭的，你要干什么？”
冯烬一脸邪恶，道：“本将决定，你的绰号。。”看着应紧张的样子，冯烬异常享受，拖着长音迟迟不说。
应咽下一口唾沫，道：“你们这规矩不合理！我不接受！”
冯烬道：“军队之中，服从就是规矩！本将决定了，你就叫蛤蟆!”
应正庆幸没叫兔崽子，结果冯烬给他来了个蛤蟆，一口老血就顶到了嗓子眼。
猴子却笑着对应说：“蛤蟆是将军入伍时，老伍长的绰号。”
应顿时没了脾气，心道：蛤蟆就蛤蟆吧，虽然也不比兔崽子好多少，总归是冯烬一片心意。
冯烬见应没有拒绝，笑着道：“蛤蟆兄弟，咱俩一起去过天上人间，如今又一起当兵，就差大牢里面走一遭了哎！”
应不解，看向猴子，猴子笑道：“男人三大铁谊。”
阿瓦尔急道：“什么铁谊，什么天上人间？”
冯烬道：“男人的事，女人少打听！”
阿瓦尔道：“是！大人。”
探查的细狗带着队伍回来，道：“回禀将军，尸体身死而不僵，火烧后血液却仍不凝。烧得很焦，时间很长了，没有太多信息。还有就是血液没有味道，尸身也不腐烂。如同刚死不久的尸身。”
冯烬道：“归队。”
细狗带着队伍回去，老猫却骑马过来道：“将军，乌鸦过来了！”
这时天边已经隐隐发黑，仔细去看有些些抖动，却不是乌云。
冯烬立即变得谨慎，对着城楼上打了一个手势，城楼上的将军立即向远处观望，然后开始向身边的传令兵下达命令。
离得远应听不到，这边冯烬开始下令：“敌人数量不详，我们的目的不是接敌，传令下去，分散迂回，到五十里外的赵川城汇合。”
猴子下去传令，应心里一咯噔。赵川，赵家寨就在赵川。
各小队接到命令，依次到后方领取了物资，或束于马背，或携在腰间。很快十车物资分发完毕。各个队伍向着不同的方向，避开鸦群而去。
猴子拿回来四个皮袋，分给应几人。应学着阿瓦尔，把皮袋绑在马背上。
猴子给应介绍道：“皮袋里是饴糖与冰糖加麦仁熬制的兵粮和肉干，还有一些绷带和止血散。”
应从怀里拿出最后四颗大还丹，递给其他四人，道：“保命的，一人一个，正好。”
猴子看着大还丹，突然有些苦涩，道：“要是当时多一颗，老伍长也许就不会死了。”
冯烬拿过大还丹，道：“别说那些了，都把命保住，回去了一起喝酒。”
四人检查了行装，全部上马，跟着冯烬向着远处林线跑。
此时鸦群已经很近，“呜哇呜哇”的声音听得很清楚，鸦群遮天蔽日，茫茫看不到尽头。
而在鸦群下方，一群眼睛翻白，双臂垂直的灰白皮肤行尸，正向石门关涌去。
应顶着风声，喊道：“这么多行尸，石门关能行吗？”
猴子回道：“能行的，他们有经验，而且火油箭矢充足。”
应跟行尸对战过，行尸除了没有痛觉，与常人基本无异，胆大些猎户都能应对。
只是这成百上千的数量，确实需要军队才能处理。
冯烬五人顺着林线一路跑到入夜，冯烬叫众人停下扎营。莫哈莫达自发出去巡查，阿瓦尔一直待在封禁身边。她说她不会扎帐篷，猴子便带着应去扎。冯烬让阿瓦尔把肉干拿出来煮一煮，阿瓦尔照做。
帐篷非常简陋，就是一张熟牛皮，一头钉在树上，一头钉进地里，将将容下一个人蜷缩在里面防风避雨。
吃着煮过的肉干，冯烬道：“要是有个皮牙子就好了。”
阿瓦尔拿出一颗拳头大的洋葱，递给冯烬，冯烬惊讶地接过洋葱咬了一口，道：
“打仗呢，你带这个干啥呢？”
阿瓦尔道：“我喜欢吃这个，所以就带着。”
冯烬问：“你还带啥了?”说完推开应和猴子的头，“你们两个起开撒，凑这么近干啥呢，就这一个不给分的啊。”
阿瓦尔道：“没了。”
冯烬抠出牙缝里一块干了的洋葱皮，还想说什么，莫哈莫达回来了，对冯烬道：
“有行尸，十多个，过来了。”
几个人拿出武器，准备接敌。应想了想还是拿着木剑，跟着冯烬走出树林。
冯烬叼着洋葱，趴在一块石头后面，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行尸。阿瓦尔和莫哈莫达拿着武器就蹲在冯烬左右一尺。
猴子看自己没地方，就扛着横刀靠近了应躲的大树。
十几个行尸还在靠近，几人已经看的清楚，尸群后面没有更多的行尸了。
冯烬把还剩一半的洋葱，放进随身的一个小口袋里，起身冲向尸群。
冯烬招式大开大合，双手附着烈焰，拳拳爆头。
阿瓦尔弯刀翻飞，所过之处，人头掉落。
莫哈莫达长枪如龙，一枪刺出，三个头颅穿成一串葫芦。
大树下的应收回若木剑中的灵气，问猴子道：“你的绝活是什么？”
猴子横刀入鞘，道：“我？我跑得快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回了营地，钻进牛皮下面睡觉了。
冯烬三人杀完行尸，莫哈莫达把尸体堆到一起，冯烬走到跟前，对着尸堆喷了一口火，火焰燃起，尸体噼啪作响。
回到营地，猴子已经开始打鼾。冯烬拿出半个皮牙子，又舀了一碗肉干汤，掰碎一块胡饼泡在汤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莫哈莫达默默地爬上一棵营地外围的树，靠在树上小憩着守夜。
阿瓦尔借着添柴，靠着冯烬坐下。
天刚蒙蒙亮，猴子推醒应，道：“蛤蟆先锋，起来了。”
应睁开眼，南诏地区的山林夜晚很冷，不像冬楠山，清晨没有太多露水。
猴子叫醒了应，就去收拾营地，卷起牛皮，熄灭营火。
应喝了些热水，吃了一块兵粮，又甜又干还有点黏牙，不怎么好吃。
收拾好营地，五人再次上马，一日疾行，入夜时分已经来到赵川城外。
路上有意绕开了村庄大路，避开行尸，如今要进城行尸已是避无可避。
赵川是一座大城，东西两门，南北各是三门，设有瓮城。五人从东门靠近，大路上有很多焦尸与落单的行尸，都被顺手解决。
到了城门口，五人全部下马，因为城门处有巨大的木质拒马拦着。将马匹上的兵粮皮袋背在背上，五人遣散了马匹。翻过拒马，进了赵川城。
夜晚的赵川城漆黑一片，死一般寂静。城内情况复杂，冯烬决定先上较为空旷且便于观察的城墙上，等到天亮再做进一步探查。
冯烬一个响指点燃火把，几人引燃了各自的火把，顺着城墙阶梯上了城楼。
从城楼冒出头，便看到城墙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有军士的，也有百姓的。看样子是百姓尸变爬上城墙，袭击了军士。
尸体无一例外，全都脑瓜破裂，死了两次。
转过一个墙角的城楼，莫哈莫达道：“前面好像有人。”
冯烬抡圆了胳膊，把火把扔向远处。火光所到之处，密密麻麻站着一队军士行尸。
这群南诏的军士行尸被竹竿刺穿了胸膛，穿成一串一串并排站在城墙上。走也走不掉，倒也倒不了，张着嘴哇哇地咬着空气，整个场面五分诡异，四分惨烈，还带着一分滑稽。
火把掉在行尸队伍身前，冯烬看了看尸群的规模，道：
“这么多，刀砍卷了也砍不完啊。”
应却突然向身后扔出一枚碳渣，呼喝一声：
“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