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军回道安城已经休整了七天,猴子找到冯烬,季度浮夸道:
“将军!大事不好啦。”
冯烬一指门口,说:“你,滚出去。”
猴子立马嬉皮笑脸,屁股就往冯烬桌子上蹭。
冯烬拿着大烟锅就砸猴子的头,猴子赶忙躲过,道:“将军,咱们兄弟真憋不住了。夜夜躺在脸盆上睡觉,提心吊胆的比上战场还难受啊。”
冯烬看了一眼猴子的裤裆,不屑道:“天上人间都封了,放你们出去干什么?强抢民女吗?”
猴子猥琐地笑着,拿出几张彩色的纸放在桌上,推给冯烬。
冯烬拿起纸,瞟了一眼,便全部拿起仔细观看。每一张都一样内容,就是纸张颜色各异。
冯烬按住纸张问猴子:“哪里来的?”
猴子奸计得逞般低声道:“从墙外边撒进来的,都是这么干的。”
冯烬严肃低声道:“兄弟们都知道了?”
猴子道:“那肯定啊,一天撒八遍。现在大家擦屁股都用这个啦。”
冯烬搓搓胡子,烟锅一扣,道:“去,各营选出一名优秀军士,随本将军去探探深浅!”
猴子闻言乐开了花,点头哈腰就往外走,临到门口又被冯烬叫住:“换便装啊,低调行事。”
猴子答应一声转身跑出门,迎面与应擦肩而过。应背着剑挎着布袋,走进冯烬门里。
冯烬看到应,道:“你来的正好,等会随我出去一趟。”
应道:“去何处?”
冯烬睿智的眉毛一挑,道:“去了你就知道。”
应却道:“小弟是来与冯大哥辞行的。”
冯烬闻言一拍桌子,道:“你搞什么啊!背带不是做给你了吗,你咋还要离家出走了?”
应道:“并非离家出走,而是营中生活安宁,小弟想出去走走。”
冯烬道:“哦,我懂!等会就带你出去解闷。”
应道:“不是,而是更远处走走。”
冯烬一撇嘴,道:“你是不是也中了什么蛊?”
应不解,问:“什么蛊?”
冯烬道:“缺心眼蛊!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哪里?”
应道:“我下山历练,就是想看看众生之相。如今军队安宁,我便想。。”
“我知道你想,但你先不要想。你听哥跟你说,咱们等会。。”冯烬正要说什么,猴子急匆匆跑来。
“将军,这次真不好了!”猴子慌张道。
冯烬气道:“有什么屁快点放!”
猴子苦着脸,道:“永安公主来了。”
冯烬皱眉问道:“她怎么来了?”
“带着御赐的美酒来的。”猴子回道。
冯烬嘟嘟囔囔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到哪了?”
“已经在演武场了。”猴子道。
冯烬一推猴子,跑向门外,又转身对应道:“你别走啊,等我回来咱们再说。”
应笑着看着冯烬跑去演武场,默默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在冯烬桌上。环顾了一圈,转身出了冯烬房间。
“冯将军,您可让公主好等啊。”老嬷嬷阴阳怪气道。
“滚一边去。”冯烬正眼都没瞧她一眼,风一般从老嬷嬷身边跑过。
老嬷嬷气急败坏正要开口,猴子这个不长眼的“匡叽”一下跟老嬷嬷撞个满怀。
老嬷嬷一把年纪,哪经得住憋了七天的猴子一撞,打着旋摔在地上,口吐白沫,晕了。
猴子赶忙叫人帮忙,把老嬷嬷抬走。
冯烬已经跑到演武场点将台,台上站着一位妙龄少女。少女衣着华丽,却束发于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冯烬故意扶着点将台,呼哧带喘道:“末。。末将。。不知公主驾到,有。。有失远迎,公。。公主赎罪。。罪啊。”
永安公主笑着看向冯烬,弯弯的嘴角能挑走人的魂。
冯烬吓得一哆嗦,永安公主道:“冯。。啊冯将军,别。。啊别多礼,快。。啊快请起。我。。可受不起。”阴阳怪气到了极致。
冯烬尴尬到了极致,赶忙站起身,道:“公主殿下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犒军公函昨儿就送来了,您冯大将军但凡少喝二两假酒,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吧?”永安公主原形毕露。
冯烬有些招架不住,道:“是陛下派您来的?”
“对啊!父皇怹老人家可说啦,叫本公主好好跟您冯大侯爷,学学那名伶之术呐!”永安公主眼睛睁得溜圆,嘴巴撇得溜弯,脖子梗得倍儿直。
冯烬也不示弱,怼道:“公主有渔阳曲社伺候着,还用跟臣这草莽学什么。”
永安公主道:“说的是啊~可惜父皇怹老人家。。”
“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冯烬不耐烦了。
“好好好,能能能,冯大将息怒哈。”永安公主又变脸了。
一时间攻守易主,冯烬迈着四方步走上点将台,公主躬着身子跟在冯烬身侧,道:“父皇让我来犒赏军士,我就来啦。专门挑了三十年的御酒,够意思不?”
冯烬点点头,捋捋胡须道:“陛下还有什么指示?”
公主想凑到冯烬耳边,冯烬一推手,正义凛然道:“你就在那说!”
永安公主不乐意了,一跺脚,骂道:“冯烬!你得寸进尺是不是?本宫由你逗着玩儿呢?”
攻守再次易主,公主叉着腰要走,冯烬点头哈腰跟在身侧,道:“公主息怒啊,末将不是一时兴起,想亲自演示一些那什么之术?”
“名伶之术!”永安公主提醒。
“哎对,演示一下名伶之术给公主淆习淆习嘛”冯烬狗腿道。
永安公主停下脚步“哼!我淆你奶奶个短儿!”说着对着冯烬就是一脚。
冯烬假意不敌,“哎嗨哟呵”倒在地上。
公主被冯烬逗乐,笑道:
“起来吧,你这名伶之术啊,还得练!”
冯烬起身,陪着笑道:“陛下到底有什么指示啊?”
永安公主不吭声,而是向冯烬勾勾手指,冯烬识趣凑耳过去。
永安公主靠近冯烬耳朵,突然大喊:“没啦!”
冯烬被这一嗓子,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像被炮仗崩了,久久不能回魂。
公主这才看到演武场的千名军士,脖子一梗,仰着头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去喝酒啊!”
众军士被彻底震傻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公主殿下。
冯烬摇着脑袋,站起身,对着军士们道:“快。。快谢恩。然后都去喝御酒吧。对了,今日起,每日每营可出公差二人,分早晚,都是两个时辰。”
军士们如蒙大赦,震耳欲聋的谢恩声,震得永安公主直皱眉。
永安公主挥挥手,冯烬也挥挥手,军士们一哄而散。
待得军士散尽,冯烬也不看永安公主,拢了拢半长的卷发,轻描淡写道:“说吧,没人了。”
永安公主还是看看左右,拍着胸脯自我安慰,道:“哎哟,可震死我了,你们这些糙汉。嗓门可真大。”
冯烬抿着嘴,看着永安公主,道:“说吧,什么条件才肯说。”
永安公主立即收起惊慌的样子,眼神变得睿智而妩媚,道:“我告诉你之后,你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请求。不过你放心,绝对是你梦寐以求的好事。”
冯烬思索一番,看着永安公主胸有成竹的样子,决定赌一把,道:“行,我答应了。说吧。”
永安公主凑到冯烬耳边,轻声道:“北境军事再起,红毛国大军压境。”说完公主便微笑着抱起手臂,弯弯的嘴角勾着冯烬的魂。
冯烬道:“这消息不够我答应你任何事。”
永安公主似乎早有预料,道:“如果我能让三公称病,燕羽将军坠马。。呢?”说完永安公主眉毛一挑,似乎将冯烬拿捏的死死。
冯烬闻言,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永安公主眨了一下灵动的眼睛,勾着嘴角道:“我要你带我一起去北境。”
“成交!”冯烬回答的干净利索。
永安公主被冯烬的节奏弄乱了方寸,眨着眼睛问冯烬:
“你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你不跟我极限拉扯一番?我都准备了好多条件诱惑你了,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冯烬右手背拍一拍胸甲上根本没有的灰尘,撇着嘴十分欠打道:
“你这名伶之术啊,还得练!”
冯烬回到自己住处,应果然已经走了,他看着桌上的信封没有着急打开。
他坐在椅上,点起一锅烟。心里盘算。
皇帝能叫公主来“走漏”风声,自然是一切都是默许。如今北境战事必然紧迫,否则皇帝不会派自己去。
所谓三公称病,燕羽将军坠马,不过都是技术手段,大家找个台阶下罢了。
至于带上公主,皇帝自然知道公主的秉性,但是公主毕竟是皇帝唯一的女儿啊。哎,自古帝王皆薄情。公主啊公主,谁让你有个野心勃勃的亲哥呢!
捋顺了皇帝的心思,冯烬打开应留下的信:
贤兄烈鹰
弟自出山以来,受兄照拂。所见所学皆由兄授,险难困阻皆有兄助。赤焰军中,弟承诸多兄弟提携。无可以报,心中惭愧。幸寻药以治兄,弟心得慰。往复多日,独行有悟。恐终日自困于井,不知天下之广矣!今弟思绪繁多,不可得解。欲独行江湖以历,自受因果以练。望兄勿念,转弟心与众赤焰兄弟。
愚弟虾蟆。
冯烬看完信,叫来猴子,道:“来,你给我翻译翻译,这写的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