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南门内,应头戴斗笠,身后跟着白狼。
民众看到这么巨大的一条白狗,纷纷避让不及。应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书生林尹。
这家伙给自己写的那个墓志铭,简直逆天,应真想过去掀翻他的书摊。
但是想起冯烬说过,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便放弃了念头,继续往蜀中商会走去。
蜀中商会一如既往的热闹,货车络绎不绝,一大早便人声鼎沸。
应走进前厅,在柜台找到掌柜,道:“劳驾,打听一下,海老把头可在商会?”
掌柜打量了一番应,看着蒙脸的道士,掌柜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找海老把头做什么?”
应道:“贫道是海老把头故交,云游到此,特来拜会。”
老海是蜀中商会的老把头,行走江湖结识的三教九流很多,结下的仇家也是不少。掌柜不敢轻易接待应,道:
“道长请留姓名驻地,待老把头回来,我就告诉他。”
应想了想,道:“三娃子在吗?我找他交代两句也行。”
掌柜有些不满,道:“不在。”
应只得道:“那你就告诉老把头,应小五来过。至于驻地,贫道才到安城,还未落脚。明日我再来吧。”
掌柜道:“慢走不送。”
掌柜看这道士衣着破烂,又是斗笠遮面,心道这人不是什么好鸟,态度也就无礼。
应走出蜀中商会,正遇到一个少年赤裸上身,呼哧呼哧拉着一车货物回来。
应笑着跟少年打招呼:“嘿!三娃子!”
三娃子一愣,梗着脖子对应道:“闪开点儿!老子刹不住老!”
应赶忙让到一边,三娃子咯吱吱刹住架架车,怒气冲冲道:
“你娃眼睛瞎了迈?好狗不挡路,晓得不?”
应还未回话,身后的白狼一下扑向三娃子,三娃子吓得“妈呀”一声向后跑去。
应忙喊:“狼兄!自己人!”
白狼对着三娃子呲牙怒吠,吓得三娃子顺着旗杆呲溜一下爬到顶端,抱着旗杆瑟瑟发抖。
应走到旗杆下,拉住白狼安抚道:“没事的,这是自己人。”
白狼听完,对着三娃子又叫了一声,才回到应身后。
应对着旗杆上的三娃子道:“还认得我吗?我是应小五!”
三娃子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啥子硬小五软小五,你把你的狗牵好哦!”
白狼再次被激怒,冲出来一下跳起老高,一口咬住三娃子屁股上的裤子。
“滋啦”一下,三娃子雪白的沟蛋子就露了出来。
应想到老海卖沟子的故事,忍不住发笑,还好有斗笠挡着,并未被三娃子看见。
三娃子吓得“妈呀!”一声哀嚎,许多蜀中商会的脚夫护卫都围过来,以为有人欺负他们的人。
蜀人在外非常团结,呼呼啦啦几十人围住应。白狼呲着牙低吼不断,有些护卫手已经按在刀柄上。
应一把抱住白狼脖子,对着众人解释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是来找海老把头的。”
三娃子有了众人壮胆,这时也恢复了理智,似乎听出了应的声音。伸着脖子问:
“你是应道长迈?”
应忙道:“你可算想起我啦!快下来吧,没事了。”
三娃子心有余悸,道:“你把。。他抱到哈,太凶了。”
说着慢慢滑下旗杆,对众人道:“没得事了,整拐了,谢谢大家了哈。”
众人散去,三娃子外头看着白狼,小心翼翼问:“应道长,你来找海爷爷啊?”
应道:“正是,有些事情找海老把头请教。”
“那你来晚了,也是来早了,哎呀。。就是海爷爷早上出去了,晌午才回来。”三娃子脑筋不太灵光,总算表达清楚了意思。
应道:“老把头出去是什么事?”
三娃子撅起嘴,道:“嗨!那个养动物的王老五,到处找人帮他抓鱼。海爷爷嫌我昨天没给他买酒,就不带我一起去,个人去了。”
应心道这不巧了么,道:“老把头中午就回来,是吗?”
“肯定要回来噻,他摇裤都没多带一根,甩手去哩。”三娃子似乎对白狼很感兴趣,眼睛一直盯着白狼,从未离开。又害怕又好奇。
应道:“那我就在这巷子等他回来吧。”
“嘿!裙~子!哪能喊你在这儿等起哦!走,进去,到屋头坐起喝茶!”三娃子把老海的派头学了个七分。
跟着三娃子走回蜀中商会,掌柜笑嘻嘻对三娃子道:“三哥回来了哈!辛苦辛苦!”
三娃子大咧咧道:“去,给老子沏壶好茶。老子有兄弟伙来了。”
掌柜看到应,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对应一点头,转身去泡茶了。
应心道,这掌柜也是人精,自己也不要与之较真为好。
“三娃子,你现在厉害了啊!”应道。
三娃子骄傲地一撇嘴,道:“开玩笑!现在老。。我拉架架车跑得飞起!安城周边十八个镇,我都是一天跑个来回。你说凶不凶?”
“厉害!厉害!”应听得不太明白,但是三娃子的气势,确实令应佩服。
两人闲聊了几句,三娃子就出去拉货了。应独自坐在厅中,白狼卧在一旁打盹。
自从三娃子领着应进门,掌柜的就将应奉若上宾。茶水点心没有断过,却不多问一句,分寸拿捏得很到位。
午时三刻,老海踉跄着脚步,醉醺醺走进商会大门。
掌柜迎上去在老海耳边嘀咕几句,老海依旧醉意不减,在掌柜搀扶下走进大厅。
看到应,老海大声嚷嚷道:“耶!这是哪位高人?”
应笑着起身,拱手行礼,道:“海老把头!多日不见,向来可好啊?”
老海歪着头,似是仔细观察着应,撇着嘴,问:“你是哪个嘛?”
应知道这是老海要自己摘下斗笠,于是一挥手摘下斗笠,瞪着黑目,怒视老海。
老海被这黑目吓了一跳,忙道:“哎哟!原来是小五道长!快快请坐。”
应重新戴上斗笠,也不落座,气愤道:“既然老把头不记得贫道,多说无益,告辞!”
略一抱拳,应与老海擦身走出蜀中商会,白狼立即爬起来跟着,又把老海吓了一跳。打了个酒嗝,醉意立即就去了三分。
看着应离去的背影,掌柜问:“老把头,这不是你的熟人啊?”
老海立即醉意又起,道:“啥子鸡儿熟人生人,老子认得他是哪个!”说完醉醺醺走回后院去睡觉了。
夜半时分,一个身影翻墙进入蜀中商会。
脚夫护卫全都睡下,只有宿舍的门上挂着一盏微弱的灯笼。
黑影落地,老海便打了呵欠,道:“啊~叫老子好等啊!”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竟然是一个女声!
老海懒洋洋道:“老子晓得个裙~子。是他!”
顺着老海的下巴,女子看到应正站在树后,整个人藏在阴影里。若不是红亮的若木剑,根本看不到那里会有一个人。
“好久不见啊,林梁!”应道。
自打进了安城,应的黑目就不自觉的跳动,虽然找不到盯梢的人,但是应直觉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来人正是林梁,背后的弯刀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依旧是短发皮甲装束,手臂与大腿在月光下映着月辉。
林梁右手抬起,抓住弯刀刀柄,道:“我来就是找老海给你带话,既然你在,就直接告诉你好了。”
应见林梁不是来打架,心里一松,道:“什么话,你说吧。”
“夷州的事,你不要掺和。”林梁霸气道。
应莫名被林梁的语气激怒,怼道:“寇可往,吾亦可往。”
林梁不耐烦道:“你杀了个李四有,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强了?”
“强不强的不知道,碾死只虫子罢了。”应立即回。
林梁回头看了看老海,冷道:“你是跟他一伙的吗?”
老海连忙举起手,道:“裙~子!老子就是出来窝趴料,现在就回去睡瞌睡。”
说完老海向应眨了下机智的小眼睛,大摇大摆地回了宿舍。
林梁取下神王弯刀,看都没看应一眼,道:“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便将你留在这里好了。”
“嗤!”
金色刀气暴涨,林梁肩膀上瞬间长出巨大的金色气旋翅膀。
“破军!”
林梁修眉一皱大喊一声,向着应举刀冲锋。气势真如虹,杀意尽皆显。
应本来就是一时气不过,怼了林梁一句。谁知林梁上来就开大,应来不及反应。
林梁转瞬冲到应身前一丈,金刀送出。
金刀似乎能够切开空间,破空之声刺耳,斩向应前胸。
应身后白光一闪,一道白影飞出。
“噌噌”两声金属的摩擦声响过,林梁倒退着滑出去。手中金刀嗡嗡震动,蜂鸣不止。
白狼低着头,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梁。四爪全部踩着丝丝电光,与白泽仙君的本体已有三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