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从手腕里扯出一根虎须,插进门缝里轻轻一挑。
木门打开,白狼睁着黑眼看着黑龙。应满脸红晕,还在床上做着美梦。
黑龙大笑一声:“哈哈哈,石武兄弟竟然还在赖床啊!”
应受到惊吓,猛然坐起,惊慌地看着黑龙,道:“黑龙师兄?”
黑龙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道:“你这睡了多久啦?房间里都臭烘烘的。”
应还有些懵,道:“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过了午时了,老把头他们在楼下等着。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去码头找船。”黑龙说完,转身出了房间,顺手关了门。
应走出客栈时已经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裳。南下会越走越热,应换了短打的布衫。蒙着一只眼睛,斜挎着毒虺皮带的应,此时看起来倒像个打家劫舍的强盗。
众人打了招呼,就往码头走。
黑龙带着两个师弟,在码头打听了一圈,下午有船往广州去,可以顺道载上几人。
回头去找了家饭馆,几人在应强烈推荐下,吃了海鲜蒸屉,全都赞不绝口。
吃完饭老海吩咐大家去采办物资,黑龙告诉大家出海最重要的是水,都各自加了一个水囊。
午后未时一刻,众人登船,黑龙给了船老大一袋珍珠。九人将跟着船上的水手同吃同住,两个月后在闽州下船。
船老大看黑龙阔绰,就腾出一间仓房给九人居住。应看着棺材一样的格子铺位,想起之前去海子湾的经历,心里还算好接受。
陈家四兄弟有些不满意,嘟囔道:“一袋珍珠啊,就换这么个棺材铺子?”
黑龙笑道:“陈二哥,海上不比陆地,船上的地方都金贵着呐。咱们的吃喝用度都要装在船上,一出海个把月都不见得有补给。凑合凑合得了啊。”
陈仲武撇着嘴道:“好吧好吧,屁颠屁颠的跑了一个月,骨头都松了。现在又要睡俩月的棺材,造孽哦!”说着话简单收拾了自己的铺位。
黑龙收拾完自己的铺位,拉着应来到夹板。
应看着黑龙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问:“黑龙大哥,有啥事儿你就说呗!大老爷们儿的扭捏啥啊?”言语间不自觉就带着些辽东的口音。
也许是乡音更加拉近了关系,黑龙开口道:“石武兄弟,我一直有话想问问你,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的好大哥,你有话就说吧!”应道。
黑龙尴尬的笑了笑:“那我说了啊。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怎么能见到昆仑仙君,你看这东皇遗族千年都没见着了,俺们搁辽东守着,不是个事儿啊。”
应一拍船舷,道:“我还以为啥呢!不想守就撩了呗!”
黑龙道:“可是门规。。”
“啥门规不门规的,树挪死人挪活,我听说你们海龙门都快招不到门徒了。你要还守在那鬼地方,以后海龙门都没了,要门规还有啥用啊。”应完全进入了角色。
黑龙还是有点纠结:“可是。。”
“可是啥啊,要我说这次出来就别回去了。在安城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将来发扬光大了再带人回去祭祖,不得了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黑龙接受了应的建议,同意这次回来便在安城落脚。
九人在船上开启了为期两个月的海上生涯,海上不比陆地还有沿途的风景可以浏览。
海上真能十几天如一日的重复,你闭眼前是什么样,睁眼后还是什么样。大海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起初黑龙还带着几人钓鱼解闷,后来大家都没了兴致,天天躺在棺材里挺尸。
神奇的大海似乎格外照顾这只货船,两个月的航行,竟然没有遇到一次恶劣天气,平平安安到达闽州。
老海带队下船,船老大还想退还老海一些珍珠。老海大气地没有收,只愿他们继续顺利。
在闽州也没有多做停留,因为黑龙打探到,明天一早就有押送流放者的船,要去一海之隔的夷州流球岛。
流球岛是皇朝流放犯人的地方,这里被认为是天涯海角。让犯人在此自生自灭,是皇朝最重的刑罚,也是皇朝最后的人道。
押送犯人的差事清苦不堪,差役没有油水可捞,见到送上门的珍珠,全都乐意带九人上岛。黑龙用几颗珍珠就打通了关系。
流球附近有暗礁,大船不能靠近,都是用小船将犯人送上岛去。为了避免犯人逃走,差役不愿卖小船给黑龙,只答应每隔七日来岛上送些物资。
将九人分两批送上流球岛,小船才回去接这次要流放的三个犯人。
对犯人没有兴趣的九人,立即上岛,先查探查探岛上的情况。
岛上气候炎热,众人走到一片树荫下就开始减少衣物。最痛苦的是白狼,七百年都在昆仑雪山里修行。这次到了这炎热的海岛,直接歇菜,趴在阴凉地几乎就要断气。
好在岛上有淡水山泉,解决了最重大的问题。黑龙带着众人在泉水边建立了营地,分工准备造船出海。
其间有几个流放到岛上的犯人,想要抢劫应的队伍,黑龙下手很辣,全部杀了没留活口。
应有些难受,黑龙只告诉他,这些人全都是穷凶极恶的恶徒。皇朝官府觉得杀了他们都不解气,才刘流放至此。若是我们妇人之仁,谁知道他们会如何给咱们添乱?
应听懂了黑龙的意思,没有再纠结此事,之后再遇到流放的犯人也都暴力驱赶走了。
谁知就是因为应这一丝善意,却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深夜大家都已经睡下,白狼一直状态很差,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呼啦呼啦”
大火瞬间就烧了起来,琉球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根据黑龙估摸约有两个安城大小。因为有淡水山泉,绿树繁茂。若是这山火全烧起来,怕是要将岛上的绿植烧个干干净净。
九人一狼顺着山泉登上山顶,站在崖边看着蔓延开来的火势。
老海心急如焚,道:“这可怎么是好?若是烧光了,咱们活着虽然没有问题,那就没有出海造船的木料了!”
山顶上此时跳出一个人,癫狂狰狞地喊道:“你们不是厉害吗?!你们不是不管我们死活吗?!那咱们就一起死吧!哈哈哈!”说着话就一头跳进火海,癫狂的笑声令人生畏。
应顺了顺白狼的背,站起身道:
“要不然,让我来试试!”
众人全都看向应,应站在崖顶,双手张开。
燥热的火气已经越来越近,应目光凝重,双手蓝光越聚越浓。
“大道无极,乾坤借法!”
随着应一声大喝,双手缓缓抬起。
强烈的灵气从应体内喷薄而出,众人都被吹得站不住脚。
四面八方的海里涌出八条水龙,向着火海冲去!只是火势越来越大,这些水龙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众人被这大场面震惊的眼睛都要爆出眼眶,应却还在加力!
“啊!!!”
应再次大喊,体内像是炸开了一团压抑已久的气团,灵气震出一圈蓝色的波纹!
水龙接连涌出冲向火海,火海上空开始凝聚起白色的雾气。
应四五等的就是这雾气,托起的双手猛然合十。
“啪!”
手掌上的蓝色灵气再次汇聚,应对着已经厚如云层的水雾推出双掌,口中大喊:
“大道无极,乾坤借法!”
不知从哪里出来了狂风,狂风卷着雾气升腾上了九天之上。夜空中此时漆黑一片,星星月亮都不见了踪影。
“咔咔咔!”
几道闪电在乌云中闪亮。
“轰隆隆!”
雷声阵阵传入众人耳中。
“滴滴答答!稀里哗啦!”
瓢泼般的大雨顷刻就到,区区山火哪里没得过,这引动自然而产生的骤雨。滋滋啦啦很快山火就被暴雨熄灭。
应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这是他凝聚三环后,第一次将灵气一发而尽。
现在体内空虚异常,阳珏沉睡,无以为继。
众人看着应,就像看神仙一样不知如何开口。
本来还以为应是靠着灵兽白狼,谁知应自己的实力也是恐怖如斯。
应看着山火熄灭,笑着对众人道:“嘿嘿嘿!我这两下子还行吧?”
黑龙笑道:“好家伙!这都让你装完了!你还问行不行?”
重新回到山下的营地,应打坐调息,大家也都激动不安,点起火堆闲聊。
此时一个不速之客,拨开了营地边的巨大树叶,露出一条树干做的小腿。
陈伯文一马当先,虎啸一声变身冲向来人。
来人伸出一根木杖,点在陈伯文胸口。
陈伯文立即岔气,倒飞回去,被几个兄弟接住。
来人开口:“别误会,老朽不是来打架的。”
走近火光,众人这才看清。来者是个老人,身高不足五尺。皮肤粗糙似树皮,腿脚干枯如朽木。面目枯槁,有眼无珠。拄着根木杖,无衣蔽体。
这哪里是人,明明是树桩成精的老树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