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芙将破好的灵玉用符篆包好，放入锦囊中，收在了怀里。
她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准备夜访裴府。
见云芙要外出，落祈月忙开口，“我和你一起。”
云芙摇了摇头，“明日灵萱定亲，师父早就给裴府写了一大摞符咒避除邪祟，你还是别去了。”
落祈月眉梢微挑，眼眸微微一亮，“你担心我？”
“我担心符咒！”
云芙语气淡漠，背起了手，“你去了，师父的符咒被你尽数破除，还这么驱鬼除魔？”
落祈月一怔，嘴角微微抽搐。他轻哼一声，转身走向软榻，愤愤坐下。
“不去就不去，我乐得清闲。”
他耳尖微红，脸颊鼓鼓的，偏过头去不看云芙。
云芙不禁偷笑，走到软榻边，低垂下头，在落祈月脸颊落下一吻。
落祈月浑身一颤，眼睛瞬间瞪大，朱唇微张，怔愣地看着云芙。
云芙见落祈月反应如此剧烈，唇边不自觉浮现笑意，又向落祈月抛了个媚眼。
落祈月的脸顷刻间红透，显得眼角下的泪痣更加勾人。
向来是落祈月来挑逗她，云芙这次成功反客为主，不免心中暗爽。
她伸出手，抬起落祈月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
“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便回来了。”
落祈月眼神陡变，羞赧褪去，变得缱绻而炽热。
他抬手，轻握住云芙钳制自己下巴的手。
云芙见势不妙，忙抽出自己的手，凝神运气，从窗户一跃而出。
落祈月独自坐在偌大的寝殿里，未关的窗户夜风的吹拂下，左右妖冶，吱呀作响。
“逃跑的倒是快。”
他望向云芙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眷恋与笑意。
云芙依着记忆，找到了裴灵萱居住的小院，烛火已熄，看来裴灵萱已歇息。
她从窗户翻入屋中，走到裴灵萱床边，她正睡得香甜，连锦被都踢到了床下。
云芙勾唇，轻拍了拍裴灵萱的手。
裴灵萱悠悠转醒，见面前有人影，立马瞪大眼睛，要喊救命。
云芙忙捂住她的嘴，轻声开口。
“莫怕，是我。”
裴灵萱听出了云芙的声音，连忙坐起身子，压低声音。
“芙姐姐，你怎么大半夜来我这里？”
云芙在床榻边坐下，缓缓开口，“灵萱，你可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的话？”
裴灵萱浑身一颤，声音有些沙哑，“记得，芙姐姐说，我和阿娘有生死劫。”
云芙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已找到改命之法，为避人耳目，才半夜来你这里。”
裴灵萱闻言，用双手紧紧回握住云芙的手，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当真？”
云芙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三个锦囊，放在了裴灵萱的手中。
“这里面是灵玉，可以作为媒介，将人的命数换到偶人身上。继任大典前，你和你阿爹阿娘需把此玉贴身佩戴三日，再放到偶人身上。”
“明日我所送给你的定亲贺礼中，喜字上多一点的那三箱中便是偶人，你且让你阿爹小心安置，尤其小心你们府上的忍冬，她不可信。”
裴灵萱郑重了神色，仔细听着云芙的话。
云芙说完，又让裴灵萱复述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裴灵萱嗫嚅片刻，开口问道：“那兄长怎么办？”
云芙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与他同在国师府，他的灵玉我直接给他就是。”
裴灵萱点头，神色放松下来。只片刻，她又皱起眉头，“芙姐姐，那你怎么办？”
云芙看着她澄澈的眼眸，心头一颤。她喉咙滚动几下，抿了抿唇，缓缓开口，“你不必担心我，只需护好你自己。”
裴灵萱见云芙语焉不详，眉头皱的更紧，她拿出一个锦囊，塞回云芙手中。
“芙姐姐，我不要这个了。你自己拿去用。”
云芙勾唇轻笑，眼眶却有些酸涩，“我换不了自己的命，而且，继任大典那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裴灵萱闻言，低垂下头，羽扇般的睫毛遮盖住眼眸。
“可是，我不想让芙姐姐死。”
“我也不想死。”云芙眸色沉静如深潭，“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芙姐姐……”裴灵萱微微抬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云芙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啦。明天你要定亲，可不能哭肿了眼睛。”
裴灵萱点点头，抽了抽鼻子，想忍住眼泪，可连成线的泪珠终究是落在了云芙的手背。
云芙心头泛酸，眼眶也有了涩意。
她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打更人的梆子声传来，已是三更。云芙哄着裴灵萱躺下，而后从窗户一跃而出。
月明星稀，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整个京都陷入沉睡。
云芙飞速掠过一间间屋舍，心中阴云密布。
离继任大典只有六日了，六日后，云芙希望京都，乃至整个岚国，都会被自己从沉睡中唤醒。
跃入自己的寝殿，落祈月正坐在茶桌边，温着一壶茶。
水汽氤氲，云芙觉得丝丝缕缕的热气，似乎暖到了自己心里。
她在茶桌边坐下，落祈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抬手给她沏了一杯茶。
云芙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整张脸都皱起来。
“好苦。你从哪儿找的安神茶？”
“城北济世堂。”
云芙放下茶盏，瞪大眼睛，“你刚刚去偷的？”
“给了银子的。”落祈月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微抿一口，面露疑惑，“苦吗？”
云芙皱着眉头连连摇头，“你放的剂量，足够泡十壶了，你尝不出苦来？”
落祈月又喝了一口茶，语气平淡，“我被天道罚来人间，断了冥界鬼气的滋养，便五感渐失。”
云芙心头重重一沉，忙伸手在落祈月眼前晃了晃。
落祈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弯唇轻笑，“我看得见的。”
云芙心绪纷乱，“那怎么办？你若一直回不去冥界，那岂不是……”
落祈月摸了摸她的头，缓缓开口，“回得去的。和你相见后，我帮你招魂除祟，已攒了近十份功德。”
闻言，云芙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要不是为了把我从异世召过来，你也不必散尽功德，从零开始。”
落祈月轻笑出声，捧起云芙的面颊，让她看着自己。
“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云芙闻言，眼眸中渐渐升腾起水雾，落祈月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脊背。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