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牧挠了挠脑门，一脸困惑。
“传令兵，叫白乾军长火速到我这儿来！”
“是！”传令兵立刻离开。
冯牧回到家里的会议室等待，他时常在家接见一些各行各业的代表，于是单独设了这个会议室。一来足够保密，没人胆子大到溜进这里偷听，二来也显得亲切，自己人见面才会在家里。
会议室里陈设简单，桌椅板凳，外加成套的茶具。丫鬟进来沏了热茶，冯牧边喝边等。
喝到第二杯，白乾就到了，一身军装敲门进来，啪地敬礼。
“坐，收到边关的急信了吗？”冯牧问。
“刚收到，已经看过了。”白乾坐下，面容严肃。
“我要请教你一个问题，这急信的署名是——边防1旅第4师师长荣弘博，这是你的部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八千人的旅，底下会出现上万人的师？而且是第4师？一个旅里竟然有四个师，这种母鸡生大象的操作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白乾迅速脸红，额头冒汗，就差把“窘迫”写在脸上了。
“不着急，你慢慢讲，我特别好奇。”冯牧向后倚在椅背上，目光打量着他，“究竟是多大腚眼子的母鸡，才能生出大象来呢？”
白乾尴尬地把手放在桌面上掰来掰去，“是这样，我的军区不是和霁国接壤嘛，您一下扩军令，我就不停地收编霁国的地方武装来扩军。”
“坐直！”冯牧大声道。
白乾立刻坐直，手放在膝盖上，表情严肃，继续往下说。
“为了快速扩军，我就放话出去，只要能把部队拉起来，拉多少人给多大的军衔。比如说一伙五百人的山匪，全都来归降，我就让山匪头子当营长。这个山匪营长上任以后，继续招兵，招到一千人，就让他当团长。”
“但是吧，按照文官们制定的流程，我手里只有固定的12个师和5个旅，不能出现第六旅或者第13师这种编制，于是我就灵活处理了一下，在旅下设立师……”
“这特么不是灵活处理，这是发明创造啊！”冯牧震惊了，“你可真是个大发明家！”
“这事儿我还请示过您的。”白乾话锋一转。
“有吗？”冯牧很怀疑。
“两个月前吧，开原都城建设会议的时候，当时开完会往外走，我问您，扩军扩到什么程度？您说只要能保证经费充足和部队约束力，先使劲儿扩再说。我又问，那番号和编制的事儿怎么办？您说先灵活处理一下，回头有空再谈。”白乾严肃地回答。
冯牧想了想，该死，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当时自己没当回事儿，毕竟12个师5个旅已经很多了，心说短时间应该招不满。
没想到白乾征兵速度这么快，一眨眼都搞出旅下师这种风骚操作了！
“那我问你，你这12个师5个旅，正常情况下应该是16万人，你手里实际上有多少人？”冯牧认真地盯着他。
“大概……有很多。”白乾结结巴巴，脸色很尴尬。
“有很多是多少？十八万？”冯牧问。
白乾抿了抿嘴唇，“多一些。”
“二十万？”
“多……多一些。”
“二十三万？”
“多……”
“二十八万？”
“……”白乾脸都白了。
“三十五万！”冯牧突然喊，喊出了拍卖会竞价的气势，“有三十五万吗？”
“还……”白乾汗如雨下。
“你他妈，比三十五万还多！”冯牧站起来了，“到底多少人！”
“三十八万……”白乾说。
“十六万人的编制，你招到三十八万人！”冯牧瞪眼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了！”
白乾欲言又止。
“你要说啥？还有啥瞒着我？说！”冯牧敲桌子。
“您刚刚问我的是，我手下12个师5个旅总共多少人，但其实在这12个师和5个旅之外，还有四个独立团……”白乾结结巴巴，“这四个团……有点大……稍微灵活扩编了一下……”
“有点大？”冯牧简直惊恐了，“我的宝贝儿，我是不信你说的这个量词了，你管38万人叫多一些！这特么哪叫一些！你这个有点是多少！”
“每个独立团五千人……”白乾眼神瞄着桌子，似乎是想钻到桌子下面去。
“姥姥的，竟然有四十万人！”冯牧双手捂头，仰面望天，感觉脑海里有闪电咔嚓劈过。
白乾贼兮兮地抬起头来，试探着挤出笑容，“惊喜吧？”
“惊喜你妹啊！不声不响招了这么多兵，我真想丢你老母！”
“您不是说不做限制多多招兵嘛……”
“这特么也太多了啊！发给你十六万人的军饷，你怎么养活40万人的？四十万人光每天吃饭也是个天文数字吧！你哪来的钱啊！”
“没钱啊！”白乾苦瓜脸，“解决士兵们吃饭问题也很简单……我们每天吃白菜。三顿都吃白菜。”
“我的兵你居然就给他们吃白菜，我一定要丢你老母！”
“白菜很好吃的，还有粉条豆腐……”白乾无力地辩解，“有时甚至还会放点肉丝呢！”
“你现在就回去，把这四十万部队的长官花名册都给我拿来，半小时内拿不来，你老母不保！”
白乾推门就跑，比兔子还快，一溜烟没影了。
冯牧喝水压惊，连喝三杯。
这个情况他不是不知道，之前许多人私底下都打报告，说白乾部队的兵招的有点多，自己都没当回事儿，心说多个万的完全能养得起。谁曾想竟然多了几十万人！
搁这儿女娲造人呢！
白乾也亲自来报告过好几回，但这厮狡猾的很，每次都小气吧啦地说“最近招兵略微有点多”、“稍微超出了一点编制”、“能不能再拨一丁点款”，看语气和用词就像多招了千八百人似的，冯牧忙着搞建设，也没多过问，结果居然搞成这样。
门忽然被推开，刘玲珑走了进来，提着茶壶，给他倒茶。
“我都听到了，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之前我夜里不都给你说了吗，白乾和通北财团合作，给他部队供应军服和白菜，量很大。”刘玲珑皱眉问，“你知不知道你手底下有多少兵？”
“以前知道，最近太忙，还真不知道了。”冯牧眨眨眼。
“那你知道你有多少钱吗？”
“不知道，钱太多了，南梁的国库都是我的，肯定够花！”冯牧打马虎眼。
“你可真行。你啥都不清楚，不怕属下造反？”
“那倒不怕，有措施。这你放心。”冯牧龇牙笑笑，“我将来可能会变成三不知统帅。”
“什么三不知统帅？”刘玲珑一怔。
“不知道兵有多少，不知道钱有多少。”冯牧道，“因为太多了，不好统计，只能有一个约数。”
“这才两不知，第三个不知呢？”
“第三个当然是不知道老婆有多少。”冯牧打了个哈欠，“累死我了，先睡觉，白乾来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