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娇:“当时的南方各国没有停战,所以您派兵南下。”
冯牧:“没错,既然都不愿意坐下来好好说话,那就都听听炮响。”
蒲娇:“当时就决定了要统一南方各国,还是说早就计划好了?”
冯牧:“这个问题很复杂,我慢慢给你说。海陆军的将军们早就想南下,每年出好几套方案,天天劝我发兵。我的老师九尾也告诉我,时机成熟了,可以统一天下。但我还是不想打的,打了几十年仗,非常厌倦。南北铁路修完之后,我坐着火车巡视,在南鹤子那个地方,这个地方现在没有了,五十年前还有,火车到站以后我下车透气,看见一大堆乞丐在铁路边要饭。”
蒲娇闷头快速写,下笔如飞。
冯牧:“火车上我的几个副官就拿面包往窗户外扔,那些乞丐就在地上抢,面包沾了土也不拍,抓起来就吃,合着土一块儿吃。我过去,我问他们,你们怎么这样?”
蒲娇:“什么叫怎么这样?”
冯牧:“那些乞丐有小伙子,年纪轻轻去干点什么不好,卖力气,卖脑子,都能挣口吃的,何至于来这里要饭?还有老头老太太,一把年纪在这乞讨,家里人不照顾吗?子女不孝顺吗?所以我就问他们,你们怎么这样?”
冯牧:“那些年轻人回答我,留在老家耕地就要被抓兵,抓了兵去和赤军打仗,大炮一响死十个人,大炮一响死十个人,根本就是送死,只能逃离老家出来,人生地不熟,又找不到工做,只能要饭。老人都说,家里本来有积蓄也有孩子,但打仗都打没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蒲娇:“所以您很厌倦?”
冯牧:“对,非常厌倦。天灾就够悲惨了,还起人祸。我看着那些乞丐趴在地上抢面包吃,就在想,人的尊严呢?人的尊严到哪里去了?世道变得这么坏,是不是都是打仗打的?所以我不愿意再出兵南方了。毕竟打不打仗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我有能力改变时局。最早起兵的时候,我是不得不打,不打就会被别人灭掉。现在轮到我有实力灭掉别人了,我觉得可以停下了。”
蒲娇:“后来您又发表了一个演说,给全军提气,要求一年内统一南方,为什么前后的心态变化这么大呢?”
冯牧:“其实心态没有变化,统一南方是为了避免百越各国无休止的打下去。长痛不如短痛,我试过和他们保持和平,国际法庭嘛,但他们不珍惜,只能灭亡他们。我也没有办法。”
远处的小门忽然开了,高挑的女人走进来,穿着毛绒睡衣,手里端着茶壶。
蒲娇怔了怔,停止提问,发愣地望着她。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漂亮到极点,气质也贵不可言。
女人坐在冯牧旁边,把茶壶放下,打了个哈欠,对蒲娇礼貌性的微笑,“采访呢?”
“这是九尾。”冯牧轻描淡写地说,“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
“还是你爸爸,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九尾斜眼瞅他,板着脸开玩笑。
冯牧笑了起来,蒲娇没有笑,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
“您好,我真是很激动,外界一直有您的传闻,但您没有公开露面过,民间甚至有人说您并不存在。”蒲娇有点语无伦次。
“其实公开露面过,我时不时就去宫外转转,只不过不公布身份。”九尾淡淡地说。
“我能也采访采访您吗?”蒲娇试探着问。
“无妨。”九尾点头。
“第一个问题可能有点过分,我是从来不信的,您就当个笑话听,民间传说,您是狐妖变的。”蒲娇笑着说。
“过分什么,我就是狐妖。”九尾表情平静,语气类似于说今早吃了什么,“我都七百多岁了,凡人七百岁都投胎几十回了吧。”
蒲娇哽住,目瞪口呆。
冯牧:“她不是开玩笑,她真是狐妖。奇了怪了,民间怎么知道的?这不是国家机密吗?”
九尾:“正常,没有不透风的墙,三道宫墙也不行。”
蒲娇:“这个……我可以写么?”
冯牧:“你问她。”
九尾:“都行啊,民间传开了,也没必要瞒了。”
蒲娇傻呆呆了半天,才低头写下来。
蒲娇:“民间还传闻,说小狸……”
冯牧:“民间有高人啊!什么都知道。民间还有啥传闻?”
蒲娇精神错乱了,三观受到极大冲击,她本以为王宫里的狐鬼故事都是二流无良家编出来卖钱的,结果居然被本尊证实了?
蒲娇:“民间传闻还说……您被老师管的很严,有时候还被九尾摁着打。您喜欢吃垃圾食品,但九尾不让您吃,于是都是厨子半夜偷偷给您从窗户里递。您面临战场面不改色,但看见飞起来的蟑螂会叫出声。吃火锅从来不蘸料,不会拆螃蟹,喝牛奶容易胃疼,熬夜也容易胃疼……”
冯牧一呆,有种自己家里被装了摄像头,视频卖的满世界都是的感觉。
九尾露出深邃的笑容,意思似乎是说“你说的都对”。
冯牧:“这些都是空穴来风!应该把散播谣言的人抓起来吊死!”
九尾:“我作证,都是真的。他打不过我,只能服我的管。垃圾食品这个说法不是很准确,他喜欢吃重油重盐的,可能和年轻时压力大有关,老了味觉也退化,喝个排骨汤恨不得加半斤盐,由着他迟早吃死。他是北人,没见过南方的大虫子,少见多怪。吃火锅不蘸料是跟我学的,拆螃蟹都是下人拆。至于他肠胃的毛病,是在前线指挥战斗落下的,当兵的十个有九个胃不好。”
蒲娇拼命地在纸上写,这些材料都太劲爆了,回去一发表,报纸分分钟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