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在心猿宫前停下，望向一座坍塌的神龛。
神龛里按照元家老祖的记忆，应该有座眉目模糊的心猿神像。
但现在林靖只看到坍塌的神龛，以及断掉的基座。
完全没有心猿神像的影子。
这让林靖不禁担心是否是心猿宫出了问题。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他所知晓的关于方寸岛、心猿宫、意马桥的信息全都来自于元家老祖的记忆。
但那已经是快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你在找心猿神像？”
“不用找了。”
“很多年前就没了。”
“据说是忽然坍塌掉了。”
“不只是心猿神像，意马桥上的意马神像也塌掉了。”
“好在这并不影响心猿宫和意马桥的效果。”
“倒也无需理会。”
心猿宫中有道人走出来，满面春风，念头通达。
看到林靖望着那坍塌的神龛，立刻笑着开口。
察觉到林靖的戒备，他便停下了脚步，掀开自己的束发，露出后脑勺，“道友放心，我不是那些失败的双面人。”
“我乃碧空岛散修乔木，比你早来了一段时间。”
“如今虽还未彻底降伏心猿意马，纯净元神，但功成之日应该也不远了。”
“此番冒昧搭话，主要是见道友独自前来。”
“应该没有相识的道友吧。”
“如果道友不嫌弃，可以和我们暂住一起。”
“以免遭遇到那些双面人偷袭。”
自称碧空岛散修的乔木解释着。
林靖微微颔首，明白了他的意思。
双面人善恶难控，联手袭击岛上的正常修士，是常有之事，屡见不鲜。
元家老祖的记忆中也都有提到。
倒不是这乔木故意吓唬他。
所以对于上岛的许多正常修士而言，结伴而居，以防备双面人的偷袭便是正常之事。
毕竟这方寸岛，神通不显，法力难存。
不走肉身成圣之路的修士，在面对双面人的时候，就真的只能依靠人多力量大。
否则便是双拳难敌四手。
当然，林靖并不需要与人结伴。
哪怕他如今已经快要修成炼气化神篇。
但他现在最强的恐怕依然是他这一身金刚不坏之躯。
所以林靖谢过了乔木的好意，稍作沉吟后，便踏步走进了心猿宫。
心猿宫里，五光十色，仿佛一座水晶迷宫一般。
看似不大，但却自成空间。
就算是方寸岛上所有人同时踏入，也能做到互不打扰。
只剩下五光十色的水晶映照之中。
无数心猿从林靖的影子中跳跃而出。
各自姿态，或怨毒，或慈悲，或贪婪，或怯懦……
“还藏了这么多杂念吗？”
林靖轻叹，然后手起刀落，毫不犹豫拔刀。
满室心猿，立刻就如同那峨眉山上的野猴子，有的跑，有的凶。
林靖不管这些，只是一刀之后又一刀，斩尽心猿。
等到他终于斩杀完看到的所有心猿之后。
人已经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入口之处。
这才发现入口处还有面更大的镜子，可以照尽人心污秽，杂念丛生。
林靖就站在镜子前，能够清楚的看到还有无数仿佛阴影般蠕动的杂念就藏在他身体各处。
“心猿难定，果然如此。”
林靖吐出一口浊气，没有选择继续走入心猿宫，而是转身离开。
迎着阳光，向着意马桥而去。
心猿不是心魔，更不是邪魔，而是人心杂念，时刻丛生。
若不能把握到其中诀窍。
那就只能是永无休止，无穷无尽。
而现在林靖并没有寻找到能定住己身心猿的诀窍。
所以急不来。
先去意马桥上看一看意马的风采。
两相结合，或许才能真正领悟出定住心猿，拴住意马的办法。
林靖边走边思考，不多时便循着记忆，来到了意马桥。
意马桥前的神龛果然如乔木所说，也坍塌风化。
只剩下一个破败的底座，几根腐朽的木梁。
倒是那意马桥还与元家老祖记忆里的模样一般无二。
就是悬在一座低谷上方的水晶桥，被峡谷的风一吹，便瞬间摇晃剧烈，似乎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桥上无人。
因为意马桥与心猿宫一样都是自成天地，不见他人。
毕竟降伏心猿意马本就是这天底下最为自私之事，当真是见不得人。
所以林靖也没有奇怪为何无人，在那破败的神龛前停留片刻后，便独自踏上了意马桥。
下一秒，风景变化。
林靖来到了无穷高处，白云空渺，勉强为桥。
而空荡荡的桥面之下，各种颜色的意马开始出现，在白云飘荡中奔跑。
林靖毫不犹豫，再次拔刀，一边过桥，一边对着桥下奔腾的意马挥刀。
一刀之后又一刀。
直到不知不觉过完了桥，再次出现在那坍塌的神龛前。
林靖这才若有所思，把握着今日在心猿宫和意马桥上的领悟。
有一点，但不多。
“明日再来。”
于是，第二日再来。
林靖依然是挥刀踏前，一鼓作气想要斩尽心猿意马。
但今日的心猿意马已尽，明日的心猿意马又再来。
“果然没有捷径可言啊。”
“心猿宫里定心猿，意马桥上拴意马。”
“罢了。”
“先一边用元家老祖的死办法，再一边参悟思考是否有更适合我的手段吧。”
于是从第三日起。
林靖再入心猿宫、意马桥，便不再挥刀，妄图追求一夕澄静心神。
而是按照元家老祖记忆中的蠢办法。
老老实实，一日只定一心猿，一日只拴一意马。
如此，果然每日都有收获。
但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
毕竟林靖不同于元家老祖。
他要降伏的心猿意马，不只是来源他本身，还同样有着那些被杀生剑掠夺而来，化为己用的灵魂记忆。
其数量之多，何止百万。
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办法，那么他这辈子都别想能彻底降伏心猿意马，成就元神纯一了。
“我不该急躁。”
“毕竟欲速则不达。”
“但元家老祖能用的办法，不适合我。”
“我或许应该先停一停，重新思考一下。”
这日，林靖没有如往常一样前往心猿宫，去走意马桥。
而是就这么漫步在方寸岛上，心神放空，让自己冷静下来看一看这方寸岛中的风景。
于是走走停停。
在穿过一座不知道是正常修士还是两面人聚居的村落后。
他发现了一个隐藏在瀑布后的山洞。
山洞里还有一座神龛。
一座同样坍塌，神像不存的神龛。
但似乎是因为比较隐蔽的原因。
所以坍塌的神龛中还残留着昔日供奉的神牌。
岁月侵蚀，模糊不清。
埋没在风沙里，只能依稀辨别出两个字。
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