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上那名唤作智兴的青年又问：“师祖，那棵果树如此珍贵，灰叔婆婆会让咱们观吗？”
“不必担忧，此果十年一熟。现今果子已然被摘下，进入孕育期。再者参参树极难滋养，一旦扎根移动便会死去。”
说话间云朵已飘至后山，众人从上向下看去，只见数十个小妖正在搬运尸体，细细数来正好一百具。
这些尸体除了他们所杀的，余下那些，正是鼠婆婆送下山的那批人。
尸体整整齐齐地被摆放在一棵不足十米高的树下，树的根须伸出枝条插入人脑，肆意汲取着人体的养分。
“那便是参参树，一年孕育、三年开花、三年结果、三年成熟。每一熟仅有十颗果子，在孕育期必须要百名男子的肉身滋养。”
“而且岂止是一颗果子十条人命！”李厌神拿出那颗果子，脸上露出愤恨：“这与吃人有何区别？我李厌神一生杀人无数，但从不食人，更不会吃用人肉长出的东西。这般机缘，不要也罢！”
说完他举起手就要摔，可举到一半他又停住了。
陶真人笑道，“小友，可是要与我交换？”
李厌神摇头，义正言辞地回道，“并非如此。此果非我所有，乃是那老妖婆所给，我不愿接受，自然也不能占她便宜，承她人情。等一会儿我便回去归还，与这些金银珠宝、所得法器一并还了。”
“左兄弟，陈兄弟，你二人可愿与我一同回去？”
左一目轻轻摇头，陈宗师则是将头低下。
李厌神见此，干笑了几声：“哈哈哈，的确是在下孟浪了。我也是气急了，竟然将自身思想，强加于你们身上。陶真人送晚辈回去吧，两位兄弟就此别过！”
陶真人叹了一口气面露遗憾，未多作劝告：“既然如此，我送小友回山路吧。”
随即，一抬手，分出一缕风，将李厌神放到不足十里外的一条路上：“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你就能找到洞府了。”
“多谢前辈。”李厌神深深一拜，迈步离开。
“两位小友可想好交换？”
“在下愿意交换。”陈宗师毕恭毕敬教出果子，并在陶真人那里得到了一枚丹药，想也没想一口吞下：“陶前辈…在下…”
“我知道了，你也去吧。”说完一挥手，将他送离云端。
“多谢前辈。”
陈宗师也回到了那条路上，鞠躬道谢，只是他走的却是相反的方向。
“小友就剩你了，你是何意？”陶真人看向左一目再次笑问道。
左一目却未明言，只是问道：“真人，灰鼠婆婆修炼的是仙家，为何能言而无信？”
桃真人脸上讥讽一笑：“呵呵，因为妖杀人可管，人杀人如何管？”
所以是半路遭人截杀？还是贪图彼此财物互相厮杀？不过结果都大差不差。
“第三次了！”
他听到这句话已经第三次了，同样的话三次，表达之意却截然不同。
他师父说的是无能为力的无奈，鼠婆婆说的是佛口蛇心的狡辩，最后的桃真人则是漠不关心的讽刺。
“真奇怪呀，明明是同一句话，同一个道理。不同人说，代表意思却迥然不同。”
“那是因为每个人心中追求的道不同，所以才有了那么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和你的那位好友，刚才不也是分道扬镳了吗？”
左一目面色平淡道：“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不算的好友，最多也只是合眼缘，多说了几句话罢了！”
“前辈，果子不换了，放晚辈下山吧。”
“哦，看来我是猜错了，我本以为你修炼的是至阳之道，现在看来并不是。能告诉我你修炼的是何道法，我很好奇？”
左一目转过头，只觉得这位前辈没有礼貌，但还是坦然回答道：“《阴山经》。”
“嗯！”陶真人面露惊讶，很明显是听说过这本道法：“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看来你是真的不需要交换。倒是我刚才多言了。”
说罢，便将左一目送回山路。
“师祖，这《阴山经》明显带个阴字，为何他身上阳血之气会那么足？”
陶真人笑道：“尸傀嘛，肉身坚固倒也好用。”
可那两名青年剑客却未明其意，挠头疑惑。
半路上，左一目再次遇到陈宗师，只见他浑身是血，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看着穿一大半应该是土匪，就是不知这匪是何人所养，作用如何？
陈宗师擦了擦脸上的血，笑道：“左道友，未曾想这山上竟然也有土匪所幸被我全部杀了。”
“你倒是还有几分血性。”
“个把个人而已，有何不敢杀？”说完陈宗师下山离去。
左一目倒是没急着走，恰逢此处没人便让右右吞了果子。
【尸阴之气】：十年阴属道行。
倒是合他用。
不多时，山路之上传来一声惨叫，左一右走过去一观，李厌神的尸体横躺在路上。
动手的是那山魈，可未等左一目出手，就当着他的面，自行了断了。
这时，灰柳突然出现，走了过来。指着山魈尸体斥责道：“这行货竟然违背婆婆的意愿，出手伤人，死了也不可惜。不过这李宗师也是竟然不知好歹，违背婆婆的好意。要不然也不能激怒山魈，半路劫杀于他。”
“左道人，也看见了，这妖杀人我们可管了！仇怨也消了，可别怨在我们头上。”
左一目看着尸体，平静道：“我知，姑娘回去复命便是。”
“那这尸体……”
“交给我处理吧。”
“好嘞，多谢了。”大老鼠喜笑开颜蹦蹦跳跳的回去复命了。
左一目将山魈的尸体吞了又得一物，【山魈绿毒】：炼器有用。
此物作用极低，勉强能炼入法器。
果然死了的东西不值钱！
随后，他将李厌神尸体炼化成灰，让这个曾经扬言要成武圣的汉子，尘归尘土归土。
而直到今日，左一目方才明白，为何在修炼界中，像他师父殷云子和李厌神这样的修士，会如此稀少。
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活不到成为高手的时候，便死在了心理的底线上。
……
七日后，仙府内载歌载舞，韩景城喝的酩酊大醉，他推开洞房门道：“娘子，你在哪儿娘子？”
“相公，我在这儿！”一个肥硕的白老鼠穿着喜袍，坐在床头。
一摘下头盖露出一双大板牙，吓得韩锦城瞬间清醒，连连后退：“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嗨！这洞房花烛夜哪有穿衣服的。相公，我来了！”说完那肥硕的身体飞扑过来。
“啊~你不要过来呀！”
几年之后，韩景城身形消瘦一命呜呼！
仙家洞府，再次紧锣密鼓地张罗起了选婿，十年一次仿佛是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