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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该死的不是你

    外面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子肆无忌惮地砸落在她身上,乔浠单薄的躯体在雨里摇摇欲坠,这场大雨好像是有毁天灭地之势,要将整个城市给吞下。

    池焰刚才在房间里就隐隐听到了楼上似乎有争执吵闹的声音,伴着雨幕虽然听不真切,但他心里记挂乔浠,还是出门看了看。

    池焰前脚刚从屋子里出来,后脚就瞧见有一抹娇瘦的身影跑出了院子,仅仅一眼,他便认出了那是乔浠。二话不说,拎起屋檐下放着的那把雨伞就追了上去。

    暴雨如注,乔浠像是疯魔了一般,漫无目的地四处流窜。雨幕模糊了天地,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只能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脏寒若冰霜,像是被人丢在了南极冻湖里一般。

    “乔乔!”池焰一边追她,一边喊着她的名字。

    跑在前面的小姑娘像是听不见似的,池焰越喊,她脚下步子越快,像是在跟谁较劲儿。

    她一边跑着,一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身上的衣服完全贴附在她身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终于,她似乎是泄了劲儿,膝盖突然一软,重重摔在了雨里。

    “乔乔……”

    乔浠吃痛,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冰冷的雨粒子浇在身上,凉得彻骨;但是跟心寒比起来还是绰绰有余。

    夏天衣服单薄,裸露出来的皮肤全部被冻得发紫,一头长发黏黏腻腻的贴在肩膀上。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依旧不改清秀昳丽。一双含水杏眸噙满了眼泪,生生撕扯着池焰的心,他见不得乔浠受委屈。

    一双蓝色板鞋缓缓步入她的视线,乔浠认识这双鞋,伴随着黑伞遮过头顶,瓢泼冷雨被隔断瞬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它主人的模样。

    她缓缓抬眸,池焰脸上的担心和急色清晰可见。

    下一秒,少年温热坚实的怀抱将她包裹,乔浠再一次闻到了池焰怀里那股令她安心的味道,鼻腔忽然一酸,心里的酸涩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少年像是护什么绝世宝贝似的,臂弯紧了又紧,嘴里不停地低声安慰,“没事了,我在……”

    这一刻,乔浠无可诉说的委屈像是得到寄托,满腹心酸终于有枝可依,忍了许久的泪意也终于在他怀里决堤而出。

    ot池焰……”她声音在都止不住地发抖,“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该死,所有人都在盼着我早点儿下地狱。”

    她每说一个字,池焰心里就像是被人多划了一刀,他低头亲了亲乔浠的额角,“该死的不是你。”

    是那些伤害她的人。

    池焰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打算问。脸上五指分明的巴掌印也能让他猜到个大概,能让她哭成这样,指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不问,是因为不想让乔浠再一次回忆伤疤。

    “乔乔,地上太凉了,咱们先起来好不好?”

    乔浠没应声,只是无助地摇头。

    池焰什么也都不说了,只是拼命用自己的体温暖着浑身冰凉僵硬的乔浠,试图将自己炙热滚烫的血液融进她的骨肉里。

    ……

    她说她不想回蝉鸣巷子,那里除了美好与快乐,带给她更多的是苦难与恐惧。

    池焰带她开了间酒店。

    “先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乔浠双目猩红,没说话,只是木讷地点头。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进了浴室,池焰怒火中烧,咬牙暗骂了一声。

    他心里憋着口气,其实池焰挺自责的,为什么没保护好她?为什么又让她受委屈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偏偏是她的亲生父母?

    有时候池焰真想冲动一次,但他从小的教养和道德不允许。“亲生父母”就像是一道束缚一样,将他们都困住了,这种无力感令池焰窒息。

    乔浠进浴室打开淋雨的一瞬间,冰冷无力的身体才算是稍稍得到一丝缓解。热水从头而至,暖意遍布四肢百骸。

    她仰头冲着淋浴,紧紧闭上双眼,任由热水将她侵袭。耳边是流不尽的水声,脑海里源源不断地回荡着乔建设毫不客气的一巴掌。

    令她作呕的那张猥琐脸在她脑海里挥斥不去,腰间仿佛还停留着他那只肮脏大手。

    她咬紧了发白的嘴唇,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思绪,她想将这一切全都抛出脑海,但却怎么也忘不掉。非但抛不掉,还越发清晰。

    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涌上嗓子眼,乔浠迅速掀开马桶,吐了个干净。

    守在门外的池焰听到里面的动静有些不放心,他敲了敲门,问道:“乔乔,没事儿吧?”

    约莫过了半分钟左右,乔浠才缓过劲儿来,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没事儿。”

    池焰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就在门口,有事儿喊我。”

    “知道了。”

    乔浠像是一只濒死的海鱼,而池焰就是她仅能触及到的海域。

    ……

    乔浠在浴室待了很久,池焰心里挂念的不行,一直守在浴室门口寸步不离。

    终于,浴室的水声停了。

    “池焰。”她喊他的名字,“我洗好了。”

    池焰刚才在手机上点了美团,从网上超市买了贴身衣物和家居服送来。

    “乔乔,你开下门,我给你递东西。”

    她软软的应了一声,随既将浴室开了条小缝。伸出来的胳膊上还沾着未曾消散的水汽,从池焰手里接过塑料袋。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池焰触碰到她光洁滑腻的肌肤的一瞬间,心里莫名奇妙开始燥热起来,连同喉咙也一道发紧。紧接着,脑海里就浮现了她在浴室里的样子。

    他拧着眉头,抬手往自己脑袋上锤了两下,暗自骂自己是畜牲。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满脑子黄色肥料,真特么不是人。

    十七八岁的男孩儿血气方刚,脑子里本来就没装什么好东西,青春期正常生理现象罢了,怨不得他。

    浴室里,乔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像鬼。她突然自嘲一笑,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又怎样,不在乎你的人依旧不会心疼半分。这个样子只会折磨自己,让爱她的人为她担心。

    她扯着嘴角冷冷自嘲,果然人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就算她今天真的被强奸了,乔父乔母大概也是同样的态度。

    所以,她就不该有期待,一想到自己刚才打开房门看到乔父乔母的瞬间下意识冲他们委屈,乔浠就觉得自己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