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轿子内的希萝本来还在紧紧张张地等着陆则下一步的动作。
但闻言，她却愣了一下。
——因为陆则这次的声音，不复先前一贯的森然阴沉、冷漠偏执。
只是带着一种……
纯粹的放松，与释然。
——就好像是他灰蒙蒙的世界中，总算有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即使仅仅片刻。
“……”
希萝真的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她对陆则的最后印象，便是他发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足以证明他已经是个变态的信……
而且，陆则刚刚也看到了她的装束，肯定知道她要嫁人了……
——那么他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一时间，无人再开口，只有风声微动。
希萝紧张的发慌，还在考虑着一会儿要是他发难，她该如何是好……
终于，独属于陆则的声音，如雾般静默弥漫了起来……
“不要再做傻事。”
他说。
“……”
希萝只听见他在轿外，缓缓道：“……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值得你用自己的去换。”
希萝有一瞬间的茫然。
半天才反应过来。
——陆则他说的是……她想替傅清野受魔种一事么？
“……”
陆则还没说完。
他继续冷冷淡淡地沉然道：“不要妄自菲薄。”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你配得上一切。”
……
“萝萝，不要再随便救人。”
他清淡一笑，幽幽道：“尤其是救我这般的人，如农夫与蛇。”
“……”希萝内心感到一种无以名状的奇怪，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
但自希萝开口后，得到的却又是仿若永恒的沉默。
树叶摩擦轿子边沿，沙沙作响。
空气，凝滞着一层薄瑟的凉意。
过了半天，希萝也没有得到答复。
——让她几近以为，他已经走了……
可是，她最后还是听见了他飘渺的声音。
“没什么。”他说。
但说完这三个字，陆则再次停顿了良久。
……
在漫长的等待后，陆则忽然又轻又缓地低低道——
“……何希萝，我放弃你了。”
他的声音如风般飘渺，仿佛一吹便散。
直到话音末尾——几乎让人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可希萝听清了。
她揪帕子的动作滞住，随即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
见她如此反应，陆则垂眸，似笑非笑地漠然讥嘲道：“自然。”
“…………”
希萝犹豫。
“我虽性格沉闷。但一直以来，亦有追随者。”陆则声音无比冷酷无情：“……不至于在你这里吊死。”
希萝：“……”
——陆则竟然会和她开玩笑了……
——他莫非是真的放下了？
可希萝依然纠结——他写的那些信，还有想囚禁她的念头……
即使隔着一层帘子，陆则却好像能透视人心一样，淡淡道：“先前是有些魔怔了。现在想来，愚蠢至极。”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希萝讷讷地问。
“自然是同我过去的愚蠢道个别。”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