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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神医到

    “赛扁鹊”的眼神儿不大好。那是年少时,母亲早亡,父亲江湖上飘零,他跟着婶母度日,少不了受些折磨,四岁出疹子发高烧,得不到相应的照料,致使左眼成了玉石眼—得了白内障的病。

    “赛扁鹊”的腿脚不怎么利索。那是他年少时练武术,夜间因左目不明,误将沟渠当成了平道,跌下去弄了个右腿粉碎性骨折。后来,他父亲给他正了骨,养好了,虽不致残废,但右腿比左腿短了。

    故他走起路来,有点儿踮脚。“赛扁鹊”个头矮,只有一米六零左右,是因为他正长身体时,很少得温饱。“赛扁鹊”是从小受苦的人,故养成了与众不同的毅力,他不怕吃苦,有股子钻劲儿,故受下祖传的医术,又发展了它。更因为他自己是受人歧视长大的,所以他颇能同情人。

    眼下,他急走如飞,甭看是跛脚,终是练功的人,走得还是比一般人快。遥遥望见紫竹庵了,也许是刚才姑娘们把话说得太严重的缘故吧,他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紫竹庵就要大祸临头似的。

    等他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了庵门口,天近黎明,正是最黑的时刻。庵门紧闭,一个姑娘上前,轻轻拍了三下巴掌,门“吱呀呀”开了。里面走出那个年近六旬的老道姑,合掌打了个问讯:

    “善哉,善哉!老先生驾到,请往里。徒儿,带道来……”

    小道姑挑一盏白色纱灯,躬身说:

    “请!”

    “赛扁鹊”连说:“好,好!”照直往里闯。才转过一道影壁,只觉眼前一亮。定睛一看,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呆了。只见:少说也有四五十个小衣襟、短打扮的女人,手持刀、枪、棍、棒,在明晃晃的汽灯照耀下,从大殿上一直站到廊下,杀气腾腾地排列着。中间只留下了一个人通过的甬道,显然是要他从中穿刀枪而入。这是要来一个下马威呀。

    “赛扁鹊老先生请到!”

    打头阵的一个女人,不高不低喊了一声,显然,这是怕夜里声音传得远了,故意压低了嗓门儿。

    “请,有请老先生!”殿里,有人应声。

    不容“赛扁鹊”应答,他身后拥上了两个高大有力的妇女,半推半架,将他簇拥而入。“赛扁鹊”进了殿堂,感到气氛更是紧张。

    有八个高大的少女分列两厢:左边的,个个持着张大机头的手枪,右手的,举着明晃晃的匕首,个个横眉立目,亚赛煞神。哪儿是请大夫治伤?倒象是审犯人要开杀场。他打了个冷颤,转身要走。

    “给我坐下!”

    有人一声厉喝,随后四五个女人一拥而上,将“赛扁鹊”按在一张太师椅上。

    “赛扁鹊”壮了壮胆,心想:到哪儿说哪儿的话吧,头一抬,想看看为首的是谁,另外也想同问,金龄童呢?他发现:正座是安在挂着床幔的床前面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

    他一看,乐了,这姑娘他认识:是李素贞新结义的姐姐,原来是唱武旦的,名叫赵杏梅。艺名叫“水芙蓉”。前不久,她被什么日伪胡市长相中了,重金买通了她妈,要娶她当三姨太。她就逃了,入了李素贞的侠女社,干起了杀富济贫打日本鬼子的勾当。上次,燕二和马七留下请柬要他送,他派徒弟将请柬送到李铁拐斜街,没见到李素贞的面儿,就是赵杏梅收的柬。无疑,她眼下的位置,相当军师一类的角色了。既是熟人,“赛扁鹊”就笑了笑说:

    “姑娘,你们这是给我摆的什么迷魂阵哪!我那金龄童呢?”

    赵杏梅板着个脸儿说:

    “本来,咱们是老朋友,按理,我们应尊您一声伯父。可您上次替日本鬼子下请柬,不由我们不另眼相看,对您有些生份,有些不放心。”

    “赛扁鹊”说:

    “姑娘,误会,误会!那天我不在家,是贱内答应了人家,不得不为之。不过,对日本鬼子,我是恨入骨髓的。”

    姑娘冷笑一声说:“人嘴两张皮。谁不捡好听的说!可谁看见你的心了?”

    “赛扁鹊”说:“这个,也不难,只看我怎么行事吧。”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赵杏梅冲旁边一努嘴儿说:“来,请先生过过目。”

    “是!”殿外廊下,有女人答应了一声。须臾,两个高大的姑娘,用杠子抬进了一只有六十公分长、四十公分高、四十五公分宽的牛皮箱来,“咚”放在了地上。

    “姐妹们,打开!”

    有姑娘拿钥匙捅开小吊锁,打开了箱子盖儿。“赛扁鹊”一瞅,满是金元宝、银元宝和银元古玩儿之类。

    “这……”他诧异地说:“给我侄子治伤,我还能要代价吗?何况,这样厚赠,也……”他的“太多”几字还在嗓子眼儿里,那越杏梅又说:

    “把人拉出来,叫他看看。”

    “走”一声喝,又是四个姑娘,手持寒森森的鬼头刀,由殿外推进了五花大绑的金龄童——穆耘来。

    “这,这……”那“赛扁鹊”惊得站起来,不由张口结舌,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原来,赵杏梅派去的人工夫大了,不见回来,她就恼了,喝叫手下姐妹:

    “将这厮捆了,天一亮人不回,再不用问他什么,给我零刀割了他。然后咱们再愿散的散,愿死的死去……”

    事到此,穆耘虽是心上着急,脸色很沉着,又耐着性子,叫她们捆了个结实。多巧,人刚给捆好,外边报:

    “望见影儿了,‘赛扁鹊’来了!”

    此刻,穆耘一见“赛扁鹊”到了,尽管被绑着不方便,仍是跪下行礼:

    “小侄给伯父磕头了,您好。”

    “这……”“赛扁鹊”仍旧十分诧异。“你……”

    赵杏梅说:

    “没有什么新鲜的,听我说!”刚一开口,“噌”一下子,从裹腿上拔出了一把十分锋利的七寸匕首,甩刀扎在身畔条案上,望着发颤的匕首一笑说:“这年头世风不古,江河日下,人心难测,甭怨姑奶奶们谁也信不过。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丑话在前,省得将来说我们侠女社的人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