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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夜谈

    穆耘见他将自己今天的到来分析成,还是为退亲事打准备,也没哼声。他心想:

    “是啊,通过我此次煞费心思地帮助她们,使她们终于认识到,我是她们可靠的朋友,不再提那件事,倒不能说不是一个办法。”总的讲:今天姑娘们不提那事儿,他的心情很愉快。他随机应变地又想:

    “今后,她不主动提,我就不问。以逸待劳,且看发展。”他拿定主意,就是刘化东同志指出过的,用结亲的办法辨别人并不是最妥贴的办法的话,也先不讲了。不过,他心里自已告诫自己:穆耘哪穆耘,你得比以往更加对她们见义勇为才成。“赛扁鹊”城府很深的几句话,无形中提示了穆耘,使他思想上产生了一个新的折中方案。说实在的,这次受命返回来,他是做着赵杏梅一见面就问那事的准备的。假如,她当场问:

    “怎么,回来会亲来了?”

    他就牙一咬回答:

    “是,用不着七天,我今天就来会亲。”

    “赛扁鹊”见他低头不语,笑着说:

    “昨天,你只割了个活口给我,叫我好难往回走。可我晚上又一想:人家姑娘是那么个人尖子,甭看先提出了那事儿,真到日子头上,也不一定轻易就嫁给你。这个,你信不信?”

    经他一提醒,穆耘一想李素贞和赵杏梅刚才的神态,点了点头儿。

    “赛扁鹊”说:“我还是那句老话。你好好想想吧,能娶她当媳妇儿,也是造化了。”

    人的心理就是怪。先前,穆耘认为,他只要说个“行”字,就非得娶李素贞当老婆不可,而他不愿说,故就千恼万烦。一天多之后,他经过思想斗争,下决心说“行”字儿了,人家又说,你说“行”还不一定“行”,他倒思想“咯噔”一下子,略有惋惜。所以“赛扁鹊”说“能娶她当媳妇儿,也是造化了”,他不由真挚地点了点头儿。

    见他点头,“赛扁鹊”不由哈哈大笑。

    穆耘见他兴致非常好,也很高兴,随换了一个话题,攀谈起来。

    有姑娘给他们送来糖果、花生、瓜子、点心,端来茶水,他们亦来之不拒,一概笑纳。随后又有人给摆上丰盛的晚餐,两个人胃口也很好,吃了个杯盘狼藉。

    当夜,穆耘就睡在了此处。“赛扁鹊”愿意跟他聊天,也搬铺盖来,在此间搭了个铺相陪。

    夜深人静,“赛扁鹊”悄悄地说:

    “孩子,你再说说咱老家河北任丘、白洋淀闹共产党,八路军的事儿,我听听。”

    穆耘心中暗喜,存心卖了一下关子说:

    “我也没回去过。不过是道听途说,听人家的。“

    “那没关系,你说说,人家是怎么说?”

    穆耘清了清喉咙,故意慢慢地说:

    “说这个要是叫日本鬼子和国民党知道了,可要杀头的……”

    “赛扁鹊”有些急了:

    “啰嗦什么,这脑袋已经是掖着的了,还怕那个?”

    “那我就说了。”穆耘憋不住快笑出声来了。

    “好,说说。”

    穆耘看到火候了,就放大声详细讲起来。此次,他是倾囊而出,将在党内学到的理论,一股脑儿端了出来。他先讲列宁领导苏联创造了第一个共产党国家,穷人在这个国家可以当家作主;随后又讲到中国,国共如何合作,才有了北伐的胜利;后来,国民党蒋介石如何叛变,逼得共产党不得不八一南昌起义,秋收起义。日本鬼子侵略中国,中国共产党又提出停止内战,并举行了两万五千里长征到了陕北。七七芦沟桥事变,中国共产党又如何提出抗日统一战线,共同抗日,并不记前仇,取消了红军编号,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开赴抗日前线。如今的白洋淀,成了冀中的一个小小抗日根据地了……

    穆耘不是一个理论家,他参加革命,也很有传奇色彩。一九年冬日,他那会儿正在平拜师学戏。有一天,他早晨练艺起早了,忽听高墙外的深巷里有人激烈搏斗的响动。他纵身跳上墙头一看,只见四个彪形大汉手持匕首、铁尺短棒围攻一个人。那人手无寸铁,赤手还击。看他手脚功夫不错,可终是众寡难敌,渐渐被逼到旮旯,局势难支。

    穆耘喊了一声:

    “四个打一个,不是好汉,我加一个。“跳下了高墙。

    他是个愣头青,下来就拳打脚踢。那四个人防不到身后有人发起攻击,被打得跌跌撞撞,滚滚爬爬,最后狼狈逃窜。那人得救了,上前拉着他的手说:

    “小兄弟,多亏了你了……”

    穆耘定晴一看,这人穿着一身国民党的军官制服。他吐了口唾沫,说了声“晦气”,转身就走。他心里后悔了,后悔自己瞎了眼,竟救了个长官。长官没有几个好东西,说不定,那四个人是受不了他的威逼勒索,才寻机报仇的呢!

    那军官一把拉住了他,急切地说:

    “小兄弟,甭走,听我说。我不是鱼肉百姓的官儿,我是冯玉样将军手下的抗日爱国军人,现在是教官。那四个人,是国民党派来的特务搞暗杀的。”

    说别的算没用,一提冯玉祥,北平一带的百姓、艺人们,还是有几分赞成的。穆耘面色和缓了些,说

    “先生,您伤很重吧,我送送您……”

    那军官说:

    “伤嘛,倒不重。有个伴陪我走走,倒是真需要。来,小兄弟,帮忙帮到底吧,救人救到家吧。”

    就这样,穆耘叫了辆人力车,一直把他送到了黄土岗军营。从此,他就和这位教官成了朋友。那会儿,军校教导队的学员们,都叫他王教官长呢。

    后来,一来二往,他们越来越熟,交情越来越深,他在王教官长的开导下,毅然放弃了学戏这一行,在教导队当了士官生—学员。后来,他又在王教官长的指导下,参加了中国共产党。

    不久,打着冯玉祥旗号的教导队,终于被国民党挤垮了。王教官长奉共产党之命,领穆耘到了河北农村搞农运工作。从此,王教官长也就改名叫刘化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