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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教导处

    教导处内阴森森的,空调推送的阵阵冷风,反而让人觉得全身不自在。

    教导主任林主任是个留着胡渣,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胡渣掩盖不了他的年轻,而戴着眼镜,好像能让他更斯文一点。

    “你!怎么了?”他直接地把问号,曝光在闷热的空气里。

    他有些发胖的体态,在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看着眼前站立在他面前,仪表堂堂,一表人才的易立,来回地踱着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一件很棘手的问题。

    宿管阿姨说了易立几句就回去了,大概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把训人的时间和空间,都积蓄给了教导主任。

    “怎么又是你?”教导主任的眼光里,透露出了些许的凶神恶煞,他瞪了易立几下,头发都快要站立起来了。

    批评的话,就像狂风暴雨抖落在易立的心房,那个最软绵绵的地方。这是易立意料中的。

    “你他妈的变态啊!不知道学校规定,男生不准进入女生宿舍楼呀!”

    他以前好像是教体育的,带着体育老师特有的粗犷与豪迈,批评起学生来,连脏话都派上用场了。

    易立还想解释些什么。但是,他那句“我其实是背一个崴了脚的女生上楼,”的话,支支吾吾的,到嘴边就变成了“我……”,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更多的时候,易立总是自己抱怨自己的没用,那些酝酿了好久的情绪,那些预存了好久的思维,都如风里四散的柳絮一般,随风摆动,找不到一点自主的方向。

    就像风里摇摇晃晃上升着的泡沫,很美丽也很短暂,即使很努力也很坚强,还是抵不过风中的摇摇曳曳。

    易立心里想:“今天运气真的是背到家了,做好事还被拉到教导处来了!”他想起自己初中三年,还未曾因为什么事,被拉到教导处来,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莫名的心酸,豆大的泪水从眼睛里挤了出来,委屈得在眼眶里打转。一种从身体里迸发出来的,忧伤而深沉的气息,在易立四周弥漫着,久久不能散去。

    时间在沉闷的空气里,缓慢地流动。

    教导主任看着,眼前这个呆若木鸡的男生,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男生,再问下去也是问不出什么话来。

    他撇了撇嘴,抬起的眉毛又微微地皱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易立离开。

    这时候,昏暗的教导处,闯进了一个身影,是一位中年的男老师,

    “怎么了?在训学生吗?因为什么事啊?”他好像还没有发现易立,只是来教导处领档案袋,就随口问问。

    那声音轻车熟路地闯进耳蜗,易立有点胆怯,把目光稍微地抬起来,再慢慢地倾斜过去,“那不是爸爸吗?”

    他的脸有点发烫,像火烧起来一般,只听见教导处里电水壶,水快要煮开的时候,发出的呼呼的声音,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爸!”那句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到了嘴边,又活生生地给咽回到肚子里面去。

    毕竟,在这种场合,父子相认,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

    倒是父亲先认出来易立,他有点吃惊,皱了皱眉头,脸上乌云密布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眼睛停了停,用一种满载着惊讶的语调说话。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投进来。

    阴暗的地面上,有了一块矩形的光斑。

    教导主任的口气,马上就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没有吝惜地,拼命地挤出了僵硬的笑容:

    “怎么了?易老师,你们是……”教导主任的口气,瞬间颤颤地抖动着,他在空气里临摹着那些客套话。

    “他是我的儿子,这届高一新生,中考成绩第一名!”父亲迟疑了一下,两只眼睛明暗交杂,闪烁着很复杂的光芒,易立小心翼翼地用眼光收集着,里面有骄傲,也有说不出来的羞耻。

    “没什么事情!就是违反了一点纪律,说两句就可以了,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回去了。”

    林主任的话一下子就变得软绵绵的,含在嘴里,像街上小贩在兜卖的棉花糖。

    易立看了看父亲,又和林主任对视了有几秒钟,嘴角礼貌性地挂着粗糙的微笑,易立想,这大概就是人情世故吧!

    易立走出教导室,脸上总感觉有些发烫,那可不像是太阳灼到脸颊的那种温度,他脸上僵硬的表情,覆盖着凸起的青筋,像被火烧起来似的滚烫。

    他回头瞥了一眼,还可以看到父亲就和林主任,并肩站在一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但细心的他还是捕捉到了,父亲的瞳孔里有责备和失望的信号,而林主任的微笑,则多多少少地晾着一些虚伪,在裸露的空气里。

    他像是触电一般,赶紧把目光收了回去。

    教导处内,林主任好像察觉到这个信号,他还不忘和父亲调侃道:“也是个老实的孩子!”

    父亲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描述,什么样的文字去润色,简单点来说,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易立心有余悸地,在教导室门前的那块空地,停住了脚步,他抬眼看了看天空,蓝得还是那么地张扬,像在浅蓝色的墨水瓶浸泡过一般。

    校园角落里的凤凰花,开得正好!

    在屋外明晃晃的阳光下,他又看见了,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鲜活的脸庞,在滔天的白光里,显得格外地真实。

    有那么一秒钟,他懵了一下,思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干枯的躯体,随风飘散,去到我们去不了的地方。

    父亲,在教导处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把自己放在了内心最卑微的位置,那一个永远停留在记忆里的瞬间,我是多么地责备自己,是多么地深感自卑。

    儿子,长这么大,没能成为你的骄傲,甚至还没能让你舒坦一会儿心,反而成为你的牵绊,你的羞耻。

    我未能让你的笑颜舒展,反而成为了你那紧锁着的眉头稍上,永远挂着的牵挂,成为你难以启齿的羞耻的笑话。

    那一刻,我是多么地自责,多么地揪心啊,当多年以后的我,会是你的骄傲吗?

    我于是,很期待成长的到来!

    ——2011年 易立

    一群白色的飞鸟,从天空的一角掠过,翅膀交叠着,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划破晴天这幅巨大的幕布。

    易立抬起眼,飞鸟已经从远处的蓝天遁去,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他的眼神变得怅然了,赶紧下意识地低下头。

    那一瞬间,就看见套在他胸口的谢晓瑛的挎包,显得格外的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