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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冰与火

    时间在那一刻,荒诞地停下了脚步,一动也不动的。

    “怎么回事?”

    易立下意识地用脚用力地蹬了一下地面,又用小手捏了一下脸蛋。疼痛像泛滥的底格里斯河般,在身体内的神经里蔓延。

    “没问题呀!”他在内心深处小声地嘀咕着,深怕说太大声,被别人听到似的。

    “这是真实的世界啊!”他颔了颔首。

    在确定不是幻觉,也绝非梦境之后,他眼里的世界一动不动,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了。

    “那个挎包,横在我的胸前的那一幕,就像是卡片式的,插在了我十七岁的记忆里!”他后来在回忆里娓娓道来。

    可是,在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两个字,在绕着脑垂体不断地旋转,像一圈又一圈神奇的光环。

    “糟糕!”他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两个字,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一刹那间,所有的神经好像都打了个结,捆绑成一束了,它的末端抖动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搅动着思绪,让心海里变得躁动和不安起来。

    他突然感觉所有经过他身边的人,无论男女,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去打量,去揣测眼前这个看起来蹭满了慌张的男生。

    “这是怎么了?”他扪心自问,“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

    他把抬起头来的心事,用手指用力地摁下去,思维却被一种反作用力反弹回来。

    他好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紧张的狼狈模样,这时候,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嘲讽。

    仔细听,像是邻居蒋大武的音色——

    “你这个衣着光鲜的衣冠禽兽!”

    他乍的一惊,把复杂的目光触电一般,蜷缩回来,里面掺入了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想法,一抹一抹的浑浊在眼神里缓缓地晕开。

    “该怎么办呢?”

    他的心寻思着,低下头,或者抬起头,两幅画面都被嵌入了放大的瞳孔里,不安地躁动着。

    他站在教导处门前的树荫下,墨水一样浓稠的阴影,厚厚的一层,没有遗漏地覆盖在身体的表面,整个人,连同若明若暗的心事,刹那间变得沉重起来。

    “是因为胸前挎了一个挎包的缘故吗?”一个问号在心底抬起了头,在密密麻麻的心事里,格外的显眼。

    思绪沿着目光的方向,用光的速度,触碰到那个挎包了。

    “那是一个很精致的挎包,真皮的质地上勾勒着黑色的纹理,时尚的拉链搭配着潮流的背条,掂在手里好像能感觉到不菲的价格……”

    易立的回忆把故事的脉络,有条不紊地铺张开来。

    这样精美的挎包,就挎在易立的胸前,伸个手就能打开它,换个念头就能拥有它……

    而他却如梗在喉,一个大男生背着一个女生的挎包,迎着那些热辣辣的异样目光,脸都要被烧起来了。

    “或许我可以……”他只觉得脸红心燥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扶摇直上,摇摇曳曳。

    他的嘴角突然有了一丝坏笑的弧度,直截了当的性格,从他的嘴里暴露无遗。

    “这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捡白不捡的!”

    他挪开了脚步,沿着台阶拾步而上,抬起此刻似有千斤重的头颅,眼前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或向自己走来,或离自己远遁,都在眼眶里缥缈得像蚂蚁一样。

    你不知道的是,生活会在什么时候,就突然改变方向,或跌入万丈深渊的黑暗,或涉猎万里无疆的辽阔,你的一生,或许如蝼蚁般的渺小,或许如凤凰般的涅槃……

    而这一些看似微小的变化,其实取决于你自己。

    而世界正是由这些微小的变化,堆砌而成的!

    “不是吗?”他对着眼前眼前的空气收集下一句。

    其实,这一大堆携有哲理性的说辞,都是在讲给自己听。

    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需要听这些。

    可是,那一瞬间快要石化的他,需要啊!

    确确实实的需要啊!

    他的情绪,像沾上了水似的,变得湿漉漉起来。两只在那一刻,固定起视线的眼睛,所及之处,也跟着苍茫和忧伤起来。

    “也许一面相识,也算作一种缘分,做人不能够这样……”他喃喃自语道,好像在竭力地说服自己。

    他把脸转向左边。

    那些陌生的面孔,无数缕异样的目光,无情的嘲讽,都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他只站在太平洋里的孤岛,背对着夕阳,昏暗里却有一种烈日灼身的错觉。眼里的世界瞬间变得黯淡了,一下子就褪去了五彩缤纷的颜色,只剩下一盏聚光灯,对准了他……

    来自初秋的凄厉北风过境,一大片芦苇伏倒在一片辽阔,夕阳为天的轮廓描上了一道金边,只剩下固执的心,还在不安地揣动着……

    他把脸转向了右边。

    谢晓瑛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在脑海里,像大脑皮层一样凹凸不平地呈现,她就坐在双层铺的下铺上,眼里泛着焦急的泪水,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宿舍里,却有种被混乱的眼泪,灼伤眼角膜的错觉。

    阳光在一片灿烂里,却被掺和进莫名的伤感,把孤单的人,落寞的树,还有伤感的建筑物的影子,拉得像满怀的惆怅一样的长……

    他把头摇晃来摇晃去。

    左右两个画面,上下两个场景,过渡自然,没有皱褶地切换着。

    太阳从头顶上没有声音,一点一点地向西遁去。

    易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挎包,夏日的光,气息什么的,浓稠得像附着在他眼皮的黏质,让他一下子睁不开眼睛。

    后来他承认了,在那一刻,他的心如琴弦一般绷了一下,突然有种心动的感觉,这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该有的一点想法,谁能不心动呢?

    “怎么了?你的脸……怎么了?”蒋大武把脸凑了过来,一脸坏笑地,把问号簇拥了过来。

    “怎么你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啊?”易立伸了伸舌头。“我的脸怎么了?”他把好奇蹭满了脸上。

    “嗯!怎么说呢?好像冰和火在打架一样!”蒋大武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贫乏的语文词汇里,勉强地拼凑出一个比喻句来。

    “冰与火打架?”易立知道学习成绩一般的蒋大武,已经竭力了。可是,他转念一想,又何尝不是呢?

    易立又一只脚踩过了,不知道谁划的一条醒目的线,堕入了遐想的世界。蒋大武也悻悻地走开了。

    他的脸像石灰碰到水一样燥热,每一条神经在阳光下,仿佛都会自燃起来,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心跳,甚至每一个眼神,都在剧烈地颤动着,把时光抖落了下来。

    易立在那一刻才骤然明白,原来做坏人的感受,那种心灵的拷问,还有灵魂的追逼,也不是那么地好受的。

    谢晓瑛,你知道吗?那一天的我,正面临着人生中的一次重大考验——一道只有简单到只有两个选项,却让我迟疑了好久的选择题!

    为了交出一个,让你和我都满意的答案,我用了好一阵子,去揣测自己的心事,去担忧你的处境!

    你不知道的是,在你不知晓的情况下,我默默地选择了良知和自省!

    也许,成长就在那一天,悄然地降临。

    ——2011年 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