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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念奴娇

    谢晓瑛和曹华丽的脸色,都半透着铁青,安静地坐在各自的床上,重重的心事都锁在眉目间。

    刚才那一幕于她们而言,显然还心有余悸,沉默像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心头不说话。

    谢晓瑛的嘴唇动了一下,有种想要说话的样子,却又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好久才从上下唇合起的缝隙里,弹跳出一句话来:“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哪个?”曹华丽脸上簇拥着的表情,像一潭死水般。

    谢晓瑛把恼怒逼上了眉梢:“你明知故问!”

    曹华丽嘻嘻哈哈地,嘴巴张开着,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又把目光投向了曹华丽,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连忙把刚到嘴边的话给收了回来:“我挺担心他的,左眼老是跳个不停!”

    “管他呢!我们自己没事就好!”曹华丽的眉头皱了一下,扭曲的弧度下面,填满的都是些漠不关心的神色。

    她把视线转移向了窗外,一语道出了自己的忧虑:“也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供出我们?毕竟是我们叫他上楼的。”

    谢晓瑛的一个念头拽动着思绪,一个声音在心海里慢慢地滋长:曹华丽明明知道的,她担心的不是这个。

    谢晓瑛见曹华丽满脸不在乎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推开窗,夏日里腥热的风,扑面而来,谢晓瑛突然撩起话题,透过骤起的风捎来:“华丽,今天天气不错,早上好像还下雨了,是阳光雨呢!”

    谢晓瑛突然拾起了,一段回忆的片段。

    今天早上,晓瑛爸爸开车,从玉城载她来新华上学的途中,有一段时间,视线被雨模糊的车窗遮挡住,此时的阳光又被车窗折射成毛茸茸的光晕。

    “爸爸!是阳光雨!”谢晓瑛一脸的惊讶,满怀期待地看了看爸爸!

    晓瑛爸爸只顾着开车,没时间精力去关注这些!

    谢晓瑛不知道的是,在她家的小轿车,经过公路旁的公交车站,阳光雨里拔节的木棉树下,有两个人,后来改变了她一生的两个人,发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喟叹

    “是阳光雨呢!”

    ……

    她无意的话,翻开了曹华丽一页页的记忆,她把话接住:“对了!我就是在那场阳光雨,避雨的时候,认识那个高个子的,当时有人说他,说他……”曹华丽的话变得断断续续,也不知道她话里藏着什么玄机。

    “说他怎么了?”谢晓瑛把头凑过来问,“他不会是个学霸吧?”谢晓瑛眉目里透着好奇,眼睛里有了神色。

    “对!他就是个学霸!”曹华丽用手摸了摸脑袋,所有的记忆都储存在里面,可她就是故意地漏了一拍。

    “我们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他?毕竟人海茫茫的!”谢晓瑛把伤感拉得和她的语句一样长。

    曹华丽一征,顿了顿口气,嫉妒就这样溢于言表:“怎么?你喜欢上他了?”

    “拜托!华丽!我们现在才高一!不要这样谈情说爱好不好?”她挑了挑眉毛,拍了拍曹华丽的肩膀,口气变得严肃起来,话里透着些许的少年老成:“我只是觉得他人挺不错的,话也挺多的,更重要的是……”她的话戛然而止,像纤维塞住了毛细血管。

    “更重要的是什么?”曹华丽把话接下去,新奇就这样在她的眼睛里翻滚,好像不逼着谢晓瑛把话说出来,就誓不罢休似的。

    绯红色悄悄地涨上了谢晓瑛的双颊,她把话按住:“他还……还看过我的裸体!”谢晓瑛随手拿起桌子上室友的一本杂志,半遮住面地喃喃自语。

    谢晓瑛这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态,让曹华丽顷刻感觉,恶心从喉咙里涌了上来,她几乎快要笑趴在床上:“我也看见过你的裸体!”

    谢晓瑛假装没听见,在扎自己的头发,曹华丽笑喷以后,也没再搭理她。

    曹华丽掏出一本小笔记本来,圆珠笔在上面沙沙作响,留下了歪歪斜斜的两行三行的字,谢晓瑛想,她大概是想用文字挽留住,今天那些或明或暗的心情吧!

    曹华丽是喜欢写日记的,那些青春悸动的时刻,都被笔尖拦腰地截断,留下的泛着生命一圈一圈年轮的横截面,永远地锁在了这本小小的日记本里

    可是,谢晓瑛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她的眼皮像灌了铅似的,疲倦就像有几百斤重,压得她闭上了眼睛。

    谢晓瑛躺在床上,把扭曲着的脸转向墙的那一侧,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着觉,今天发生的一幕一幕,像电影画面不断地回放,思绪总绕不过去,被它牵扯着走。

    她始终找不到可以入睡的理由,好像眼睛一闭,就瞧见易立的身影向自己走来,满眼都是他十七岁的样子,他踱着轻轻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

    渐渐地,那一团迷迷糊糊的幻影,渐渐地长出了人的轮廓来,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清他,那挂着可以榨出阳光的微笑的脸庞,再近一点,连皮毛和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地,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一大口一大口的呼吸,还有星星点点分布着的青春痘,和起起伏伏的心跳……

    “是你吗?高个子?”她把话埋在沉默的梦里。“你怎么不说话了?”她又焦急地问。

    “我被抓去教导处的时候,你连吱一声都没有,会得报应的!”那幻影突然吭了一声。

    ……

    “啊!”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空气分裂出条纹状的裂痕。

    她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世界了。

    “不就是做了个噩梦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一旁忙着在写日记,期待用笔尖在白纸上,摩擦出什么的曹华丽,漫不经心地揶揄了一句。

    “啊!”谢晓瑛又歇斯底里般的喊了一句。

    “到底怎么啦?你倒是说呀!”曹华丽不耐烦了,这一次,她直接“飞”过去一个白眼。

    “啊!这下死定了!”谢晓瑛那树状图似的伸张开去的思维,就像突然触电一般,不可思议地大叫起来,整个人拼命地颤抖。

    那歇斯底里似的叫声,好像整栋楼都听得见。

    那种惊悚和茫然,像会流行传染的感冒病毒一般,直接复制黏贴到曹华丽的脸上。

    她突然意识到,谢晓瑛的忧虑,不止一个噩梦那么简单,她抬起眼,突然发现,眼前这方小小的时空,被掰成了两边,一边阳光明媚,而另一边,被黑暗所吞噬。

    “我的包呢?”

    谢晓瑛就站在漆黑一片里,大声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