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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停车场

    那一天的夕阳,在枝繁叶茂的树影夹缝里,不经意地遁去。

    微风把楠木枝叶摇晃成为海里的海藻,浮游在这个世界里,时光在树枝的缝隙里来回地穿梭,但终究还是,挽不住夕阳西下。

    易立爸爸,因为要带毕业班自习课的缘故,要到五点半,才能接易立回家。

    易立,于是,就很盼望五点半,那一刻的到来。

    “夏天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已经是走到傍晚尽头的新华,不见一点暮色!”易立把口里的长叹,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光晕来!

    太阳好像还不舍得,短暂地告别这个世界,而对于易立,还有吴迪生来说,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

    “嘿!你说我们就这样,高中了吗?”易立老不觉得自己的话矫情,但在吴迪生口里,那都叫煽情啦!

    “拜托你!不要用这种文绉绉的语调说话好吗?”吴迪生把厌恶的眼神,空投了过去。

    “那应该怎么说呢?”易立把反驳掷了过去,语速很快,让人在字与字之间找不到一点空隙,好完成一次呼吸!

    “你应该说,我们今天读高中了哈!”吴迪生把一本正经演绎得活灵活现的!

    “切!”易立不假思索地,居高临下的鄙视,从口里陡然而降,“没有文化的臭文盲!”他似乎想把俗不可耐的光环往吴迪生的头上套!

    “拜托!这是现实,好不好!”吴迪生不经意地揶揄了一句,“按照你这个说话和逻辑推理,怪不得你考不上揭阳一中!”

    吴迪生的话长出了棱角,有了锋芒,让易立的心,好像多了几道伤痕,通身遍体,血淋淋的,让人害怕!

    易立把头仰起来,又忽的整个人,重重地往后面坠下去,都快要完成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了。

    “你!”

    ……

    他只好无奈地把头摇晃起来,所有的心事都藏匿在尴尬的一笑里,伤口裸露在可怕的孤寂里。

    在学校的教师停车场,五点二十五分,整个学校仿佛在黄昏里昏昏欲睡,易立抱着一根铁管做的空心柱子,无聊地转着圈圈。

    吴迪生就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看着不远处篮球场,一场精彩的三对三斗牛篮球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哇!精彩的大灌篮!”吴迪生情不自禁地喝彩起来,低头一看时间,五点三十分,吴迪生腕间的手表,那根比较长的指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六这个数字的时候,整座校园,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这划伤了缄默时空的铃声,把新华中学,最晚放学的那一批学生——高三级学生,送上了回家或者回宿舍的道路了。

    好在龙文已经被他姐姐龙九妃,接回家了,一整个下午手忙脚乱的两个人,总算可以好好地舒展一下筋骨,好好地活动一下四肢。

    易立把口气拉得像夕阳下的倒影一样长:“迪生啊!刚才可吓死我了!”短暂的停顿一下之后,他又继续地说下去:“要是龙文兄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额油!”吴迪生顺势打了个喷嚏,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朝着两个鼻孔,用力地把鼻涕抽出来,那一刹那的空气,都好像发生了剧烈的晃动:“说得跟言情里的情节一模一样!”

    “今天发生的事,那不就像言情里的情节吗?”易立轻叹了一声,的确,今天的故事确实跟里的情节没什么两样,故事在蹒跚中艰难地前行着。

    “要是,我现在有一支笔,一个笔记本,真想现场就写出一部校园青春来!”易立不经意地撩起话题,自信在他眼里摇曳着。

    “你还会写?”吴迪生看着点了点头的易立,不可思议的力量,在尖叫声里迸发了出来。

    “我喜欢画画!将来也准备读美术!”易立认真地听吴迪生讲下去,他注意到吴迪生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将来,你写,我画插画!可以吗?”

    他的话语里,祈求的口气显而易见。

    “当然可以!乐意至极!”易立随口地应允了下来。

    “名字,你想好了吗?”吴迪生把满满的期待都嵌在眼睛里。

    “我还没有想好呢!”笑容轻轻地在脸上泛开,晕染出写意的神情,“这几天,我想得头都发胀!”

    易立摸了摸有点秃顶的前额,又拍了一下这颗大脑袋:“焦头烂额的!”他把忧虑吞吐在话里面,或许有时候,灵感就像风里面的蒲公英一样,骤风稍起,就起飞于文学的世界……

    关于未来的篇幅,关于青春的蓝图,就这样在两个人的谈话里若隐若现,没有人去想过,一部,一部耗尽生命的热情和精力的,它是怎么被创作出来的。

    “易立,你怎么还没回家?没车吗?要不,我送你?”吴迪生突然把眼光从精彩的篮球比赛里抽离出来,他回头看了看易立,嗷嗷地叫着,用手指了指,他那辆山地自行车的后座。

    “那根本就是一个轮胎,好不好,怎么坐人呢?”易立侧过脸,瞄了一眼,吴迪生的自行车,一看就是单人骑的,不能载人的。

    易立皱了皱眉头,把嘴角撇了起来,说道:“我还是等我爸来接我吧!”

    “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还没来接你?”吴迪生的疑惑像掺进了酵母一般,迅速地膨胀起来。

    “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候,易立爸爸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了高三教学楼,朝着教师停车场走来。一天工作的劳累仿佛在他的身体累积了下来,以致步履蹒跚的,每一步都踏在了夕阳的余晖里。

    易立凝视着父亲的背影,煽情的泪打湿了一幕幕的回忆,他记得朱自清笔下父亲的背影,曾让他潸然泪下,而如今自己父亲的背影,也让易立内心里萌发着酸楚的味道。

    易立隐约地感觉到,有一滴液体,冲破了眼眸的束缚,夺眶而出。

    他想起父亲这些年来,一日一日累积在身上的劳累和憔悴,把他高大的背影压得有些佝偻。

    他只是希望他在中考取得好成绩,不负这九年寒窗苦读;而他却不偏不倚地差了那么两分,让糟糕的心情在气氛安详的家里一点一点地晕开。

    想到这里,易立回过头,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像愧疚一般地长。

    延伸开去的阴影,氤氲了这个夏天所有若明若暗的心情。

    在他移动步伐的瞬间,这些或个性张扬,或黯然神伤的感受,都在摇摇晃晃,不经意间,就摇曳着那些躁动里不安的心情。

    “爸!”易立噙着泪,喉咙里迸发出来的力量,聚成了一句话。

    父亲应了一句,转过身,朝易立走过来。

    “易立,那是你爸爸吗?你爸爸是老师耶?”吴迪生的些许惊讶拙劣地藏匿在言谈间,却直截了当地暴露无遗。

    “嗯!是的。”易立的引以为豪悄悄地爬上了眉目间,他熟练地跨上摩托车的后座,朝着吴迪生的方向挥了挥手告别,说了一些类似拜拜,明天开学见的话,摩托车就载着那天许多未完成的梦想,隆隆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