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明知道苏瑶要剁的是那只绿毛龟。
但还是不自觉的下身一凉。
宋景对曹亮的观察远远没有苏瑶那么仔细。
经她这么一提醒，猛然感觉曹亮做的很多事情，好像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他已经不相信曹亮真的能想出来计策了。
“我再提醒一点，能不能猜得出来，看你自己。”
曹亮知道，要是还不给苏瑶一个交代，她估计真得给绿毛龟剁了煲汤。
“宋巡抚，我且问你，若是吴国趁着夜深人静，率领战船，直攻九江县，驻守在此的兵将该如何应对？”
“首选必然是以箭矢驱敌啊！”
宋景张嘴就来。
接着又换上一副忧虑的神色，“御史大人，你可知我们现在没有多少箭矢了，若再不想出办法，等吴国来犯，如何抵挡才好？”
“你没懂我意思。”
曹亮摇了摇头，重新看向苏瑶。
只见苏瑶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总感觉被曹亮一提醒，再回忆着他最近做的看似荒诞的一切，脑海中有了那么些星星点点的思路。
但猛地去细想，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直到手里的绿毛龟又被曹亮拿走。
苏瑶猛地缓过神，眼神中虽多了些清明，可依旧困惑居多。
“想不明白就要相信我。”
“南方有一位朋友等我许久了，为我准备好了数十万支箭，只需要过去便可取得。”
曹亮的笑容自信。
每天还是一样，除了钓鱼就是编稻草人，看乌龟壳，时间一天天过去。
定海关某处军营挤压的怨气，在第九天爆发。
昨夜，吴国的船只偷偷渡江，被守在城门上的侍卫发现。
双方发生了一次小规模作战，他们大夏的军备不够，竟出现了兵将面对敌人，无箭可用的情况……
此事过后，激起了众多将士的不满。
派遣了人马，前往九江县打听消息。
这才知道，曹亮虽接到圣旨来九江县购买箭矢补充军需，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作为。
“我大夏朝廷命官，竟这等贪图享乐之辈！”
“曹亮接了圣旨，拿了国库的银两，却以逸待劳，曹总管之子是何居心？”
“我等当联名上奏！罢黜曹亮的官职！这样的贼臣必须严惩不怠！”
边关将士多有血性。
一呼百应，霎时间群情激愤。
消息很快传到定海关。
关内不少百姓都被凶残暴虐的吴军闹的头疼万分，知道朝廷命官，曹亮居然将箭矢这么重要的军需资源视作儿戏，不少人唉声叹气。
朝堂上弹劾曹亮的奏折更是多了数倍。
“陛下！吴国若是知道我们军需紧张，必当来犯！”
“箭矢被烧本就有曹亮的责任，他现在不知悔改，扔将重担视作儿戏，何以戴罪立功？！”
“请陛下三思啊！”
“臣等，求陛下三思！”
高坐在大殿上的洛令仪，秀手紧握。
如同刀剑一般锐利的眼神中，失望与愤怒交织。
果真是朕看走了眼。
朕这么信任他，帮他拖了八天时间，他竟还是整日闲暇垂钓，借着商贾的大船寻欢作乐！
就剩下一天了，箭矢一根没有买到，几乎已成既定的事实。
朝野震怒，要朕怎么免你死罪？
“禀告陛下，曹总管求见！”
曹岳一袭黑甲，腰上挂着铁剑。
一入大殿，眼中杀气凛冽。
这些大臣从曹亮初到九江县便接连上奏弹劾，欺我曹公府无人！
“禀陛下，犬子曹亮绝非愚不可及之辈，老夫相信他有能力在最后关头完成陛下赋予的重任！”
“若是不成，老夫愿亲自率领曹家上下所有兵马，身先士卒攻入吴军敌营，为京都兵器局争取造出下一批箭的时间！”
洛令仪沉思。
大臣们听出曹岳话里的意思。
他曹家上下就算战死，今天也要死保曹亮。
“你们曹公府难不成都是只会大胆海口之辈，曹家才多少人马？”孙烈质问道。
“我曹公府的兵甲不够，加上镇北军呢？”
曹岳拿出怀里收到的信封，“禀陛下，这是镇北太尉苏破阵将军亲笔所写，他也是此意！”
当曹岳抬出来镇北太尉，就没人胆敢再有置喙的声音。
曹家、苏家四代皆是忠良武将，为大夏的疆土立下汗马功劳。
苏破阵更是首屈一指的镇北太尉，压了北凉军五十余载。
他竟是也为曹亮这已成定局的事担保！
生在曹家，即使曹亮是个没本事的庸人，福气也不浅！
“仅剩一天都等不及，今日殿上三成以上的文臣异口同声，接连弹劾，是否有人背后指点，还请陛下彻查！”
曹岳一声质问。
满堂大臣面面相觑，竟无人敢答。
“好！再给曹总管之子一天时间！”
洛令仪落下圣旨。
她知道。
如果要在这最后一天的关头，下诏书把曹亮紧急召回来，可能他真的有计谋，也会前功尽弃！
最后的关头，她还是选择相信。
无人胆敢再议。
乔婉目光中透出一丝明朗。
曹亮不选这些大臣共同去往九江县，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
他若难以完成圣旨上的任务，怕是这些随从女帝出征定海关的大臣又要接连上奏。
到时候关内关外狼争虎斗，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九江县。
有了曹亮这个大客户，赵、钱两家早已通知弓箭坊不再对外出售箭矢。
现在夜以继日地催促弓箭、箭匠，将时间和成本全都投入到箭矢的赶制和囤积中。
“钱兄，听说曹亮的事传到定海关，在那里闹出些动静，他背后如果有大人物找到我们怎么办？”
“怕什么？”
钱峰相比赵成，胆量要大很多，“现在不管什么事，都没有抗击敌国重要，只有我们两家的箭坊，能快速买到可以用在战场上的箭。”
“你忘了？去年朝廷派过来的大臣对我们威逼利诱，我们最后直接关了弓箭坊，他们还不是得送礼，求我们把箭卖给他们。”
钱峰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说，他们一直都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
“明早就是我们跟曹亮约定好的时间了，准备好收钱。”
钱峰悠哉的顺着胡子。
见了太多各式各样的戏码，早就对朝廷的手段有恃无恐了。
“曹亮这种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的黄毛小儿，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赵成认同了钱峰说的话。
但看着天际随风飘动，直到逐渐聚集挤压起来的云层，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