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峰和赵成说着接连发出了怪笑。
所以说，曹亮的心眼跟他们比起来，还是太少了。
“钱老爷！”
“昨夜曹御史昨夜好像率兵攻打吴军了！”
“他领了二十艘大船正往这边赶来，船上载满了吴国的箭，你快去看看！”
“什么？！”
钱峰脸色大变，扭身“啪”地给了来通风报信的下人一巴掌，“这等关头，你个下人胆敢假传消息！”
曹亮敢攻打吴国，船上还载满吴国的箭……忽悠鬼呢？
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比亲眼看到老母猪上树的可能性还小。
“钱老爷，是真的，我们亲眼所见……”
恰逢此时。
二十四艘大船从江面驶过，船上堆满了扎着无数根箭矢的稻草人，满载而归。
此等前所未有的景象，引得无数早起劳作的农民聚在江边围观。
站在船头，指挥脚下以及身后所有的船只向着定海关方向前进的人，正是曹亮。
驻守在九江县的大夏水军看到这一幕，都被惊的愣了愣。
莫不是眼花了？
仅仅一夜，传说中一无是处的曹御史，昨天还一无所有，这是从哪弄来这么多箭？
“开什么玩笑？！”
钱峰当场气的面红耳赤。
比起曹亮死了，他们更怕，曹亮不依靠弓箭坊，也能弄到充足的箭。
因为曹亮画了押，要以天价买箭，他们两家这几天把家里积攒的大半积蓄都投入了箭矢的制作。
曹亮弄到箭，他们可就没钱赚了！
“曹亮向着定海关去了，他没打算买我们的箭！”
“他竟然要违约！”
“我们签了榜文，我们有榜文！”
钱峰高高举起榜文。
歇斯底里，大声呼唤曹亮和宋景的名字，想让他们注意到这里。
可。
站在船头的曹亮，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相隔这么远，钱峰和曹亮似乎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嗤笑。
“他敢违约……不、不对！”
赵成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夺过来钱峰手里的榜文，摊开。
一行字露了出来：
【十天以内，我曹亮将以商船，载满两万支箭矢，归于定海关】
【若不成，我当赔偿赵钱两家五万两白银】
“这小子当时写的是什么狗屁！”
钱峰猛然惊觉，“他只说要载满两万支箭矢归于定海关，根本没说载在船上的箭矢，一定会是买我们两家的！”
“他骗了我们四艘商船！”
“而且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打算在我们这里买箭……”
是他们先入为主，当天写榜画押太过激动，竟被曹亮给戏弄了。
丸辣！
全丸辣！
钱峰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后退两步，无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想不到老夫玩鹰半生，老来竟被幼鹰啄了眼睛啊！”
钱峰和赵成跟两个五百斤的孩子一样，瘫在江边嚎啕大哭。
比死了亲妈还要伤心。
他俩身边围着的下人面面相觑。
向渐行渐远的船队投去的目光都带上了或多或少的胆怯。
钱峰和赵成还常在府上说什么……年轻人没心眼？
一张纸，白白坑了四艘船。
率领舰队，不知从哪一夜弄来少说也有上万支箭矢。
曹亮这厮的心眼，怕是比整个九江县的人加起来都多。
从九江县到定海关，水运要更快。
顺流向北，几个时辰便可到达。
船上。
“呸！”
“赵家钱家这两个发国难财的王八蛋！”
“今日曹大人可算是为草民出了一口恶气！”
宋景啐了一口，心情从来没有一天比今天还要舒畅。
只要恰逢战乱，每一个朝廷命官，都拿要发国难财的赵家钱家毫无办法。
曹亮不过初出茅庐，却以这等计策予以重创。
苏瑶也看到江畔的情况。
自从昨夜集箭成功，她看曹亮的眼神复杂了整整一路。
“小弟，你能不能跟姐姐说说此计，你在江边垂钓十日，是连窥天河，以此判断气象。”
“随身带着乌龟，是为了等太阳落山，用龟壳上的水汽，判断夜间是否有大雾。”
“做稻草人，是为了在最后的关头成功收集箭矢。”
“那你跟赵钱两家签字画押写榜文……”
苏瑶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她总觉得，曹亮画押写榜时，还特地用那根翡翠钗子，抵押了赵钱两家四艘商船，以此“信物”取得他们信任。
从连环计到此借箭计，曹亮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会把自己的东西白送给别人的人，即使那东西在他眼里毫无分量。
怕是他故意送出去的翡翠钗子，也暗藏杀机。
苏瑶又猜对了。
曹亮故意给出去的那根钗子，才是最后针对赵钱两家的毒计。
发点国难财就想跟老子玩？
老子玩不死你狗日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曹亮，你昨天傍晚找不到值得信任的水军，故意对宋巡抚用激将法，就不怕他真的不打算帮你召集水军吗？”苏瑶问道。
昨日，他亲眼看到宋景怒骂曹亮，曹亮道出全盘计策予以回应。
可宋景一时间接受不了，还是瞻前顾后……
后来，若是宋景没下跪，叫住要走的曹亮，怕是昨夜仅靠曹亮一人集齐水军倒是可以。
像宋景一样很快集齐这些值得信任的水军，恐怕还是有些难度。
“咳咳……”
宋景是昨夜才知道，他整整错怪了曹亮十天。
又提到这事，不禁老脸一红，“苏大人，这时候就莫再拿之前的事取笑我了……”
激将就激将，他就是要证明，他不是孬种。
苏瑶撑着下巴，十分少见地朝曹亮撅起了嘴，摆出小女孩子才会有的动作和神情。
她还是更想听听曹亮的回答。
这对人心的拿捏，未免太精准了。
“你不看看最后一天，衙门里多少人跟我擦肩而过，那眼神都像要把我吃了……其中宋巡抚的眼神最为明显。”
说着，曹亮朝宋景看了一眼，“我当时就知道，激将法对他肯定有用。”
宋景又是被说的老脸一红。
但他现在已经对曹亮马首是瞻，也没多说什么。
苏瑶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问道：“那你看看我，你能从我的眼神，或者什么行为里，猜到我的想法吗？”
“……”
曹亮与那双美丽动人的眸子对视。
沉吟许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了半天，屁都没欲出来……
最后在苏瑶的催促下才说道：“从你偷偷藏我春宫图，还给我老爹打小报告，我看出来，苏瑶姐，你私下里怕是有点变态……嘶~！”
苏瑶将手伸到下面，拧了他一把。
疼的曹亮倒吸凉气，呲牙咧嘴。
“你才变态！”
苏瑶扭过微微泛着粉的脸，心里尽是羞恼，轻“哼”一声不理他了。
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景想不到曹亮还有看春宫图这种东西的癖好，老脸更红，红上加红。
曹亮倒是无所谓。
到底是古代，要是放在他穿越前的时代，不说韩漫，堂堂大老爷们，找不到武打片看，估计还要被身边的哥们笑话。
曹亮正了正衣服，看向身后跟随的大船，以及满船的箭矢，正色道：
“加速！”
“再慢点，关内该出事了。”
“我们争取早到定海关，给那些没脑子的大臣，来一点心灵上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