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艘战船，四艘商船，两侧皆绑满稻草人。
隐匿雾中，顺江南下。
齐头向吴军并进。
船舱内。
“公子，小姐告诉我，你应该是用乌龟判断江面是否有大雾的……”执意要同行的小夏手心捧着绿毛龟，眼底满是对曹亮的崇拜。
以这样的方法判断气候，实在太新颖了。
难不成我家公子还有传说中的鬼神莫测之能？
“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判断的？”
一旁，苏瑶也缓步挪过来，想要听听曹亮的说法。
没想到却只听到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没学过，我解释了你也理解不了。”
“……”
即使曹亮卖关子不说，就傍晚让她用手指摸乌龟壳上是否有水汽的举动，苏瑶也已经猜了七七八八。
十天里曹亮所做的一切，现在想来，如此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到定海县的第一天，就想好要用这个办法，薅吴国的箭？”
苏瑶突然想起，曹亮刚下马车就对扬子江面的大雾看了很久。
而且第二天一早就说，已经想出来计谋了。
当时府里上下，都以为他在胡言乱语。
现在想来，竟是真的。
曹亮点了点头。
算计着时间，眸子里闪烁着精明的光，“快到了。”
只见远处依稀能看到浅滩，吴军战壕的火光，在一片雾蒙蒙的灰暗中闪烁。
“传令！”
“把船打横，一字排开！”
“曹大人，现在将船只打横，若是有吴军靠近，我们进退两难啊！”同行有熟悉水性的水军上报。
这也是宋景最担心的。
曹亮道：“无妨，照做便是。”
“大雾弥江，他们怕伏兵，不敢靠近。”
吴军营帐。
侍卫惊慌上报，“报——！”
“有敌军！”
吴国驻守在扬子江南岸的水军将领蔡允和张茂，仓皇来到江边查看。
只见浩浩荡荡的舰队，迎着大雾正向这边冲过来。
透过大雾，蔡允隐约能看到大夏的战旗在船上飘荡，船身在水域中深深浅浅，引得船上矗立的大夏水军，看上去影影绰绰。
战船掀开大雾而来，如同来自地狱的猛兽。
“禀告蔡将军，大夏夜袭蹊跷，是否需要属下派船查看？”
“切莫靠近！”
蔡允道：“夜间趁着大雾奇袭，却如此招摇过市，附近必有伏兵！”
“弓箭准备！”
“见敌便射！”
当看到大夏战船又靠近了一分，来到弓箭能覆盖的范围。
蔡允当即下令，“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漫天箭矢如同加速数倍的雨点般，划破长空，带着破空声，乌压压降落到大夏战船一侧绑着的稻草人上……
几个士兵拔下来稻草人上扎着的箭矢，脸上的表情如同辛苦耕耘一年的农民看到丰收的稻草一样，惊喜满满。
宋景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漫天箭雨向他射来的场面。
可他躲在稻草人后面，就这么看着一整个稻草人身上顷刻间插上很多根箭矢。
脸上毫无惧色，全都是骇然和喜悦。
“曹大人料事如神！”
果真如同曹亮所说。
敌方以乱箭驱敌！
正中他们下怀！
宋景跪地，一头磕在曹亮面前，“是我有眼无珠，之前口出狂言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责罚！”
他哪能想到，曹亮的计谋是这么高深莫测。
不费一兵一卒，几捆稻草，换来了漫天箭雨！
曹亮的算计太可怕，现在哪怕吴国射过来的是火箭……大雾弥江，水汽弥漫，稻草全都是湿的。
火箭也毫无作用。
宋景越想越觉得曹亮真是神人，仅在扬子江边坐了十天，便将扬子江的气候算计的分毫不差。
一计定乾坤。
“无需责罚，宋巡抚明早帮我在女帝面前作证便好。”曹亮道。
两句话的功夫。
二十多艘战船一侧绑着的稻草人都已经扎满了箭矢。
战船受箭太多，开始往更重的一侧倾斜……
苏瑶以为，曹亮要见好就收。
毕竟只这一侧稻草人上面扎着的箭，若事后收集下来，就早已有超过两万支。
这已经远远完成了女帝布置的任务。
可想不到，曹亮却继续下令：
“传令！”
“把船转过来。”
他的指挥步步精明，“众船一起擂鼓，让他们的箭好有个方向。”
砰、砰、砰！
砰砰砰……
鼓声澎湃，很快响彻整个江面。
蔡允见敌军士气更盛，居然还敢擂鼓助威。
当机立断，“朝着鼓声的方向射！”
“放箭！”
“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箭雨再度落下。
这次吴国的攻势，相比之前更为凶猛……
“箭满了！”
“我们二十多船的稻草人都快装不下了！”
“我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一个小小的巡抚，能跟随曹大人用这样的计谋，骗到几万支吴国的箭来用！”
宋景哈哈大笑。
有曹亮这样智勇双全的朝廷重臣，是我大夏之福啊！
见时机成熟。
曹亮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凯旋！”
“是！”
二十四艘大船齐齐掉头。
此役，他们大夏水军大获全胜。
“哈哈，一群匹夫！”
见敌方水军被吓得落荒而逃，吴军已然欢腾。
“明早叫吴王来视察战果！”
蔡允道：“诸位可看见了，我们今夜用了足足十几万支箭，退了大夏满江的水军！”
此役，他们吴军大获全胜！
九江县。
扬子江畔。
天阴沉沉的天空还没完全亮起来，曹亮经常闲坐钓鱼的地方，便已经门庭若市。
赵钱两家找了不少人马，一车一车将放置着箭矢的木箱搬到岸边。
“一支箭能卖二两银子，都给我小心点！”
钱峰和赵成一边指挥下人，一边守着曹亮亲自签下来的，能让他们两人后半生衣食无忧的榜文，等待曹亮前来赴约。
可过了许久都没有等到。
赵成有些急了，“我刚刚听闻，昨夜宋景秘密召集水军，此地呼声如雷，听说这事还传到了定海关……”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钱峰有些嘲讽的说道：“你难不成想告诉我，宋景帮他集结水军，他就能靠着那点人，去吴国的地盘抢箭？”
“哈哈哈，钱兄可太会说笑了，曹亮黄口小儿而已，怎么会有那样的气魄和胆识？”
“所以说，担心是最多余的！”
钱峰慢悠悠说道：“曹亮哪怕是死了，朝廷也会派其他官员过来，到时候照样得在我们手里买箭，我们还是赚。”
“要是没死，榜文在手，曹亮要么给钱，要么倒欠我们两家五万两白银！”
“除此之外，绝无第三个可能！”
他俩都眯起眼睛，里面闪烁着欲求不满和极致的贪婪。
“曹亮身边女眷可都是绝品，他自己签下的榜文，倘若真还不起，可别怪我告到京都，让他以府上所有女眷抵我万两白银。”
“就算他是朝廷命官，我也要扰得他不得安生！”